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土法制鹽終于撤了，我被安排到車間化驗室，成了吳師父麾下的一名小兵。 我也想象秋蓮那樣買個煤油爐子，十二根捻子、十六根捻子的都行，灌上煤油，甚至還可以象她那樣，弄點不要錢的汽油摻在里面，支上小鋁鍋，就可以炒菜了。 可是煤油爐是緊俏商品，很難買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秋蓮的現任男朋友又給她送了個煤油爐，“我有多的，你拿一個去吧。”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少錢？”我生怕秋蓮不要錢。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買的是十七塊八。”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用了那么久，便宜一點給她算了。”左立平擺出一副侃價的姿態，“十二塊？”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想說十二塊也太便宜了，十四塊。可是說到錢我就不好意思開口，正在猶豫秋蓮沖著左立平冒出一句：“十七塊八不行？只當是她買個新的借給我用了一些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屋子里的空氣好像是被誰按了魔術開關，一下子凝固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左立平偷偷朝我擠眼；方軍的眼神象鞭子一樣抽了我一下，然后把頭扭向窗外；小姚的眼睛在鏡片下眨著，似乎在欣賞一件古玩，一副超然的似笑非笑的神態；金芳和我有點吃驚地對視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秋蓮卻好像什么也沒有說過一樣，我簡直懷疑她的嘴巴根本沒有張開過。 空氣里的尷尬幾乎可以嗅到，我這時候反而擔心秋蓮太難堪，恨不得拿個棍子來攪攪，打破這個僵局。于是沒話找話： “有了爐子，再做個碗柜。” “你有幾個碗，搞這么復雜？”左立平不解。 “很簡單，把包裝箱子朝上的口側過來當門，再用紗布抽紗挑花做個簾子就行了。”下農村幾年，我的女紅可是拿得上臺面的。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有包裝箱嗎？”左立平問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淺淺的一笑，搖搖頭。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給你弄一個。”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要說好，半天一句話不說的方軍開口了：“我有一個裝儀表的包裝箱，薄薄的，做碗柜正好。”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啊。”我覺得這段時間很對不起他，現在不應該拒絕他的好意，于是一下子答應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就是一個包裝箱子嗎？ 誰給的都一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秋蓮的宿舍拿煤油爐，錢物兩訖。秋蓮找的兩毛錢我沒有推辭就收下了，我怕一推辭倒搞得她不好意思。一個半新的煤油爐子，用了我半個月的工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第二天一早，在去食堂買早飯的路上，左立平把我叫到一邊：“昨晚我和方軍打架了。” “打架？為什么？” “為了你的包裝箱子。” “你們瘋了，無聊。” “別以為他個子大，我不怕他，我會摔跤。” “你們？你們不要作影響不好的事情好不好？” 我的心象打鼓一樣慌得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遠遠的看見小姚站在食堂門口，我象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低著頭走過去。 “知道昨晚的事嗎？” “剛才聽左立平說了。” “先去買早飯，有空再說。記住，他們誰的箱子也別要，我給一個你。” 箱子？箱子？什么破包裝箱子，我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姚急匆匆地走了。后來我才知道，他是急著去找左立平，叮囑左立平不要到外面說打架的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更怕碰到方軍了，可中午買飯時卻偏偏看見他端個空飯缽站在食堂門口。 “晚上來幫我縫床被子好嗎？”去縫被子？腦袋里急速地搜尋著怎么拒絕的詞語，嘴巴卻莫名其妙地說了聲：“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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