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盡覺春生（黃張弛作品）a.cloud <p class="ql-block">這大抵又是一個寒冬，陽臺上空空蕩蕩的，一株爬山虎枯了綠葉，一株葡萄藤死氣沉沉，有的只是凋敗的朽枝。這兩株伶仃相依，恰如萍水相逢。父親不肯將兩株生命給拋棄，靜靜地給它們水與陽光，給它們一個冬天里的春天。這兩株原先是父親買來增添一抹綠意的，如今綠意不再，又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呢？我想的是我恰是亂如線團的學業，冥冥中與這兩株瀕死的生命那么相似，那么沒有希望與著天。眼下好不容易能在陽臺上碰到一絲暖意，決不能讓這兩株朽木壞了我的心情。父親勸我開朗些，悠哉悠地澆著水，日復一日：“萬一他們也有春天呢？”沒什么怨言，盡管眼前春天未到，我還是愿與寒冬握手，把持自己的學業，渴望那轉機的到來。冬天的雨一下，便是淅淅瀝瀝，滴在身上真要鉆進骨子去，那寒意又添了一層。夜已經很深了，窗外是冷凜，屋內是溫暖，父親如幽靈一般，從門縫里鉆了進來，悄無聲息；或是我意識到，沒了那句哄亮的“我回來啦，我根本就未曾注意過父親。他孤獨地站在陽臺上，眼里混雜的，分別是孤寂，寥落，無奈，以及，成年人才能體會的憂愁。渾身濕淋，父親呆呆地望著兩株將死的生命，口中頓頓地說道：“看要何處才能生長出來呀...！我躲在墻后窺著父親，眼淚不禁潤了臉頰。他臉上的皺紋，牽連著雨水，甚至一瞬間他蒼老許多。他永遠對我笑著，但他背后的扁擔，永遠挑著我和一座大山。如今正是人生失意時，又有誰能傾訴？忽地聯想到，父親那只寬厚的手與瘦削的背影伴隨著我，指引著我。那杯悄然放在桌上的熱水，那碗放學路上偶然吃的寬面，和如今深夜里的燈火與那只寬厚的手，永遠推我前行。我是爬山虎，而父親便是那葡萄藤，一個生機被寒冬所困，一個被生活壓得重負不堪。希望那道曙光照亮春天，爬山虎會將綠芽開遍葡萄藤，處處流露的，是春天的希望。父親見春天朦朧地來了，舒然地說：“雨過見天晴，寒盡覺春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