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情誼深似海

思維無疆

知青情誼深似海（勿獻花） 一 這是一次見證知青友誼的聚會。 2024年3月的最后一天，我們這群年約70歲的老者，分別從北京、深圳和湖北等地出發，齊聚海南。我是提前結束在金三角的采風，連夜乘飛機從泰國清邁趕回來的。 　　相聚海南，只因為五十年前，我們在長湖之濱的一個小村莊里，共同度過了一段難忘的知青歲月。 當年的我們，雖然飽經生活之難、勞作之苦，卻像兄弟姐妹一樣互相學習，互相幫扶，用愛心編織了一條連接五十年后聚會的情感紐帶。 我們是男女混編的知青小組，4男5女，9個人。如今來海南相聚的仍然是9個人，一個不少。可見我們是一個團結友愛的集體，相聚是大家的共同心愿。 　　二 時光讓我們這群活蹦亂跳的少男少女變成了面目全非的老頭、老太太，一些人的身體出現了故障，有的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走出過自己所在的城市。聽說要聚會，卻沒有一個人拒絕。 每一個人的積極表態，都是一份令人心潮澎湃的感動，因為那是對知青情感的認同、珍惜和呵護。 　　同樣令人感動的還有大伙兒的親人們。何玉萍耳朵幾乎失聰，給她打電話時，她的老公彭大哥和孝順的女兒在手機的另一頭連連替她表態，一定會來參加聚會。第二天，她女兒專門打來電話，對我和黃河叔叔表示感謝。 于榮清家里有些事情要處理，但他仍然如期而至。我說：“我猜你肯定要來，因為你夫人是個明白人”。榮清聽了哈哈大笑。說：“是的是的，她都沒跟我商量就幫我把機票買了”。 　　黃元梅家住海口。聚會期間，讀一年級的外孫女感冒發燒了。女兒為了讓她一心一意參加聚會，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而是自己請假在家帶孩子。其實當時我們聚會的澄邁離海口只有二十多公里，回去一趟很方便。 有幾位姐妹是家里的內當家。她們一出門，平時不問家務的老伴們連一些日常使用的物品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吃飯也得自己想辦法，但老伴們卻一致支持姐妹們參加聚會。 三 我們希望聚會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輕松愉快的旅行。因為擔心何玉萍在途中與人交流不便，心理有壓力，我給準備回北京的李平勇打了一個電話，問他能否從北京去武漢，陪何玉萍來海南。平勇一聽，滿口答應，說這不算什么事。 住在荊門的張春蘭聽說后，就在電話里說，平勇最近身體也不太好，就不讓平勇折騰了，她可以和王玲妹去武漢，陪何玉萍一起走。而之前張春蘭因腰傷未愈，是準備和王玲妹就近從荊州飛海南的。 四 黃河是當年的知青組長，他一直在琢磨聚會的事，希望給兄弟姐妹們帶來不一樣的美好感受。一次，我見他在種小白菜。就問，怎么又種菜了。他說，這是給小組的人準備的，讓他們品嘗一下有機蔬菜。我說，那我把你昨天送給我的那袋西紅柿也給他們留下來，讓他們嘗嘗有機西紅柿的味道。 　　這次聚會與以往不同，我們沒讓大伙兒住賓館，而是讓他們住進了我和黃河家里，還有一些朋友的房子里，因為我們不僅希望兄弟姐妹們享受海南的美麗風光，而且想讓他們有在“家”的感覺。 我夫人和孫子孫女年后就回北京了，我把我們長住的那套房子騰出來，讓幾位女生住進去，還讓它成為大家的餐廳和廚房。吃第一頓飯時，大家剛一圍坐下來，就有人說“哇，好像回到了當年的知青小組”。 　　聚會之前，我準備去趟泰國，但又擔心大伙兒過來的當天黃河夫婦招呼不過來。黃元梅知道后就說，你放心走吧，到時候上午我去澄邁，中午在黃河家吃飯，下午參加接待。還說她姑娘交代了，要把家里的魚肉等食物多帶些過來。我們說，這些東西都有，千萬別帶。