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成語擢發難數原義是指拔下全部頭發,也難以數清,形容罪行多得數不清。</p><p class="ql-block"> 戰國時期,范睢是杰出的政治家、縱橫家、辯論家和軍事謀略家。他是魏國人,出身貧寒,但一直有很大的志向,他足智多謀、能言善辯,但在魏國一直沒能受到重用。</p><p class="ql-block"> 他曾周游列國,希望各國君接受他的主張而有所作為,但沒有成功,便回到魏國打算給魏王任職服務,可是家境貧寒又沒有辦法籌集活動資金,就先在魏國中大夫須賈門下做事。</p><p class="ql-block"> 周赧王三十二年,燕將樂毅統率燕、楚、魏、趙、韓五國兵馬攻破齊國都城臨淄,并一舉略定齊國70余座城池,齊國僅剩下即墨和莒兩座城池尚未攻破。齊湣王逃亡,被楚淖齒所殺。齊襄王在這內外交困、岌岌可危的國勢下,倉促在莒即位。后齊將田單力挽狂瀾,智擺火牛陣,大敗聯軍,力復70城,齊國這才免遭亡國,得以復興。齊國蒸蒸日上的國勢,使當初隨燕破齊的魏王坐臥不安,深恐齊襄王尋機報復。于是,魏王遣中大夫須賈出使齊國,說好議和,范雎以舍人的身份隨從前往。</p><p class="ql-block"> 須賈到達齊國之后,朝堂之上,齊襄王對魏使臣須賈很不禮貌,責問魏國反復無常,并說先王之死與魏有關,令人切齒痛心。須賈嚅嚅而無言以答。這時,須賈身后的范雎義正辭嚴地辯駁道:“齊湣王驕暴無饜;五國同仇,豈獨魏國?今大王光武蓋世,應思重振齊桓公、齊威王之余烈,如果斤斤計較齊湣王時的恩恩怨怨,只知道責人而不知自責的話,恐怕又要重蹈齊湣王的覆轍了。”</p><p class="ql-block"> 齊襄王聽完這番不卑不亢、鞭辟入里的雄辯,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心中暗自贊嘆此人的膽識和辯才。他仔細地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什么也沒有說。</p><p class="ql-block"> 齊襄王退朝以后,當晚,他便派人勸說范雎留在齊國,以客卿相處。范雎義正辭嚴地拒絕道:“臣與使者同出,而不與之同入,不信無義,何以為人?”</p><p class="ql-block"> 齊襄王聞知,心中甚為敬重,特賜予范雎黃金十斤以及牛、酒諸物。范雎身在異國,肩負通使重命,豈敢擅自受用私饋之物,一再堅辭不納。范雎據實以告后,須賈令他封還黃金而留下牛、酒。范雎唯命是從。</p><p class="ql-block"> 范雎以隨從舍人的身份隨須賈前往齊國,見須賈被齊襄王數落得嚅嚅無言以對,挺身而出,仗義執言,一來替主人須賈解圍,二來維護魏國尊嚴。但這番話給他帶來了難以想像的災難,以至于險些送掉性命。</p><p class="ql-block"> 回到魏國后,須賈心里惱怒嫉恨范雎,對齊王不重視使者而看重他舍人越想越生氣,便把范雎在齊國受到齊王厚賜的情況報告了魏相魏齊,并誣告他私受賄賂,出賣情報,說他對魏國有外心暗通齊國。</p><p class="ql-block"> 魏齊聽后大怒,命人將范雎抓來,命令左右近臣用板子、荊條抽打范雎,嚴刑拷打,把范雎打得遍體鱗傷,血肉模糊,肋骨被打折、牙齒被打掉,慘不忍睹,幾乎被活活打死,在奄奄一息之際,范雎唯恐性命難保,便屏息僵臥,直挺挺的躺在血泊中,佯裝死去。舍人誤以為范雎已死,便去稟告正在飲酒的魏相。魏齊便命仆人用葦席裹尸,扔在茅廁之中,又讓宴飲的賓客輪番往范雎身上撒尿,故意污辱他借以懲一警百,讓別人不準再亂說,以戒后人。