筍事

陸?錦?榮

前兩天，微信朋友圈發了一篇“便宜到想哭的菜”，說的是，在五岔路口地攤上買萵筍，兩根小萵筍，兩塊錢，不是大棚長的那種，而是老太太自家種的。 無非是感慨一下，這萵筍也太便宜了，老太太種菜太不容易了吧……簡單介紹了吃法：萵筍葉子煲個湯，萵筍涼拌。 萵筍切絲（不用太細），用鹽煞一下水分，倒掉出水；加白糖、米醋，攪拌一下；小米辣切碎，淋上高溫的香油…… 湯里煮了幾個餃子，萵筍葉子放進去，加：鹽、胡椒粉、松茸鮮…… 足夠一頓晚餐了吧！兩塊錢啊，自己都不好意思喝一杯了！因為，一杯酒，需要好幾個兩塊錢呢…… 萵筍的新鮮程度：洗菜時，裹在葉子里的小蝸牛，可見一斑。 兩塊錢吶，我都沒好意思開口跟老太太還價，應該一塊五就能夠搞定的！這是正常的地方物價，我沒有理由不遵守！ 比如，你給她三塊，她下一次跟別人也沒準會要三塊錢，或者，更多……這是，人性使然。 不能忘卻這萵筍，于是，今天下午，又轉悠到地攤。 今天呢，是位大嫂，滿三輪車的萵筍，剛從地里挖來，葉子都沒有摘呢。 我自己動手，選了兩根，去掉根部老葉子，交給大嫂稱重；大嫂說：“一塊錢”，我有點不相信，又問了一遍，還是一塊錢，便微信掃碼支付了。 今天換個吃法。 萵筍絲，還是拌著吃，依照乾隆白菜的吃法。筍絲要先煞水，醬汁先調好，吃之前拌勻即可。醬，卻是我從京城帶過來的“二八醬”，是我親自去北新橋的“同日升”國營糧店買的。 萵筍葉，用一個西紅柿做湯，煮幾個速凍餃子，出鍋時，把嫩葉放進去就可以了。 實話：美味，不過如此！ 我注意到，大嫂的微信名是：“笑看人生”。回來的路上，我在思考一個問題：什么是人生？是，一塊錢兩根萵筍？還是，一百塊一包香煙？抑或，幾百塊一杯白酒？甚至，十來萬的一輛公路自行車？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能找到答案，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 但，突然想到，今晚，我的萵筍絲做法，既然是模仿“乾隆白菜”，我不妨給我的萵筍絲取名叫“老陸筍絲”。或許，這就是我的人生。 寫這些，絕不是得瑟自己會燒菜做飯，常言道“百家飯，百家味”，做菜，也是學問是個行當是門手藝，我沒學過，沒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我只不過，因為這一塊錢，偶發感慨！ 我是真有點憐惜這個像我親嫂子一樣的婦女，一塊錢，兩根萵筍，我覺得不可理喻、不能接受！ 我們習慣性的，給人們以分類分層，所謂的社會底層，大概，沒有比“一塊錢兩根萵筍”更低了吧？ 我呢，也確實愿意是，吃“一塊錢兩根萵筍”的底層人…… 唉，想想，這些年，我們，廢棄了勤勞質樸，卻，放縱著投機取巧；我們，放棄了節儉和內斂，卻以奢華、糜爛和紙醉金迷為榜樣；我們，忽視了農業農村和農民，卻來鼓吹向往什么大V、網紅、直播帶貨…… 因為所想，才有了今天的一塊錢兩根萵筍的感慨…… 感慨，我們不是在完善自我；我們，正在毀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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