后來她雖然沒帶食物，還是準備了一大堆物品，包括血壓計、血糖儀、暈車藥、止瀉藥、碘伏、創可貼。姑娘見她東西太多，拿不動，就直接把她送到我們小區來了。 五 這里要提提忠財大哥。忠財哥是代表黎橋村的鄉親們來參加聚會的。黎橋是我們下鄉時所在的村莊，那是我們終生難忘的人生驛站，為我們留下了許多悲悲喜喜的故事。看到忠財哥，我們就想起了村里的眾多鄉親。 忠財哥來海南之前，請人打了二十多斤魚糕寄過來。我在泰國接到黃河發來的信息時，還以為他打錯字了。這也太多了吧。 忠財哥告訴我，他去打魚糕時，專門叮囑別人要好生做，多放點魚肉。 忠財哥拿出手機，翻出她兩個女兒的家庭照給我看。忠財哥年輕時長得帥，他愛人也是村里的美人，所以他的兩個姑娘都長得漂亮。大姑娘叫冬梅。冬梅剛出生時，忠財哥的奶奶說讓我收孩子當干姑娘。我離開黎橋時，冬梅還在襁褓中，如今她已將近五十歲了。人的一生過得真快呀。 　　忠財哥剛住一天就想走，說見到大家就心滿意足了，家里還有好多事要做。大伙兒一聽就反對了，說你什么都不要說，我們絕對不會讓你走。 算上忠財哥，我們這次在海南的聚會是一次十全十美的“十人聚”。 　　六 聚會期間，我們用6天時間，從海南的西線自駕到東線，環島游覽了二十多個景點。 我們在雷公島趕海，撿拾童趣； 在魚鱗洲凝視西海岸的驚濤駭浪； 在海花島思索今日中國之現狀； 在南山向佛陀傳達心聲； 在天涯海角與時隱時現的愛情石合照； 在最美海棠灣感受人類的“造美”能力； 在后海目睹沖浪健兒的矯健身姿； 在玉包港登陸作戰紀念園和紅色娘子軍紀念館瞻拜先烈； 在萬泉河入海口欣賞河海交融的勝景； 在東郊椰林吸吮新鮮清甜的椰子汁； 在文昌與天外歸來的航天器喁喁耳語； 在海口騎樓老街沾濡民國風情。 七 環島游是一次互相關照的溫暖之旅。 我們希望大家吃好、休息好。為了避免疲勞，我們約定每天的車程不超過200公里。有的同學容易暈車，我們就讓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登臨白石嶺時，有的女生因身體原因爬不上去。爬得上去的就由我陪他們上山，為他們拍照。爬不上去的就由黃河就地陪他們休息，聊天。 　　何玉萍聽力有問題，大家擔心她在人多的地方走散了不好找。黃元梅和王玲妹就說，放心吧，丟不了，我們會一直跟著她的。果然，在游人如織的公共場所，兩姐妹從未離開過何玉萍。 玲妹妹喜愛拍照，張春蘭怕影響行程，讓她少拍點。我悄悄跟春蘭說，她想拍就拍，想拍多少就拍多少，不要管她，時間有的是。黃河見大家玩得高興，每天都似流連忘返，便宣布將行程延長一天。 入住海棠灣時，我們預定了一家五星級酒店，因為房間不夠，男生便讓女生住進去，自己找了一家民宿。男生們覺得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女生同樣也想著男生。在瓊海時，武智慧安排我們住進了他朋友的度假村。她讓男生一人住一個標間，女生共住一個套間。她說，你們男生一路辛苦，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八 環島游在清明節前啟程，空氣中隱隱夾雜著祭拜故人的氣息。 于榮清在雷公島上眺望波濤滾滾的瓊州海峽時，突然雙腿一軟，跪倒在石頭上，擦破了褲子和小腿。 雷公島旁邊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玉包港登陸作戰紀念園。榮清在瞻仰紀念園時，意外發現他父親的老部隊也參加了玉包港登陸作戰。 榮清回到武漢后打電話對我說，他當天在雷公島的一跪，一定是父親在天之靈的授意。老人家在想念自己的戰友。 　　我們這一代人的精神里生長著紅色基因，當我們一行人在玉包港登陸紀念碑前向先烈鞠躬致敬時，當我們看到當過兵的李平勇在紅色娘子軍雕像前行軍禮時，無不熱血沸騰。 