范雎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只得咬牙強挺。待到天色已晚,范雎從葦席中張目偷看,見只有一名卒吏在旁看守,便悄悄地說:“吾傷重至此,雖暫醒,決無生理。你如果能讓我死于家中,以便殯殮,異日定當重金酬謝。”</p><p class="ql-block"> 卒吏見其可憐,又貪利,便謊報魏齊,說范雎早已死去,把席子里的死人扔掉算了。酒酣中魏齊命仆人將范雎尸體扔到荒郊野外。范雎這才得以脫身。</p><p class="ql-block"> 魏國人鄭安平與范睢交情很深,聽說了這件事后,就帶著他一起逃跑,并幫助他隱藏起來,范雎更改了姓名叫張祿。</p><p class="ql-block"> 不久,秦昭王派使臣王稽出訪魏國。鄭安平就假裝當差役,侍候王稽。王稽問他:“魏國有賢能的人士愿跟我一起去西邊嗎?”</p><p class="ql-block"> 鄭安平回答說:“我鄉里有位張祿先生,想求見您,談談天下大事。不過,他有仇人,不敢白天出來。”</p><p class="ql-block"> 王稽說:“夜里你跟他一起來好了。”鄭安平就在夜里帶著張祿來拜見王稽。兩個人的話還沒談完,王稽就發現范雎是個賢才,便對他說:“先生請在三亭岡的南邊等著我。”范雎與王稽暗中約好見面時間就離去了。</p><p class="ql-block"> 王稽辭別魏王和群臣,驅車回國,經過三亭岡南邊時,載上范雎便很快進入了秦國國境。車到湖邑時,遠遠望見有一隊車馬從西邊奔馳而來。范雎便問:“那邊過來的是誰?”王稽答道:“那是秦國國相穰侯去東邊巡行視察縣邑。”</p><p class="ql-block"> 范雎一聽是穰侯便說:“我聽說穰侯獨攬秦國大權,他最討厭收納各國的說客,這樣見面恐怕要侮辱我的,我寧可暫在車里躲藏一下。”</p><p class="ql-block"> 不一會兒,穰侯果然來到,向王稽道過問候,便停下車詢問說:“關東的局勢有什么變化?”王稽答道:“沒有。”</p><p class="ql-block"> 穰侯又對王稽說:“使臣先生該不會帶著那般說客一起來吧?這種人一點好處也沒有,只會擾亂別人的國家罷了。”</p><p class="ql-block"> 王稽趕快回答說:“臣下不敢。”兩人隨即告別而去。范雎對王稽說:“我聽說穰侯是個智謀之士,處理事情多有疑惑,剛才他懷疑車中藏著人,可是忘記搜查了。”</p><p class="ql-block"> 于是范雎就跳下車來奔走,并對王稽說:“這件事穰侯不會善罷甘休,必定后悔當初沒有搜查車子。”大約走了十幾里路,穰侯果然派騎兵追回來搜查車子,沒發現有人,這才作罷。王稽于是與范雎進了咸陽。</p> <p class="ql-block"> 王稽向秦王報告了出使情況后,趁機進言道:“魏國有個張祿先生,此人是天下難得的能言善辯之士。他說‘秦王的國家處境危險,已到了層層堆蛋的地步,能采用我的方略便可安全。但需面談不能用書信傳達’。我所以把他載到秦國來。”</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不相信這套話,只讓范雎住在客舍,給他粗劣的飯食吃。就這樣,范雎等待秦王接見有一年多了。</p><p class="ql-block"> 當時,秦昭王已經即位三十六年了。秦國在南面奪取了楚國的鄢、郢重鎮,楚懷王已在秦國被囚禁而死。在東面攻破了齊國。此前齊湣王曾經自稱東帝,不久又取消了這個帝號。還曾多次圍攻韓、趙、魏三國,擴張了領土。