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相聚時

卯金刀

又是一年春來到，又是一年相聚時。昨兒清明節，老同學們從各地返回農村老家，在村部農家飯館歡聚一堂。這一天，也是我們每年約定不變的聚會之日。 　　我這一生有不少的同學，小學、中學、大學的，有了一官半職后，還有黨校的。相互間雖都稱之為老同學，相比之下，堪稱之“最”的老同學還是昨天聚會的幾位，因為我們是同一個行政村（大隊）的農家后代，在村里讀小學和初中同班，在鄉里念高中同窗。原本12位，走了2位。 我們約定每年清明節的當天聚會，既考慮到了大家的往返行程，也兼顧到了老家的祭祀風俗。在我們那一片鄉下，清明祭祖甚于春節團聚，而清明掃墓至晚須在節前之三天進行。同學們大多又隨子女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即使過年不回，若無特殊情況，清明節掃墓還是要回的。因此，一年一度的聚會，約定此日甚是恰當，事已畢，人未散，同學好集中，日子也好記。 今年是我們高中畢業整整50周年，半個世紀的櫛風沐雨讓我們的額頭刻滿了歲月的滄桑，7位已邁入古稀之年，我與另2位也僅有兩三步之遙。欣慰的是絕大多數同學身體狀況良好，既享受三代同堂的天倫之樂，也還在為子孫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我們一年一聚，卻總是繼續著一個永無終結的話題，那年那月，那人那事，仿佛時光倒流，夢幻人生返程。我們都是50年代生人，年幼時遇上了全國聞名的“信陽事件”，餓殍遍野，能夠活了下來實屬不易。正值讀書期間，我們又幾乎浸泡在“十年浪潮”中，學得半飽不饑的。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雖然精神與物質的“營養”嚴重不足，當我們踏入社會后，通過勤奮努力以補拙，都成為了對社會有用之人。我們不埋怨生不逢時，因為每個時代都有其特定的時代特征，遵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之法則是大道。我們也不妄議當下時政，改革開放，日新月異，老有所養，衣食無憂，夫復何求。 由于特定歷史時期的教育狀況，我們那時雖沒學到多少書本知識，但在憶起那個階段的讀書經歷時，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優勝劣汰、不進則退”。記得我們初中升高中是要經過全鄉統一考試的，我們村初中畢業班的錄取率居全鄉各村之首，而我們初中同班同學近50人，其他同學到此也就終止了學業當上了農民。勉強說，在當年，我們這些老同學應當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即使后來步入社會這個大舞臺，在那個競爭激烈的年代，在企事單位的都成了杠杠的業務骨干，在公務員序列的都擔任了不同層次的領導職務。“我們沒有辜負這個時代，這個時代也沒有淘汰我們”，這可否作為我們這些老同學共同的簡明的人生鑒定呢？！ 撫今追昔，我們斷然忘不了來時的路，忘不了這一路所承受的重負所經歷的挫拆，即使千難萬險，還是挺了過來。退休了，方才說，這一生，有點累。 我們老同學都有各自的苦樂年華，限于篇幅，僅選兩位，頗具代表。一位不被生活重擔所壓垮，始終挺直脊梁，一位不被多舛命運所屈服，終于奮發圖強。 S R同學屬前者。年輕時，為了兩個殘障女兒（夫妻基因所致）的就醫就學，夫妻倆操碎了心，雖無法根本性地改變殘障，可倆女兒均受到了良好的特殊教育，長大成家了，生活很幸福。年老了，還在盡心盡力地伺候在老家生活的“兩邊”80多歲的老母親，常起早貪黑自駕車幾十公里回老家為老人送醫送藥，且分門別類地包好一周的用藥。如此生活重壓，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愁和倦，心寬體胖，人高馬大。 MH同學居后位。他年輕時在東北當兵7年，曾作為大軍區的優秀班長代表，第一批赴京參觀紀念堂瞻仰老人家。也曾作為干部苗子培養，兩次提干機會均因突發意外情況而擱淺，這打擊無異于天降巨石而折腰。退役之后，教過書，開過車，雜雜碎碎，始終是散兵游勇。然而，一次邂逅，一個緣分，他進入了一家國有大型企業，憑借軍隊的歷練和軍人的素質，從員工干起，最后坐上了企業副總的交椅。 除了疫情三年，我們每年都如約相聚，不搞AA制，輪流東道主，效仿奧運會舉辦國之間的交接。我們又有著宗族性或血緣性的沾親帶故，入席落坐一律按輩份及年齡，絕不論官（位）職（業）。農家飯酒水，不攀比檔次。到了這個年齡段，我們少了激情澎湃，多了從容恬靜，時事國事天下事，風輕云淡，心安神定，飲酒也是點到為止，絕不放縱。因為大家都活得通透，年輕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年老了，身體是自己的財富。 　　曾記否，上世紀八十年代有一首被年輕人唱紅大江南北的歌曲《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老同學們調侃，年輕時我們也唱過，如今不能再唱了，因為我們的“資本”已不那么雄厚了。是啊，我們不能間隔20年了，但愿20年后我們還能相約聚一起，十位同學，十全十美。 阿門，托天地之福！ （注：前為初中同學畢業照 后為高中同學畢業照） 2024、4、5 信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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