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的記憶

西棱埂

前一段時間，上小學的兒子正在換牙，早上還說牙齒松動了，晚上放學回來就說上課時牙齒用舌頭一頂就掉了下來，然后不幾天又長出新牙。我也想起小時候自己換牙的情景，初夏時節在那棵杏樹下采食綠色的酸杏，第一顆乳牙就掉了下來，拿著它回家告訴母親我開始換牙了。回想起來就像是昨天似的，但時光卻過了四十個春秋，家鄉三教河視乎還是舊日山河，但已不是當年你記憶中的模樣，一草一木都變了。在那個換牙的年齡喜歡去村里飼養院看動物，哪些老把式們通常會把手伸到牛馬的嘴里，摸摸牙齒就知道這些動物幾歲了，啊，人也是一種高級動物，應該也是如此吧。 等我上中學時，終日勞作的父親一天吃飯時，一顆牙齒盡然掉下一塊，“唉，上了年紀了牙齒都不結實了”。我卻不以為然牙齒結實如鋼鉗，堅硬的的核桃放嘴里咔嚓一咬碎成幾瓣，一說話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引得同學們的羨慕。走過不惑之年的第五個年頭，一顆智齒時常折磨我，終究還是拔掉了，又過了五年的今天中午吃飯后，右上磨牙縫隙中塞牙了，拿牙簽一通一小塊牙齒掉了下來有綠豆瓣大小，牙根黑的壞掉了。拿在手里頗有感慨，又想起父親當年掉第一顆壞牙的情景。如今快九十歲的老父親，嘴里牙齒已依稀零落，幾次動員他到城里安牙他都堅決不肯。 又想起前些年女兒第一次換牙時，將掉下來的牙齒用紙包著，睡覺時都放到枕頭底下怕丟失。牙齒是堅硬的但又是溫情的，它記錄著你成長的春夏秋冬，喜怒哀樂，舌頭是柔軟的卻是永久的，當你的牙齒開始退役時舌頭會變得更加老辣，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和誰說，什么時候說都大有學問，怨不得牙齒易碎舌頭長存呢？2024年5月8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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