秦昭王武功赫赫,因而討厭那些說客,從不聽信他們。</p><p class="ql-block"> 穰侯魏冉、華陽君是秦昭王母親宣太后的弟弟,而涇陽君、高陵君都是秦昭王的同胞弟弟。穰侯擔任國相,華陽君、涇陽君和高陵君輪番擔任將軍,他們都有封賜的領地,由于宣太后庇護的緣故,他們私家的富有甚至超過了國家。等到穰侯擔任了秦國將軍,他又要越過韓國和魏國去攻打齊國的綱壽,想借此擴大他的陶邑封地。</p><p class="ql-block"> 為此,范雎就上書啟奏秦王說:“我聽說圣明的君主推行政事,有功必賞,有能必用,勞大祿多,功多位高,能管事的官職大。所以無能者不敢當官,有才者不會埋沒。假使您認為我的話可用,希望您推行并實現;如果認為我的話無用,那么長久留我也沒有意義。圣明的君主一定把獎賞施給有功的人,刑罰判給有罪的人。如今我的胸膛耐不住鍘刀和砧板,我的腰也承受不了小斧和大斧,怎么敢用毫無根據的主張來戲弄大王呢?即使您認為我是個微賤的人而加以輕蔑,難道就不重視推薦我的人對您的擔保嗎?我聽說周室有砥砨,宋國有結緣,魏國有縣藜,楚國有和氏璞玉,這四件寶玉,產于土中,而著名的工匠卻誤認為是石頭,但它們終究成為天下的名貴器物。要向大王說的至深話語,我不敢寫在書信上,一些淺露的話又不值得您一聽。想來是我愚笨而不符合大王的心意吧?還是推薦我的人人賤言微而不值得聽信呢?如果不是這樣,我希望您賜給少許游覽觀賞的空閑時間,讓我拜見您一次。如果一次談話沒有效果,我請求伏罪受死刑。”</p><p class="ql-block"> 讀了這封書信,秦昭王心中大喜,便向王稽表示了歉意,派他用專車去接范雎。范雎去離宮拜見秦昭王,到了宮門口,他假裝不知道是內宮的通道,就往里走。這時恰巧秦昭王出來,宦官發了怒,驅趕范雎,喝斥道:“大王來了!”</p><p class="ql-block"> 范雎故意亂嚷著說:“秦國哪里有王?秦國只有太后和穰侯罷了。”他想用這些話激怒秦昭王。秦昭王走過來,聽到范雎正在與宦官爭吵,便上前去迎接范雎,并向他道歉說:“我本該早就向您請教了,正遇到處理義渠事件很緊迫,我早晚都要向太后請示,現在義渠事件已經處理完畢,我才得機會向您請教。我這個人很糊涂、不聰敏,讓我向您敬行一禮。”范雎客氣地還了禮。這一天凡是看到范雎謁見秦昭王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不肅然起敬的。</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喝退了左右近臣,宮中沒有別的人。秦昭王長跪著向范雎請求說:“請先生賜教。”</p><p class="ql-block"> 范雎說:“嗯嗯。”停了一會,秦昭王又長跪著向范雎請求說:“先生怎么賜教我?”范雎說:“嗯嗯。”像這樣詢問連續三次。</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長跪著說:“先生終究不肯賜教我了嗎?”</p><p class="ql-block"> 范雎說:“不敢這樣。我聽說從前呂尚遇到周文王時,他只是個渭水邊上釣魚的漁夫罷了。像他們這種關系,就屬于交情生疏。但文王聽完他的一席話便立他為太師,并立即用車載著他一起回宮,就是因為他的這番話說到了文王的心坎里。因此文王便得到呂尚的輔佐而終于在武王手上統一了天下。假使當初文王疏遠呂尚而不與他深談,這樣周朝就沒有做天子的德望,而文王、武王也就無人輔佐來成就他們統一天下的大業了。