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之境（散文）

文心雕龍

遠遠望去，馱著背包，在廣漠草原、山脊線上，重復著一杖一步的節奏，走向森林、雪山、日出、日落……我喜歡這樣的旅途剪影。 春好花艷的四月，我有幸去尼泊爾，行走在喜瑪拉雅山南麓，像影視里的攀登者那樣追夢雪山風光；像紀錄片里的探險隊那樣著迷森林秘境。 《杜鵑染紅的MBC》 在尼泊爾喜瑪拉雅連綿的雪山中，安娜普爾納群峰最為壯觀神圣，享有世界最美山峰的魚尾峰，海拔6997米，是尼泊爾境內唯一禁攀的神秘山峰，所有攀登者必須止步于海拔4500米魚尾峰大本營。于是，我們團隊選擇了觀賞魚尾峰雄姿的極佳路線MBC徒步，在這里可一睹它維妙維肖的魚尾巴形象。 4月19日，我們從博卡拉乘專車至MBC起點丹普斯（Dhampus）開始徒步。 　　剛邁入Dhampus喜瑪拉雅山中的美麗村莊，迎面走來一群下山的歐洲驢客，當中有個女驢背包上還插著一朵小杜鵑花。我們彼此致禮，出于世界驢友間的心心相惜，我和隊友上前與她們合了個影，興許會鼓勵我們向前的步伐。 　　路，平坦中有寬寬的臺階緩緩上升，山坡斜道平淡無奇，大約走了個把小時，有隊友脫口說沿線哪有見到杜鵑之花，人家布恩山環線傍路映紅芬芳，那種期待瞬間無話可說。當翻譯向導解釋低海拔植物豐富茂密，杜鵑在萬綠叢中變成了暗香流動，行走在高路山脊上往往看不到花影搖曳的鮮艷，頓時，我感到是一種柳暗花明的鋪陳。 　　在離下個村莊不遠的山坡小客棧，我們吃了簡單的午餐，繼續前行。當走入杜拉里村用尼泊爾文豎立的路牌前，我只看懂海拔2100米的數字。經過干凈簡樸的村落，站在崖高處，天空云霧寥寥無幾，一字排開的雪山映入眼簾，好像滿山遍野的杜鵑紅忽然被雪光照亮，可鉆進林林總總的參天大樹森林，萬縷柳絮般的茸茸青苔，尼泊爾人稱之綠陸的原始圖景，真是現實版的“阿凡達”叢林啊，仰視可望而不可即的高桿杜鵑，感覺行走在紅彤彤的天幕下，給人熱烈，忘卻倦意 　　森林之路漫長，偶而山崖轉彎處，人如鶴立雞群，眺望沒有日落金山的側面魚尾峰，好似帶著淡淡憂愁的朦朧女神，注目著海拔2400米山線上離她越來越近的膜拜隊伍，似乎在擔心孩子走了16公里山路入住森林營地的不眠之夜。 　　翌日，霞光穿過森林營地周圍的杜鵑樹，樹皮綠在輕風中拂起長長的須絲，好比我們向高營地前進的旌旗。昨晚香睡，今晨個個精神抖擻，沿途忙著與杜鵑合影，花萼里的白色襯著花冠的殷紅，宛若雪山尖上的紫氣彩云，爬上山頭看前面的山頭絳紅蓋過山脊線，斜坡映山紅如畫。在多個爬坡再下坡的跋涉，大約走四個小時，來到一叫巴達爾丹達的山崗，進行補給、吃午飯。休息后，我們踩在巴達爾丹小徑上的臺階，望著杜鵑和四周雪山交相輝映的風景，越走越高 　　傍晚時分，天色風云涌動，山路險隘，寒冷突襲，山崖拐彎處甚是風口黑云壓路，前隊呼應后隊，近友相互關顧前行，夜幕剛落的時候，到達海拔3520米的高營地，行程顯示14.5公里。 　　在高營地春天也閉門生爐，與一路過來的驛站、營地一樣，一個旅行杯熱水需200尼幣（約合人民幣11元），太陽能照明微弱，手機幾乎沒有信號，炒飯、面條是最好的伙食。可我們還是感到溫馨快樂。夜飯后，竟與尼泊爾背夫跳起舞，唱起歌，其樂融融。 　　凌晨四點，天路漆黑，戴上頭燈，向我們的核心目標魚尾峰大本營出發。之前，我們是魚尾峰側面，現在是繞到它的正對面，觀看它的神峰氣魄和領略喜瑪拉雅山最令人驚嘆的日照金山。 　　