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片來自網絡</p> <p class="ql-block">在改革開放的時代潮流中,引進外資無疑是一項重大舉措。然而洪流滾滾不免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在我的職業生涯中,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這泥沙淹沒。</p><p class="ql-block">先說一個“笑話”,2000年前后,我們廠隨著生產發展,土地越來越緊張,恰逢旁邊的SZ廠難以為繼,于是雙方較快商定了有償兼并事宜。即將簽字時,化工局有關領導說,還有一筆資金,要請你們負責,并且說這是Z副市長的意見。</p> <p class="ql-block">稍加詢問,原來是SZ廠曾經辦過一個中外合資企業,該合資企業的外方老板是個姓楊的香港游民,聽說大陸要引進外資,他聲稱自己愿意投資,SZ廠領導得知后,十分高興,決定提供土地廠房合資建廠。但是楊老板并沒有錢,要從香港匯豐銀行貸款,匯豐銀行提出要有擔保人。結果SZ廠領導說通了中國銀行為其擔保,條件是SZ廠的上級某工業局為其反擔保。就這樣楊老板不花一塊錢,在鑼鼓喧天的一片慶賀之中,,成了合資企業的真老板。而SZ廠也因為完成了引進外資的光榮政治任務,受到上級表彰。</p> <p class="ql-block">沒有幾年,這個合資企業就因為經營不善垮掉了。楊老板帶走了部分資金,拍拍屁股走人。匯豐銀行找到擔保人中國銀行歸還欠款,中國銀行要承擔反擔保的SZ廠上級局還錢,卻無錢歸還。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人講既然你們兼并了SZ廠,就該承擔他們相應的負債。但是這是楊老板的債務啊!我能用國有資產為一個素不相識的香港游民,歸還數以萬計的美元嗎?豈有此理!不管有關領導如何嚴肅要求,我嚴詞拒絕。結果是中國銀行自認倒霉。這是某些中方人員“只算政治帳,不算經濟帳”,趕潮流自尋的苦果。</p><p class="ql-block">在合資問題上,化工部一開始,就有清醒正確的指導思想。當時農藥“敵殺死”在國內市場熱銷,化學部打算引進外資生產,但是外方提出合資企業只能做原藥加工,幾經商談,對方讓了一步,說是合資企業,可以生產原藥合成的最后一步,而關鍵中間體完全由外方控制。這樣的合資無疑是讓出了市場,得不到技術。因此,部里寧愿組織攻關,也不接受這種合資。我們廠是當時參與攻關的單位之一,因此了解此事的起因。與此同時,有一批醫藥企業,合資成功,卻都是拿了外方的原藥,做點制劑加工。</p> <p class="ql-block">中外合資,對企業而言,是不折不扣的市場行為。外商是來賺錢的,不是來扶貧的。在洽談合資過程中必須權衡得失,弄清對方的真實意圖。否則就可能跌落對方的陷阱。地方政府引進外資的政績,也有可能是葬送企業的火坑。在我們的農藥同行中,山東QD農藥廠以前搞得紅紅火火的,不僅產品在市場熱銷,企業管理也很出色,記得當時我們曾經組團去學習,Y廠長熱情接待,順便提及正在和汽巴嘉基洽談合資。過了一段時間,再遇到Y廠長時,他滿臉沮喪地說合資是談成了,可是廠也停掉了。因為對方絕對控股,認為我們的生產裝置,從安全,質量,環保等諸多方面來看,皆不符合要求,應該停產。而如何整改,何時恢復生產,遙遙無期。從此,再也沒有聽說過他們廠重新生產的消息。這種合資實質是花錢消滅了一個競爭對手,順便得了一塊土地。</p><p class="ql-block">在農藥業界的合資中,也有外商收買中方國資企業負責人的,合資談好了,廠長或子女得到妥善安置,而大批職工下崗了。</p> <p class="ql-block">這里說說我自己遇到的三次合資,2000年前后,辦公室突然接到一個自稱韓國的客商,說是通知我們某天到連云港參加合資座談會,我一聽感覺不對勁,如果你邀請我們參加活動,事先應發個邀請函,征得同意吧,電話臨時通知算什么呢?我讓廠辦拒絕了。過了不久同樣的方法,換個地方又是一次,我們還是不理他。結果有一天,我正在北京出差,辦公室來電話了,說是對方講自己是LG的關聯企業,邀請你去他們北京的辦公室,商討合資事宜。由于對方一再來電,又都在北京,我按照雙方約定時間,準時到了他們公司,結果無人接待。我說明情況,是你們一再邀約,我按時來了,你們怎么回事?接待小姐聽說后,到后面問了一下,說是請等15分鐘。