如今我是個寄居異國他鄉的臣子,與大王交情生疏,而我所希望陳述的都是匡扶補正國君的大事,我處在大王與親人的骨肉關系之間來談這些大事,本愿進獻我的一片愚誠的忠心可不知大王心里是怎么想的。這就是大王連續三次詢問我而我不敢回答的原因。我并不是害怕什么而不敢說出來。我明知今天向您陳述主張明天就可能伏罪受死,可是我決不想逃避。”</p><p class="ql-block"> 說到這里,范睢見秦昭王一臉愧疚之色,便振振有詞地說:“大王果真照我的話辦了,受死不值得我憂患,流亡不值得我苦惱,漆身生癩,披發裝瘋我也不會感到羞恥。況且,像三皇五帝那樣的圣明、春秋五霸那樣的賢能都死了,烏獲、任鄙那樣力大無比,成荊、孟賁、王慶忌、夏育那樣勇猛威武也難免一死,我何畏死呢?如果我死能夠對秦國有少許補益,這就是我的最大愿望,我又擔憂什么呢?過去伍子胥被裝在口袋里逃出了昭關,只能夜里行走,白天隱藏,連飯也吃不上了,只好爬著行走,裸出上身,叩著響頭,鼓起肚皮吹笛子,在吳國街市上到處行乞討飯,可后來終于振興了吳國,使闔閭成為霸主。假使我能像伍子胥一樣極盡智謀效忠秦國,就是再把我囚禁起來,終身不再見大王,只要我的主張實行了,我又擔憂什么呢?我所擔憂的,只是怕我死后,天下人看見我為君主盡忠反而遭到死罪,因此閉口停步,沒有誰肯向秦國來罷了。現在您在上面害怕太后的威嚴,在下面被奸佞臣子的惺惺作態所迷惑,自己身居深宮禁院,離不開左右近臣的把持,終身迷惑不清,也沒人幫助您辨出邪惡。長此下去,從大處說國家覆亡,從小處說您孤立無援岌岌可危,這是我所擔憂的,只此而已。至于說困窮、屈辱一類的事情,處死、流亡之類的憂患,我是從不害怕的。如果我死了而秦國得以大治,這是我死了比活著更有意義。”</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長跪著說:“先生這是什么話呢!秦國偏僻幽遠,寡人愚笨不肖,先生竟屈尊來到這里,這是上天恩準寡人煩勞先生來保存先王的宗廟啊。寡人能受到先生的教誨,這正是上天眷顧先王,而不拋棄他們的后代啊。先生怎么說這樣的話呢!從這以后,事情無論大小,上至太后,下到大臣,有關問題希望先生毫無保留地給我以指教,不要再懷疑我了。”</p><p class="ql-block"> 范雎聽了向秦王拜了兩拜,秦王也連忙向范雎拜了兩拜。</p><p class="ql-block"> 范雎說:“大王的國家,四面都是堅固的要塞,北面有甘泉高山、谷口險隘,南面環繞著涇、渭二水,右邊是隴山、蜀道,左邊是函谷關、肴阪山,雄師百萬,戰車千輛,有利就進攻,不利就退守,這是據以建立王業的好地方啊。百姓不敢因私事而爭斗,卻勇敢地為國家去作戰,這是據以建立王業的好百姓啊。現在大王同時兼有地利、人和這兩種有利條件。憑著秦國士兵的勇猛,戰車的眾多,去制伏諸侯,就如同放出韓國壯犬去捕捉跛足的兔子那樣容易,建立霸王的事業是完全能夠辦到的,可是您的臣子們卻都不稱職。秦國到現今閉關固守已經十五年,之所以不敢伺機向崤山以東進兵,這都是因為穰侯為秦國出謀劃策不肯竭盡忠心,而大王的計策也有失誤之處啊。”</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長跪著說:“我愿意聽一聽我的失策之處。”</p><p class="ql-block"> 可是范雎發覺談話時周圍有不少偷聽的人,心里惶惑不安,不敢談宮廷內部太后專權的事,就先談穰侯對諸侯國的外交謀略,借以觀察一下秦王的態度。于是湊向秦昭王面前說:“穰侯越過韓、魏兩國去進攻齊國綱壽,這不是個好計策。出兵少就不能損傷齊國,出兵多反會損害秦國自己。我猜想大王的計策,是想自己少出兵而讓韓、魏兩國盡遣兵力來協同秦國,這就違背情理了。