一路上，看著漸漸的黎明，一陣陣的激動，也一次次地擔心高反而下撤。一個多小時后，到達海拔3750米無名的石壘臺，有隊員止步于此開始下撤。我咬了咬牙，踉踉蹌蹌地跟前面的隊伍，一步一小喘，二步一大呼，慢慢地拾級而上，四周的風景越來越壯觀，可無助的雙腿和暈乎乎的腦袋，目光有些無暇欣賞，可我心想下次不可能再來，想到珠瑪朗瑪峰攀登者夏伯渝無腿登頂的壯舉，一定要把看到的拍下來，我落在最后，向導己對我是一對一陪伴，在3900米以上，每上升一米都為自己感到自豪，后來，我采取了一次深呼吸跨三個臺級，均速緩行，終于登上了4200米山線，這時，我感覺體能還好，還想繼續前行，卻被向導和營地人員攔住，我有些不解，明明還未到達4500米高度為何不能去呢，原來，4200米和4500米是同一山脊線上，4500米指的是ABC徒步登上魚尾峰大本營的相對高度，MBC徒步實際最高點就海拔4200米這里。 　　我們13名隊員，有9名隊員登上目標營地。不是我們征服了高山，而是高山無聲地接納了我們，一壑對面日照金山，金壁輝煌；雪線之巔，魚尾峰翹翹聳立，無垠的峰景寓著無窮的童話，我們以護國旗為驕傲，橫拍豎拍了喜瑪拉雅山的雄偉壯觀。 　　完成登頂，我們己走了路程36公里。接近10點回到了高營地，稍作調整，開始擇道沿陡坡下降，返回森林營地過夜。4月22日連續下行，到西丁村，徒步記錄54公里。后驅車返回博卡拉，在車中途休息時，我將森林歸途時想好的幾句話，記錄在手機筆記：我們穿越森林壑谷，踏著滿地灑落的杜鵑花瓣，在一棵棵罕見的高大的杜鵑樹桿前留芳掠影，仿佛要將鵑花一路伴我們芬芳。 《森林里的邂逅》 奇特旺（CHITVWAN），在尼泊爾語中是叢林之心的意思。4月23日，我們來到了這里，入住四周郁郁蔥蔥的尼泊爾五星級“森林酒店”，臨門迎賓一杯地道涼爽的橙汁，開啟原汁原味的自助午餐，把我們帶入了想入非非的境地。 　　午后，陽光明媚，酒店導游把我們領入最近的叢林地帶，先是從大象養育中心走過，大象和小象互甩鼻子的動作太可愛了，遠處的林中鳥聲清脆，好像在為它們拍手叫好。我們順著鳥嗚的方向漫步溪水流淌的河灣，河對岸的麋鹿在草叢里伸出頭探望著我們這群熱愛叢林的徒步客，依稀人與鹿心有靈犀，鹿從林子里跑出來十多只在平坦的草地上相互追逐雀躍。斜陽下鹿、猴、鳥、蒲草、彎枝、溪流都在展示著寧靜的生態家園。我們13個人像一隊巡護員在草叢上拖著長長的影子緩緩向前。 　　走著走著，前面是（Sauraha）看日落的地方，望著932平方公里的原始叢林，由喜瑪拉雅山流下來的七條河流匯集成的拉普梯河蜿蜒流經此處，河床淺灘鱷魚蠕蠕，浮萍蔽形，落日漾金波，扁舟渡江，人在水中移，別有詩情畫意，堤岸上觀望的人群誰都舉手捕拍，待夜色罩河，流水細聲的時候，才覺返途回店。 　　奇特旺的早晨，美麗的拉普梯河畔，晨曦灑在翠綠的草地上，鳥聲百囀悠悠，我們騎著大象緩緩走進神秘的原始森林……有樂曲《維也納森林的故事》意境；我們乘森林吉普車穿行在叢林腹地，與睡眼惺忪的動物不期而遇。一個剎車一聲噓靜，前面路旁孔雀開屏，車上每個人都拍下這鳳凰之子的美顏瞬間；菖蒲叢中水池里鷺鳥彎下長長的頭頸，桔黃色的喙在水中啄食；拐彎處一只色彩鮮艷的野雞擋道，啪啪啪又是一陣快拍，我迅速用“懂鳥”小程序，查明是二級野生保護紅原雞；到了湖泊靜秘處，梅花鹿在閑步，翠鳥棲息樹梢，美人蕉花上昆蟲悠揚，水草、信子徐徐漂泊；巡游中三次發現獨角犀牛在樹林里游走，每次吉普車立即停車息火，人們一下子鴉雀無聲，瞪大眼晴期待它走近我們，希望它吼叫、奔跑、獵食……仿佛我們的心里是一片無盡的森林。 　　