我耐心等了15分鐘,還是沒有人,也沒有一杯水,我又等了5分鐘,站起來就走了。這時候,他們趕出來說“先生,請等一下”,我未予理睬。和這種不尊重對方,不守信用的公司,談合資很可能就是一個圈套。很明顯,他們在不斷試探你的態度。如果你一心想著合資,低三下四,忍辱求全,就是他的獵物。</p> <p class="ql-block">有一天,辦公室接到日本住友的電話,說是有意和貴公司商談合資問題,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約定一個雙方認為合適的時間和地址,進行洽談。聽到是日本住友這樣的大公司,而且對我們的態度也比較尊重,于是約定一天在上海某賓館進行首輪洽談。雙方介紹了自己的基本情況以后,住友表示對我們的除蟲菊酯產品感興趣,希望我們把菊酯類產品的相關生產裝置等,折算一個價值,作為總投資的35%,住友以現金出65%組成一個合資公司。聽到這樣的話,立刻讓我想到山東同行的命運。</p><p class="ql-block">回公司以后,我們廠務會硏究如何對策,分管菊酯的Q總認為,可以聽聽對方合資以后的打算,交流一下雙方技術經濟指標,然后再說。又是幾輪談判以后,Q總在廠務會上講,讓住友來控制我們是不可能的,至少要雙方對等。他們的技術指標確實先進,談判之時我都不好意思說我們的指標,真的是汗流浹背。</p><p class="ql-block">和住友的合資雖沒有談成,但是對我們是一種鞭策。通過幾年努力,我們公司的產品不斷成長,逐步將住友等外國公司的同類產品,擠出了中國市場,進一步在國際市場名列前矛。當年化工部組織攻關的產品“敵殺死”產品技術也被突破,批量生產了。</p> <p class="ql-block">我接觸的第三次合資,對象是拜耳公司。這是世界500強的企業,國際化工企業的巨頭。他們看中了我們苯氯化系列產品,希望建立合資企業。由于有了前面的經驗,第一次談判我就明確提出,建立合資企業,好比雙方聯姻,男方拿房子,女方就要出嫁妝,苯氯化系列本來就是我們成熟的產品,你們拿什么新產品、新技術,合資以后雙方如何共同發展?但是對方無此計劃,提不出什么新產品。</p><p class="ql-block">引進了世界500強,經常是政府用來標榜的成績,其實具體到某個企業,是禍是福不能一概而論。正因為如此,我明確提出,合資談判過程中不向上匯報,否則上級知道了,要參加談判,極有可能使我們處于進退不得的兩難之中。W付市長不知從何處得知我們和拜耳談判的事,明確提出下次談判他要參加,我只有陽奉陰違,當面不反駁,事后不告之。</p><p class="ql-block">正當我們和拜耳談判陷入僵局時,市政府J市長得知此事,他要我參加他的歐洲考察之行,并乘此機會和拜耳簽訂合作意向書。這使我十分為難,我借故推辭,請公司副總隨行,到達拜耳以后,副總打電話回來請示,我在電話中婉拒了。</p><p class="ql-block">拜耳并沒有放棄合資打算,邀請我們參觀他們在無錫等地合資的企業。應當承認,合資以后這些企業的生產管理水平,包括產品質量,環保,勞動生產率等都有一定提高。然而在計劃和我們合資的項目上,合資企業只能生產,不管銷售,后來退一步說只能內銷、不能出囗,同時也不能和國外其他企業再合資生產同類產品。而他們卻不受此限制。這樣一來無疑就把我們的發展空間定死了。</p><p class="ql-block">記得談了六,七次以后,我們已經對和拜耳合資的利弊有了比較全面的認識。用企業的未來換取水平的提高,不值得!我們自信自己的水平一定會逐步提高。為了表示慎重,也防止有關領導干涉,我們以董事會的名義,正式發函對方,明確表示合資談判到此結束。對方此時已心知肚明,答復卻十分幽默。他們一本正經地說,既然合資的這些條件你們都不答應,我們最后一個條件你們必須答應。即:今晚必須由我們請你們吃飯。在相互尊重的愉快氛圍中,雙方結束了合資談判。幾年后我們苯氯化系列產品,產量,質量,品種迅速提高擴大,成長為國際市場上同類產品的佼佼者。</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20多年過去了,回想起這些往事,看看公司目前的現狀,心中的自豪感由然而生。在中外合資的浪潮中,我們沒有追逐浮華,迷失自我,而是抓住了發展這個硬道理。</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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