況且曾經有過這種失算的先例,先前齊湣王向南攻打楚國,殺楚軍、斬楚將,開辟了千里之遙的領土,可是最后齊國連尺寸土地也沒得到,難道是不想得到土地嗎,是形勢迫使它不可能占有啊。各諸侯國看到齊國已經疲憊困頓國力大衰,國君與臣屬又不和,便發兵進攻齊國,結果大敗齊國。齊國將士受辱潰不成軍,上下一片責怪齊王之聲,齊國大臣發動叛亂,齊王被迫逃亡出走。這種策略,等于把兵器借給強盜,把糧食送給竊賊啊。大王不如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如今放棄近國而攻打遠邦,不也太荒謬了嗎?</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說:“我早就想親近魏國,可是魏國是個翻云覆雨變化無常的國家,我無法同它親近。請問怎么才能親近魏國?”</p><p class="ql-block"> 范雎回答道:“大王可以先說好話送厚禮來拉攏它;不行的話,就割讓土地收買它;再不行,尋找機會發兵攻打它。”秦昭王說:“我就恭候您的指教了。”</p><p class="ql-block"> 于是秦昭王授給范雎客卿官職,同他一起謀劃軍事。終于采取了范雎的謀略,派五大夫綰帶兵攻打魏國,拿下了懷邑。兩年后,又奪取了邢丘。秦國堅定地執行范雎“遠交近攻”戰略,取得了一系列勝利,先后攻打趙國、韓國,攻占了不少座城池。</p><p class="ql-block"> 范雎又勸說秦昭王道:“秦、韓兩國的地形,犬牙交錯簡直就像交織的刺繡一樣。秦國境內伸進韓國的土地,就如同樹干中生了蛀蟲,人身內患了心病一樣。天下的形勢沒有變化就罷了,一旦發生變化,給秦國造成禍患的還有誰能比韓國大呢?大王不如攏往韓國。”</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說:“我本來就想攏住韓國,可是韓國不聽從,對它該怎么辦才好?”</p><p class="ql-block"> 范雎回答道:“韓國怎么能不聽從呢?您進兵去攻滎陽,那么韓國由鞏縣通成皋的道路被堵住;在北面切斷太行山要道,那么上黨的軍隊就不能南下。大王一旦發兵進攻滎陽,那么韓國就會被分割成三塊孤立的地區。韓國眼見必將滅亡,怎么能不聽從呢?如果韓國服帖了,那么您就可乘勢盤算稱霸的事業了。”</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說:“好的。”就準備派使臣到韓國去。</p><p class="ql-block"> 范雎一天比一天得到秦昭王信任,轉眼間受到秦昭王的信任就有幾年了。</p><p class="ql-block"> 范雎請求昭王在閑暇方便之時進言議事說:“我住在山東時,只聽說齊國有田文,從沒聽說齊國有齊王;只聽說秦國有太后、穰侯、華陽君以及高陵君、涇陽君,從沒聽說秦國有秦王。獨掌國家大權的稱做王,能夠興利除害的稱做王,掌握生殺予奪權勢的稱做王。如今太后獨斷專行毫無顧忌,穰侯出使國外從不報告,華陽君、涇陽君等懲處斷罰隨心所欲,高陵君任免官吏也從不請示。這四種權貴湊在一起而國家卻沒有危險,那是從來沒有過的。人們處在這四種權貴的統治下,就是我所說的沒有秦王啊。既然如此,那么大權怎么能不旁落,政令又怎么能由大王發出呢?如今秦國從小鄉官到各個大官吏,再到大王的左右侍從,沒有一個不是相國穰侯的親信。我看到大王在朝廷孤單一人,我暗自替您害怕,在您之后,擁有秦國的恐怕不是您的子孫了。”</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聽了這番話如夢初醒,大感驚懼地說:“說得對。”