4個小時森林巡游過去，遇見的動物留下我們的寄托，未見的動物是我們不打擾它們的最好心情，譬如孟加拉虎、熊。因為我們看見森林心己釋然，動物會更加豐富多彩。 　　精彩的下午，從拉普梯淺淺的河槽開始，乘坐10人的獨木輕舟，順流蕩漾，風景如電影幀幀美妙，時不時有小鱷魚沉浮，剛轉過河灣忽見幾十米處的河床上，一頭白墩墩如成年大象高大的犀牛正趟水過河，船夫邊示意不要喧嘩，邊連忙用竹桿撐住木舟，原地靜等，他還表示這幾年自己也很少見過犀牛過河的情景，犀牛像愛玩的孩子，在河之洲來來回回拍水拱草，樂此不疲，遲遲不肯離去，大家驚喜中略帶絲絲恐懼，貼水的船沿邊有鱷魚出沒，犀牛如果朝我們走來，人在船上水中央無路可退。良久，船夫呆不住了，下船上岸，向犀牛旁的河里扔石頭，嘴里在吆喚著什么，犀牛好像聽懂了特定的語言，馬上過河爬上岸，跑進叢林。這段邂逅每個人對自己的拍攝記錄感到萬分榮幸和珍貴。 　　獨木舟繼續向前游弋，不知名的鳥時而沙洲亭亭玉山，時而振翅飛翔，船至寬灘河窄處，船頭的向導指了指沙灘上有條鱷魚，放眼望去它約有2米長，微張著嘴頭朝著河面，我從遠處就開啟錄像，行至距鱷魚2米左右時，它突然朝我們張大嘴巴，全體屏住呼吸，這時我距它最近，我沒想過害怕，而是迅速將它張嘴的過程攝下，但事后想想可怕。到達終點時，我在落日余暉里，回眸拉普梯河野性的環境，回想二天奇特旺叢林里的邂逅，感到妙不可言。 《國度里的啟迪》 徒步在曠野，城堡是營地。尼泊爾之行第一天，當我打開流量包在“一帶一路”里找到尼泊爾時，對人們所說的尼泊爾貧窮，卻是徒步者的天堂感到迷茫。 　　飛機越過喜瑪拉雅山脈，著陸尼泊爾首加德滿都，這是我們此次旅行的大本營。入住客棧后己是午后，中文向導把我帶到猴廟游覽，這里尊神很多，諸如釋迦牟尼佛、文殊菩薩，施禮崇拜的人來自世界各地。猴子在廟階上跳來跳去，糞便隨處可見，聞道雜臭味。向導說尼泊爾有130多個民族，宗教信仰多元和包容。 　　在完成高山徒步后二天里，我們參觀了巴德崗廣場，古皇宮建筑群落的獨特風格引人入勝。打卡怕斯提那寺與大白塔印度教徒在河邊舉行火葬現場，當地人遇到不開心的時候，會去看看焚燒的火堆，自然會感到在死亡面前一切都無關緊要的事。 　　在我們徒步的空檔里，在社巴廣場，感受尼瓦爾族的民族節日，看著尼泊人狂歡的情景，為他們感到幸福。 　　在安娜普爾納MBC徒步日子里，總遇到山上物資匱乏，設施落后，山民和城民一樣生活節奏緩慢。有一次，我問向導，尼泊爾有這么好的山景，那么純碎的自然環境，為何不加快基礎設施建設呢？他回答，尼泊爾年GDP400多億美元，產業落后，多民族社會民情自封、隨性。他又說，不過像ABC徒步和布恩山環線上己有好多中國投資在進行，沿途中國元素比比皆是。 　　聽了向導的話，又想起我們隊長的感受：尼泊爾寺廟比房子多，神比人多，人文地理、社會民俗，無一不沖擊著你的感官。我對尼泊爾充滿了新的認識，那眼前浮現一塊塊石片壘成的一級級臺階迤邐在安娜普爾納山脈，這正凝聚著尼泊爾人民辛勞勤奮和智慧。加德滿都大街小巷中國商品琳瑯滿目，這正是在國度與國度的融合中方興未艾。 （2024.04.30文心雕龍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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