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在廣闊天地里的笑聲～

淡如水

我們公社地處大山之中，只有一條彎彎繞繞的公路通向外界。公社彝漢雜居所以很多生活習(xí)慣如火塘、吊鍋，殺羊不洗內(nèi)臟等和彝族相似。 （一）三球委員 三球委員姓吳數(shù)代赤貧，兒子在部隊上，她是公社唯一女委員，我們生產(chǎn)隊的隊長，無文化。吳委員不管到公社，區(qū)上還是縣上開會回來，總以三個球為開場白：“我沒球得文化，說的啥子我記球不得，寫的啥子我認(rèn)球不得。”接著就滔滔不絕的將會議精神，要點傳達(dá)得一清二楚，看來真球是一個當(dāng)官的料哦，不過背地里我們都喊她“三球”。我們是69年2月上旬春節(jié)前到的生產(chǎn)隊，隊上便安排我們吃轉(zhuǎn)轉(zhuǎn)兒飯。記得到三球家吃飯，正遇上她家殺羊子。農(nóng)家認(rèn)為羊子內(nèi)臟干干凈凈的，所以羊腸子扯出來用手一勒就丟進(jìn)火塘吊鍋里燉上。當(dāng)?shù)厝苏J(rèn)為動物內(nèi)臟最精華的為：牛肝，馬肺，羊腸子，看來三球還是用最精華的東西款待我們。等到吃飯的時候三球用湯勺摟底給我們舀了一碗湯，我一看小聲地問同學(xué)：湯里面咋個那么多豆鼓呢？同學(xué)嘗了嘗，怪怪的臭臭的??，再看看三球一家吃得津津有味，我倆卻再也不敢動那個湯了。后來同學(xué)們聚在一起，才知道家家都如此，而且湯里不是豆鼓是羊屎巴巴。嘔… （二）激情未消的知青們 我們下鄉(xiāng)的那個沓沓在群山環(huán)抱之中，雖稱不上山青水秀，但也寧靜祥和。山民樸實無華將知識青年扎根農(nóng)村理解為安家落戶，所以山更深更高的生產(chǎn)隊，熱情的刷上：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來和誰安家，和你家安和我家安的標(biāo)語，嚇得分到那隊的五個女同學(xué)步行一天哭哭啼啼的到公社控訴堅決不去，我也陪著哭腫了眼，晚上聯(lián)歡時還紅腫著眼上臺去跳忠字舞。?????? 最可喜的是文革硝煙并沒有彌漫到這里，反而是我們的到來在這里掀起一場小小的無妄之災(zāi)。那些曾經(jīng)戴紅袖套扎皮帶的“兵們”得知哪些是地富反壞后闖進(jìn)別人的自留地大肆破壞，后又把給土匪帶路打紅軍的人進(jìn)行批斗，其中有幾人還是我們隊上的。我看村民們并沒有義憤填膺的參與聲討，反而第二天在給我們送菜時還給自留地遭踐踏的人家也送去菜。據(jù)說我們那里是紅軍走過的地方，可并不像歌中那么美麗“紅軍走過的地方，紅旗處處揚，雪山腳下蓋起了新城草地?fù)Q新裝…”。村民們悄悄告訴我，紅軍走他們門前過時，像討口子一樣，他們還把衣服給紅軍。唉唉唉下鄉(xiāng)的第一課就把我整糊涂了，壞人不像壞人，紅軍也似乎不那么高大？緊接著兵們又組織了憶苦思甜會，我們動情地唱著“天上布滿星月牙亮晶晶，生產(chǎn)隊里開大會，訴苦把冤伸…歌畢我隊一大媽聲淚俱下的控訴道：解放前我家八床鋪蓋，全被我家爹吃鴉片敗光了！更多的人則是紛紛控訴三年自然災(zāi)害。我偷偷地問身邊的村民，解放前你們在地主家是不是干的牛馬活吃的豬狗食，他正色道：同志莫亂說、莫亂說他家吃啥我吃啥，初一、十五打牙祭。這第二課把我整得更懵了，咋個給我們學(xué)的看的都不一樣呢？沒有楊白老，沒有彭覇天？現(xiàn)實和書本差距太大了，算了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還是做個現(xiàn)實人的好。 憶苦思甜會場 （三）三球話語驚天下 幾場鬧劇下來，知青們蔫蔫兒的各回各隊開始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生涯。在我們?nèi)ブ按迕駛儾]有早請示早祝福的儀式，又是知青打亂了他們的出工規(guī)律，這可苦了三球，她硬是把最最敬愛，最最最紅的紅太陽吼不伸展，最后她干脆簡化為：祝我們最敬最紅最愛的紅太陽…令人費解的是她把“萬壽無疆”吼得特別洪亮和激動，我暗想真不愧為根正苗紅哦對毛爺爺感情如此深厚。結(jié)果很快就真相大白，由于三球太霸道，大家不想要她當(dāng)隊長了，她憤怒的吼道：你們天天都在祝我吳家：萬壽吳家，萬壽吳家，咋個就反對我當(dāng)隊長了呢？隊上都是無文化的村夫野老，根本懂不起“萬壽無疆”的意思，覺得三球說得言之有理，于是又讓“萬壽吳家”的三球繼續(xù)勝任下去，繼續(xù)霸道下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活寶之二 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三球的老公也是活寶一枚。他是上門女婿而且是有功之臣，為三球家添了三個帶把的。三球老公很少出工，嵌著金牙，戴著手表，不過我看他的手表經(jīng)常都不走。每次看到我們都作捧杯狀，口中說道：喝茶??同志，實在令人費解。終于我忍不住了，問他你這是啥意思啊？他說水泥廠廣播里不是天天都在喊：喝茶同志、喝茶同志嗎？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人家廣播里說的是阿爾巴尼亞的領(lǐng)袖霍查同志，吳老頭兒卻理解為“喝茶同志”還每每作捧杯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還有嗎”的典故 我們下鄉(xiāng)安頓好后，公社便召開了歡迎知識青年到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歡迎大會。會上公社書記語重心長的鼓勵我們，好好鍛煉，好好接受貧下中農(nóng)的再教育，并引用了毛爺爺?shù)脑挕Ｋ犊ぐ旱卣f：啊，連毛主席都說了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們一愣接著便哄堂大笑，書記一急趕緊翻語錄，結(jié)果是“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可是那個“嗎”字要翻篇書記翻篇一看趕忙加一句：還有嗎，還有嗎！從此我們在背后叫書記為“還有嗎”。我下鄉(xiāng)三年有余，書記只給我們打過這唯一一次的交道，賺了個“還有嗎”的綽號。社長是有文化的，所以知青、公社的大小事都是他管理。從“三球”、“萬壽吳家”到“還有嗎”，足以說明文化大革命的硝煙沒有彌漫到深山溝溝，如果是在城市里面，三球和還有嗎憋憋要被抓現(xiàn)。所以三年多來生活上勞動上雖然苦，（一年分二兩油，五寸布）但身心是自由自在的，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唱蘇聯(lián)歌曲，電影歌曲算是一處世外桃源吧。哈哈哈，哈哈哈！ 　　（六）知青耍寶 知青到了，公社自然要成立宣傳隊，縣上自然要搞樣板戲匯演。各個樣板戲的臺詞唱段幾年來知青們早已爛熟于心，所以我們公社宣傳隊很快就成立了。去參加縣上匯演時，扮演沙奶奶的把音起高了，最后高不上去的唱段只好過唸，有的地方還降調(diào)。一場戲邊唱邊唸高高低低好不容易才演完，臺上的人憋著笑臺下的人捧腹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中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謝謝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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