于是廢棄了太后,把穰侯、高陵君以及華陽君、涇陽君驅逐出國都。秦昭王就任命范雎為相國。收回了穰侯的相印,讓他回到封地陶邑去,由朝廷派給車子和牛幫他拉東西遷出國都,裝載東西的車子有一千多輛。到了國都關卡,守關官吏檢查他的珍寶器物,發現珍貴奇異的寶物比國君之家還要多。秦昭王把應城封給范雎,封號稱應侯。</p> <p class="ql-block"> 范雎在擔任宰相后,還決定在由秦入蜀的群山峻嶺中開鑿棧道。也就是褒斜道,是古代穿越秦嶺的山間大道。秦國部隊的軍需糧草可以通過棧道將巴蜀軍糧源源不斷運送至秦國以供使用。蜀漢豐富的物資源源不斷地運往關中,長安三輔地區發達的文化流傳蜀漢,發展了南北經濟貿易和文化交流。千里棧道的開通,便利了秦、蜀間的往來交通,也使秦國的用兵更加靈活,可以由蜀地出擊東方國家。褒斜道在中國歷史上開鑿早、規模大、沿用時間長。</p><p class="ql-block"> 范雎做了秦國相國之后,秦國人仍稱他叫張祿,而魏國人對此毫無所知,認為范雎早已死了。魏王聽到秦國即將向東攻打韓、魏兩國的消息,便派須賈出使秦國。范雎得知須賈到了秦國,便隱蔽了相國的身分改裝出行,他穿著破舊的衣服偷空步行到客館,見到了須賈。</p><p class="ql-block"> 須賈一見范雎不禁驚愕地說:“范叔原來沒有災禍啊!”</p><p class="ql-block"> 范睢說:“是啊。”</p><p class="ql-block"> 須賈笑著說:“范叔是來秦國游說的吧?”</p><p class="ql-block"> 范雎答道:“不是的。我前時得罪了魏國宰相,所以流落逃跑到這里,怎么能還敢游說呢!”</p><p class="ql-block"> 須賈問道:“如今你干些什么事?”</p><p class="ql-block"> 范雎答道:“我給人家當差役。”</p><p class="ql-block"> 須賈聽了有些憐憫他,便留下范雎一起坐下吃飯,又不無同情地說:“范叔怎么竟貧寒到這個樣子!”于是就取出了自己一件粗絲袍送給了他。</p><p class="ql-block"> 須賈趁便問道:“秦國的相國張君,你知道他吧。我聽說他在秦王那里很得寵,有關天下的大事都由相國張君決定。這次我辦的事情成敗也都取決于張君。你這個年輕人有沒有跟相國張君熟悉的朋友啊?”</p><p class="ql-block"> 范雎說:“我的主人很熟悉他。就是我也能求見的,請讓我把您引見給張君。”</p><p class="ql-block"> 須賈很不以為然地說:“我的馬病了,車軸也斷了,不是四匹馬拉的大車,我是決不出門的。”</p><p class="ql-block"> 范睢說:我愿意替您向我的主人借來四匹馬拉的大車。”</p><p class="ql-block"> 范睢回去弄來四匹馬拉的大車,并親自給須賈駕車,直進了秦國相府。相府里的人看到范睢駕著車子來了,有些認識他的人都回避離開了。須賈見到這般情景感到很奇怪。到了相國辦公地方的門口,范睢對須賈說:“等等我,我替您先進去向相國張君通報一聲。”</p><p class="ql-block"> 須賈就在門口等著,拽著馬韁繩等了很長時間不見人來,便問門卒說:“范叔進去很長時間了不出來,是怎么回事?”</p><p class="ql-block"> 門卒說:“這里沒有范叔。”</p><p class="ql-block"> 須賈說:“就是剛才跟我一起乘車進去的那個人。”</p><p class="ql-block"> 門卒說:“他就是我們相國張君啊。”