母親節里憶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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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想起了我的母親。母親是一個農村婦女。文盲。虔誠的佛教徒。母親一生育有四女三男，其中一個女兒還很小時就因病餓夭折了。還有一個女兒，由婆婆作主，把她送給一個親戚。兒女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兩個孩子骨肉分離，為娘的那是一個怎樣的痛啊？我無法知曉，她也從未對他人訴說。凡事隱忍，這是母親性格中的一個特點。 我們家是沒有垃圾的。沒有廚余。能吃的都進到饑餓難耐的孩子們的肚子里了。吃不下去的，則到豬的胃里了。 我們家的豬要養到八九個月才能宰殺，宰殺時還有些瘦骨嶙峋的，體重從未超過100斤。人沒得吃，豬也命長一些。 讀書放學回來，我是經常比較早到家的，豬能聽到我的腳步聲，于是在茅草搭的豬圈里，二師兄便歡呼雀躍，嗷嗷亂叫。人一天有三頓飯，我家的豬只有中午和晚上兩頓飯，而且多半是清湯寡水。我不忍，便先煮豬食喂豬，米糠是豬食的上等食材，年成好的時候，米糠就多灑一點，豬食有了糊狀，豬兒每每吃起來便有了心滿意足的快感，晃頭搖尾的。年成差，米糠只能薄薄的撒一點，豬食便幾乎光可鑒人。 沒有廢料。家里除了最低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外，沒有任何一件多余的物品。 有一口鑄鐵的大鍋，用了一段時間后，因為燒柴火的緣故，鍋背熏黑后積炭，因此要常常給它刨干凈才能既省柴火又能導熱。刮刮聲刨得多了，鍋底便開裂。沒錢買新鍋，只好請補鍋匠上門補。補鍋匠帶著爐子和風箱，把燒化的鐵水沿著縫隙倒下去，然后用家伙壓一壓，草木灰擦一擦，于是一口破鍋又能再啟用了。但通常壽命不會很長，到下次再開裂時，只好把鍋斜放著用，將不開裂的地方用來煮食，能煮多少是多少。補鍋匠上門補鍋，風箱呼呼，火苗呼呼，孩子們總能開心起來。 沒有廢紙。如果有一點廢紙，都拿來用于大號了。有時在連廢紙都沒有的日子里，擦bb只能用小棍子，小竹片刮一刮。幸好那時常常肚子空空，幾天才有一次大號，且都能成型，小b眼即便不擦倒也干凈。 因此家里沒有垃圾，并不是說我家有多干凈。那是一貧如洗，幾近家徒四壁呀！ 在這樣艱難困苦的情況下，娘就這樣含辛茹苦地把我們一個個拉扯長大。 我們家沒有隔夜菜。我們家沒有余糧。我們家沒有完好的衣裳。我們家蚊子很多但沒有蚊帳。我們家寒冬沒有床墊。我們家沒有對孩子的管束。我們家沒有人過生日。我們家沒有仇人。……我們家有太多沒有這個沒有那個，但卻有母親明事理和一顆善良又無私的心。母親不是一個很能干的人，但她是個本分的人，不偷不搶，不做潑婦，更不做悍婦，一輩子只是不斷的在默默付出。拉扯大了孩子，又幫襯了孩子的孩子。 離世前兩年，由于病痛的折騰，躺在床上的她多次想了斷，但她連這個能力都沒有了，骨頭里的痛那是連嗎啡都止不了的。她哀求我，給她服毒藥吧，我說，娘啊！你這不是叫兒子弒母嗎？母子相視，淚如泉涌。其實母親當時內心想的一定是不要再拖累家人了。善良至此，夫復何言。 母親就是這樣一輩子做人始終善良又本分，這就是對子孫，對這個世界釋放出的最大的愛意和善意！ 她傳下的子孫也就是這樣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實實做事。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但做人的基本原則：樸實，厚道，吃苦，自立，善解人意，不怨天尤人等等人性的美德那是必須具備的，而這些都源于人的善根。這就是我心目中平凡而又偉大的母親！一個有善根的母親！ 母親已經走了超過十二個年頭了，但是她的音容笑貌仍然在我心中熠熠生輝！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我多想給母親送上一束康乃馨，我多想給母親送上一聲祝福語，我多想給母親表達一句愧疚的話，星漢迢迢，天際邊卻隱隱約約傳來，都免了，都免了！兒孫們一切安好，便是為母的最大欣慰！ 附錄：2012.3.12哭奠祭母文 孝子孝孫哭奠祭母文是日也，乃我陽上不孝男張永煌、張茂林、張永秋等裔孫謹備五牲五果香楮燭炮財帛酒儀奉獻于清河二十一世祖四代太母張母鄭華娣老孺人靈位前，哭詞曰：嗚呼母親靈前披孝裝，我等兒孫腹斷腸。慈母一生勤儉樸，衣簡食單人善良。艱辛帶我七姊妹，盡扶家室積德藏。十月懷胎娘辛苦，屎尿沾身換衣裳。籠谷碾米滿身汗．砍柴割草山崗旁。披星戴月風里去，蒔田種菜雨里行。一擔糞土一擔糧，灶頭鍋尾廚房忙。洗襟湯衫灌水缸，縫縫補補母慈航。臘月愁我會凍壞，熱夏趕蚊扇風涼。兒女有病娘著急，抱頭擁吻到天光。還小盼我快長大，耕讀傳家上學堂。慈母積善留后代，娘恩浩蕩永不忘。為人父母為人子，孝順父母理應當。三子如今皆出息，有所作為奮圖強。內外孫輩書作舟，各有志向奔小康。愿母九泉含笑去，成仙成佛上天堂。保佑兒孫家昌盛，代代書墨門第香。房屋財丁事業盛，富貴興隆萬代昌。哀哉！哀哉！尚享 公元2012.3.12泣告注1.上述文稿以部分客家話入文，是日，文稿焚于母親大人遺像前以告慰。下面圖一圖二為二兒子當年抄寫節錄。 注2.是日母親大人羽化升仙（恰逢植樹節），享年85歲。是日亦為曾孫浩寶出生（且同屬龍）。連同其他傳下的內外曾孫，母親故為四代太母。母親積善成德，福蔭后代，在天之靈，保佑張府內外子孫代代傳承，根系發達，枝繁葉茂，生生不息。2024年5月12日母親節對文稿再修改并補注。 母親生三子四女，其中一女夭折。今陽上三子三女均健在。最大長女今年八十歲，最小的三子今年六十一歲。福壽人家。下圖前排左二為母親大人。前排左一大姐，右一小妹。攝于2003年（由大姐供稿）。 下圖為父母傳下的部分二、三、四代子孫，2022年春節團聚在老家。 大姐和二弟合照于今年元宵節 下圖為筆者的孫子倆兄弟。祝愿他們及張府其他的內外孫輩們本分為人，刻苦學習，爭做對祖上對社會能發光發熱的人！ 謹記于2024.5.12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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