九 聚會途中充滿了歡樂。一次飯畢，有人想起了下鄉時聽到的一首有趣的民歌，就問忠財哥會不會唱。忠財哥說會幾句。在大家的勸說下，他唱了兩段：“雙手呀，摸在呀，姐姐的頭發上啊，姐姐的頭發像絲線哪，烏云蓋兩邊哪啊。雙手啊，摸在呀，姐姐的額角邊啊，姐姐的額角寬又寬哪，好像那一品官哪啊”。忠財哥一唱，就有人跟著哼起來，原來大家都對這首歌有印象。唱完和畢，眾人大笑不止。 　　大伙兒說話似乎沒有什么禁忌。有人說，好奇怪呀，我們小組當年竟然沒有一對談戀愛的。有人說，主要是黃河成天組織我們學習政治，給耽誤了。大伙兒哄笑道，這正是原因所在，紛紛要求他道歉。黃河憨笑著說，你們自己不談戀愛，怎么能怪我呢？ 十 王玲妹平時很少出門，她說這次來海南有了多個第一次。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看大海，第一次住五星級酒店，第一次吃河豚……。非常開心。 開心的不止是王玲妹，也不止是我們10個人，我們的家人、朋友和許多知青伙伴同樣很開心，很感動。李平勇的夫人說，你們小組的人真夠意思，到得這么齊。于榮清當過知青的夫人說，很少有知青小組像你們做得這么好。我夫人說，別人來一趟不容易，你要好好招呼別人。黃河的夫人王開萍更不用說了。大伙兒還沒來，她就忙前忙后，把每套房子、每個房間都收拾得妥妥貼貼的。環島游回來后，她每隔一兩天就送一次菜來，陪女生們打牌、包餃子、包粽子，學打太極拳。 兒女們也在朋友圈里分享父母的快樂，幫他（她）們編輯相冊，希望他們痛痛快快地玩耍。 十一 環島游后，于、李、武三位同學有事先后離開了海南，但他們心中還搖曳著椰樹，翻騰著海浪，沉浸在聚會的氛圍里，每天都要在小組群里與還在海南的伙伴們互動。 忠財哥也要走了。我早晨來送他時，他已經坐在黃河的車上了。他噙著淚水說：“昨天吃飯時，我差一點流眼淚。我不會說話，但是我永遠都記得你們的好處”。忠財哥是坐大巴車回去了，一路上，他不斷發來行程定位，就像是戀戀不舍地幾步一回頭。 　　黃河告訴我，他去接忠財哥時，發現忠財哥房間的桌上用紙蓋著兩千塊錢。他估計是忠財哥留下的，就把錢塞給了忠財哥。黃河說，幸虧我發現了，不然退都沒辦法退。 聚會路上，忠財哥幾次提出要交點錢。臨走的頭一天又說，你們送了我這么多東西，還不收錢，我心里過意不去。忠財哥年歲已大，收入微薄，帶著鄉親們的囑托來看我們，我們恨不得要送點錢給他，哪能要他的錢呢？我說，忠財哥，你就不要多想了，我們不會收你一分錢的。 十二 暫時沒走的幾位女生進入了休閑時光，她們雖然掛念著家人，卻也樂意再待一段時間。首先是因為這里時間太好混了。幾個人牌技不怎么樣，癮卻大得很，經常上午打一場，下午打一場。 　　再者，她們真正認識到了澄邁是個養生的好地方。澄邁是世界長壽之鄉，土壤富硒，而硒能防治包括癌癥、心血管病在內的47種疾病。我對他們說，我們現在吃的、喝的都含硒，所以坐著打牌也是養生。王開萍附和說。別個不說，我妹夫高血壓，來海南住了一個多月，從來不吃藥，血壓也不高。老太太來了6年，沒得一次感冒。 　　誠如所說，張春蘭將降壓藥的藥量減少了一半，降壓效果卻比在家時好多了，咽炎也減輕了，王玲妹上樓時膝關節不疼了，何玉萍的聽力好像也有提高。硒能防治47種疾病，如果對耳聾也有療效，那就不是防治47種疾病了，而是能防治48種疾病。 　　“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過幾天，大伙兒就都要分別了，但我們不必感傷，不必依依難舍，聚一次就多一次，“海南聚”埋下的聚會種子，必定會開花結果。讓我們一切安好，來日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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