</p><p class="ql-block"> 須賈一聽大驚失色,自知被誆騙進來,就趕緊脫掉上衣光著膀子雙膝跪地而行,托門卒向范睢認罪。于是范睢派人掛上盛大的帳幕,召來許多侍從,才讓須賈上堂來見。須賈見到范睢連叩響頭口稱死罪,說:“我沒想到您靠自己的能力達到這么高的尊位,我不敢再讀天下的書,也不敢再參與天下的事了。我犯下了應該烹殺的大罪,把我拋到荒涼野蠻的胡貉地區我也心甘情愿,讓我活讓我死只聽憑您的決定了!”</p><p class="ql-block"> 范雎說:“你的罪狀有多少?”</p><p class="ql-block"> 須賈連忙答道:“拔下我的頭發來數我的罪過,也不夠數。”</p><p class="ql-block"> 范雎說:“你的罪狀有三條。我的祖墳在魏國,可是你前時認為我對魏國有外心暗通齊國而在魏齊面前說我的壞話,這是你的第一條罪狀。當魏齊把我扔到廁所里肆意侮辱我時,你不加制止,這是第二條罪狀。更有甚者你喝醉之后往我身上撒尿,你何等的忍心啊?這是第三條罪狀。但是我之所以不處死你,是因為從今天你贈我一件粗絲袍看還有點老朋友的依戀之情,所以我給你一條生路,放了你。”于是辭開須賈,結束了會見。</p><p class="ql-block"> 隨即范雎進宮把事情的原委報告了昭王,決定不接受魏國來使,責令須賈回國。</p><p class="ql-block"> 須賈去向范雎辭行,范雎便大擺宴席,請來所有諸侯國的使臣,與他同坐堂上,酒菜飯食擺設得很豐盛。而讓須賈坐在堂下,在他面前放了一槽草豆摻拌的飼料,又命令兩個受過墨刑的犯人在兩旁夾著,像馬一樣喂他吃飼料。范雎責令他道:“給我告訴魏王,趕快把魏齊的腦袋拿來!不然的話,我就要屠平大梁。”</p><p class="ql-block"> 須賈回到魏國,把情況告訴了魏齊,魏齊大為驚恐,便逃到了趙國,躲藏在平原君的家里。</p><p class="ql-block"> 范雎擔任了秦相之后,王稽曾經對范雎說:“世間不可預知的有三件事,毫無辦法的也有三件。君王說不定那一天死去,這是不可預知的第一件事情。您突然死去,這是不可預知的第二件事情。假使我突然死去,這是不可預知的第三件事情。如果君王有一天死去了,您即使因我沒被君王重用而感到遺憾,那是毫無辦法的。如果您突然死去了,您即使為還未報答我而感到遺憾,也是毫無辦法的。假使我突然死去了,您即使因不曾及時推薦我而感到遺憾,也是毫無辦法的。”</p><p class="ql-block"> 范睢聽了悶悶不樂,就入宮向秦王進言說:“不是王稽對秦國的忠誠,就不能把我帶進函谷關;不是大王的賢能圣明,就不能使我如此顯貴。如今我的官位做到了相國,爵位已經封到列候,可是王稽還僅是個謁者,這該不是他帶我進關的本意吧。”</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便召見了王稽,任命他做河東郡守,并且允許他三年之內可以不向朝廷匯報郡內的政治、經濟情況。范雎又向秦昭王舉薦曾保護過他的鄭安平,昭王便任命鄭安平為將軍。范雎于是散發家里的財物,用來報答所有那些曾經幫助過他而處境困苦的人。凡是給過他一頓飯吃的小恩小惠他是必定報答的,而瞪過他一眼的小怨小仇他也是必定報復的。</p><p class="ql-block"> 范雎任秦相的第二年,秦國東進攻下韓國了的少曲和高平,拿下了這兩個城邑。秦昭王聽說魏齊藏在平原君的家里,想替范雎報這個仇,就向平原君寫了一封說:“我久聞您為人有高尚的道德情義,希望跟您交個像平民百姓一樣無拘無束的知心朋友,您肯光臨我這里小住幾日的話,我愿同您開懷暢飲十天。”