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魯迅電影院

馬出角

電影院對于當今年輕人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尤其是如今電影業被數字影院小廳化占據了市場，不少老電影院已退出歷史舞臺不復存在。用老式膠片拷貝放映機播放的老影片，更多是殘留在人們懷舊的記憶中，而記憶深處的魯迅電影院卻讓我回味無窮。 　　對我們五十年代出生的一代來說，那曾經是幼兒園、小學時排隊看電影，年少時買不到票用廢票蒙騙過關溜進混看的，成年時焦急地等待戀人一起看電影的，是一個充滿喜悅、歡騰、盼望、愉悅的所在地。 據記載魯迅電影院是從民國時期縣前街紹興縣政府舊址上開建的，一九五二年五一節魯迅電影院落成開業。 　　影院占地3679平方米，觀眾廳座坐1133個，其中二樓座195個，后又經二次技術改造，為當時紹興唯一的采用碳弧光源的座式電影放映機和音效設施比較完善的影院。記得好奇興促使我有一次悄悄地潛入放映屏幕后臺，兩邊那個音箱大喇叭足有我家洗腳盆大，難怪低音如此震撼動地。 　　盡管此后相繼誕生了旁邊的工人文化宮、縣政府人民大會堂、孑民電影院、紹鋼文化宮，但無論從放映圖像質量和場景靜音、多聲道音響效果上，終還是魯迅電影院專業。 　　影院門口左側人行道上有一口水泥結構的洋井，圓形平臺足有一膝蓋高，井口很小，大概是為了安全。 沒走幾步是一條通向勞動路市操場的狹小彎曲弄堂，其名稱已經淡忘。 但難忘的是最引人注目和誘人的，便是弄口旁邊面朝縣前街的一個小人書攤，木架子上琳瑯滿目的小人書，化一分錢看兩本，電影版只能看一本，早早到達的等待放映前還可再一飽眼福。 　　六十年代中期，恐怕人們都不會忘卻這場波及全國的史無前例的文革運動，轉眼間建國后的文藝作品大都成了毒草，打入冷宮封存。 唯有八大樣板戲充滿舞臺，由于片源匱乏，放映周期延長重復放映，當年有句很流行的順口溜：南征北戰，走到回轉。 　　記憶中場面最為火爆的莫過于七三年由前朝鮮首相金正日執導的朝鮮譯制片彩色寬銀幕《賣花姑娘》了，完全可以用“萬人空巷”來形用也不為過，給寂寞沉悶的國內影業帶來了一個春雷，影院往往場場爆滿，人滿為患。以至于緊急在大門口撿票處趕制了鋼管圍欄，場內歇人不歇片，一場接一場循環放映至深夜，場外跑片員自行車輪飛滾，往返于各影院間，拷貝一本本一站站傳遞，最大限度的滿足當年億萬觀眾久旱的渴望。 的確曲折的故事情節，人物悲慘的命運，深深地感染刺痛了當年觀眾的心，哭聲在神州大地此起彼伏，甚至在電影放映的海報上寫出“請自帶手絹的提示”。 人類的悲歡往往有時是相通的，足見情節感人到何種程度，那時不算經濟賬，如按當今不知要創造多少票房收入。 　　春雷一聲響，相繼國外社會主義國家的譯制片充實了國內觀眾的文化精神生活，首當其沖的要算《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其經典的主題曲，精彩的臺詞，精武的打斗情節，著實點燃了年輕人的激情甚至著迷，毫不夸張地說：我們是從瓦爾特才認識了南斯拉夫這個國家。 隨后羅馬尼亞的《巴布什卡歷險記》也等同于《賣花姑娘》一樣火爆。此后《多瑙河之波》、《爆炸》、《多瑙河三角洲的警報》相繼公映。 　　在那個強調精神生活的年代，電影票真得太便宜了，學生票只要5分錢，成人1角2分，雖后期調整到學生票8分，成人票2角，延續了許多年保持穩定不變。 那時候電影院由于電影少，售票處是一扇至今都還帶有疑惑不解的小小圓拱窗口，遠見不到售票員的長相模樣，一只手伸進去給錢，一只手伸出來遞出票，座位好壞全憑運道和手氣，揑在手心彌足珍貴。 　　碰到國外引進的譯制片，只要門口宣傳欄貼出海報，售票窗口立馬排起長隊，有時因為人群擠成一堆，根本排不上隊，更有甚者在同伙們的協同下，抬起來從眾人頭頂上爬過去，一直爬到售票窗口插隊搶到票。 由于票源的稀缺，當然也免不了走了后門，也因運而生衍生了影院門口的倒票黃牛，加價謀利。 那時候買電影票的場景是現在年輕人可以隨時選場次、選座位無法想象和理解的。 　　由于片源少，一個拷貝也許要多個影院跑片，放映有時會中斷等待跑片的到來。于是我們這批最不耐煩的楞頭青，尤其是剛吊起胃口精彩的情節，戛然而止惱羞成怒，會不約而同蹺動木椅子活動坐板，發出砰一砰撞擊聲，一時間陣陣砰砰聲會前后呼應，有時會達到節奏合拍共振，以示抗議。 當年影院工作人員很少，記憶中有個姓金負責人因為人胖我們稱為金胖子，也親臨照著電筒，為遲到者指明座位。出現這種敲板躁動不安場面，時常會出面阻止我們這群頑童，但也最終法不責眾，難對付這群厚臉皮的頑童，往往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敲擊乒乓聲此起彼伏。 無奈中，當放映口射出光束吵鬧聲瞬間處于平靜，鴉雀無聲都沉浸在劇情中了。 可能由于男孩天性使然，鐘愛看戰斗片，當隨著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那威武雄壯激昂嘹亮的片頭音樂，帶出“八一”那光芒四射的五角星廠標時，會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隨著流年歲月年齡的增長，則傾向于喜歡觀看有工、農、兵三個雕像為標志的長春電影制片廠攝制的反特片。 　　雖然事過境遷，老電影院已不在，它承載著兒時的歡快，年輕小伙的初戀約會回憶，記錄了五零后一代人的青春記憶。 電影就像人生，有時候需要倒帶，重溫一遍那些歲月的味道及感動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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