</p><p class="ql-block"> 平原君本就畏懼秦國,看了信又認為秦昭王真的有意交好,便到秦國見了秦昭王。</p><p class="ql-block"> 秦昭王陪著平原君宴飲了幾天,便對平原君說:“從前周文王得到呂尚尊他為太公,齊桓公得到管夷吾尊他為仲父,如今范先生也是我的叔父啊。范先生的仇人住在您家里,希望您派人把他的腦袋取來;不然的話,我就不讓您出函谷關。”</p><p class="ql-block"> 平原君說:“顯貴了還要交低賤的朋友,是為了不忘低賤時的情誼;豪富了還要交貧困的朋友,是為了不忘貧困時的友情。魏齊,是我的朋友,即使他在我家,我也決不會把他交出來,何況現在他根本不在我家呢。”</p><p class="ql-block"> 昭王又給趙國國君寫了一封信說:“大王的弟弟在我秦國這里,而范先生的仇人魏齊就在平原君家里。大王派人趕快拿他的腦袋來;不然的話,我要發動軍隊攻打趙國,而且不把大王的弟弟放出函谷關。”</p><p class="ql-block"> 趙孝成王看了信就派士兵包圍了平原君的家宅。危急中,魏齊連夜逃出了平原君家,見到了趙國宰相虞卿。虞卿估計趙王不可能說服,就解下自己的相印,跟魏齊一起逃出了趙國,兩人抄小路奔逃,想來想去幾個諸侯國都沒有能急人之難而可以投靠的人,就又奔回大梁,打算通過信陵君投奔到楚國去。</p><p class="ql-block"> 信陵君聽到了這個消息,由于害怕秦國找上門來,有些猶豫不決不肯接見他們,就向周圍的人說:“虞卿這個人怎么樣?”當時侯嬴也在旁邊,就回答說:“人固然很難被別人了解,可了解別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個虞卿腳踏草鞋,肩搭雨傘,遠行而到趙國,第一次見趙王,趙王賜給他白璧一對,黃金百兩;第二次見趙王,趙王任命他為上卿;第三次見趙王,終于得到相印,被封為萬戶侯。當前,天下人都爭著了解虞卿的為人。魏齊走投無路時投奔了虞卿,虞卿根本不把自己的高官厚祿看在眼里,解下相印,拋棄萬戶侯的爵位而與魏齊逃走。能把別人的困難當作自己的困難來投奔您,您還問‘這個人怎么樣’。人固然很難被別人了解,了解別人也實在不容易啊!”</p><p class="ql-block"> 信陵君聽了這番話分明有譏諷自己,深感慚愧,趕快驅車到郊外去迎接他們。可是魏齊聽到的是信陵君當初不大肯接見他的消息,便一怒之下刎頸自殺了。趙王得知魏齊自殺身亡,終于取了他的腦袋送到秦國。秦昭王這才放平原君回趙。</p><p class="ql-block"> 范睢的歷史功績,正如后來秦國丞相李斯所說:“昭王得范雎,廢穰侯,逐華陽,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他來到秦國,遠交近攻,改變了外交政策;改善政策,攻人攻心攻地并重;鞏固了君權;瓦解了合縱;助力長平,廣開言路,實現巴蜀之治,成就了秦國的霸業基礎,也成就了他的輝煌人生。</p><p class="ql-block"> 須賈之所以說自已的罪行“擢發難數”,是他確實把范雎害得不輕,也與他這一次出使的成敗以及范對他會不會報復有關。說自己的罪行“擢發難數”除表示悔過、請求寬恕之意外,也有把自己的罪行說得重一些以使范雎消氣之意。這一成語還告訴人們:人,不應該隨意地傷害他人,會遭報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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