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路一橋

蒸水人家

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生平未報國，留作忠魂補。 —— 楊繼盛〔明〕 前言 “兩路一橋”是什么？即衡陽縣洪市鎮禮梓中學片區的明太路、金福路、金福橋三項農村基建工程，歷時1年，耗資70余萬元，全部由民間自主籌款及施工。對周邊村民而言，該項目是解決孩子們上學交通難題的幸福工程，是全體村民和廣大校友、社會賢達同心協力創造的愛的成果，是一個記憶猶新且引以為豪的公益事業。 為表彰辛勤勞動的鄉親們，宣傳校友賢達的愛心事跡，2023年1月20日，“兩路一橋”項目總負責人、禮梓中學退休教師陳良生再次與筆者進行深入交流，希望筆者將相關情況詳細整理出來，以不負大家心系鄉土、踴躍助學的拳拳真情。 2023年5月，為家鄉教育事業操勞一生的陳良生老師不幸病逝，永遠地離開了他時刻牽掛的校園和學子。見賢思齊，崇德向善，我們將銘記他的功德、緬懷他的精神、傳承他的遺志，將愛的事業一代代接力下去。本文以第一人稱敘事法，用最貼近現實的視角將整個過程還原，讓我們一起見證這段感人至深的奮斗歷程吧！ 一、我的家鄉，我的學校 河流源于降雨，草木扎根土壤，動物出自母體，萬事萬物，皆有根源。根源，是立命之本，是發展之基，更是生生不息的前進動力，飲水恩源，不忘根本，方能行穩致遠。 我們的先輩很早就掌握了這個法則，深諳其對家庭、對國家發展的重要性，所以代代言傳身教，有了“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喝水不忘挖井人”“精忠報國”等箴言警句。這些話像明燈一般，指引我們克服數之不盡的困難，創造一次又一次的生命奇跡，最終抵達幸福完滿的彼岸。 　　我的家鄉為傳統的南方丘陵地貎，高處是一重重的紫頁巖山包，低處則是大小不一的小型盆地，其間散布著農田、魚塘、房屋、道路。一條河流從中蜿蜒而過，兩岸分別有巷子口、金盆托、太平、禮梓、清堰等村莊，最后在余田村匯入蒸水，故稱余田河。 1955年正月，我出生在太平村福星組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小的時候，我天天坐在田壟上，看大人們在廣闊的田野里拼命勞作，雖然幫不上忙，但隱約明白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個樸素的道理。 　　我們的村莊起源于“太平老屋”，旁邊有一個古道觀，名為“金燈觀”。這里是太平陳氏的發源地，據族譜記載，陳氏先祖自明末清初來到太平村，在此落地生根，開枝散葉，迄今已四百余年了。 從禮梓到太平老屋有條大路，以前是連通四鄉的交通要道，為方便商旅行人通過，我們陳家的先輩在太平老屋前的余田河上修筑了一座三孔石橋，名為“太平橋”。橋體跨徑12米，寬3米，最近一次重修于民國初年，歷經數百年的風雨洗禮，至今整體結構仍保存完好。 　　橋的下游有1958年“大躍進”時期修筑的水力發電站，水量豐沛時，可供應整個太平村的照明用電，還配套建有引水渠、磨坊、商店等附屬設施。水電站靠山一面有一排房屋，借著交通優勢，本村居民在這里開了幾家店鋪，售賣南雜百貨、豆腐、糖酒、農資農具等。公社宣傳隊經常在這里出黑板報，北面垛子上寫有“鉚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建設社會主義”等標語，旁邊還有一棵大柏樹。 靠西一端，是規模宏大的八甲易氏宗祠，里面有舊式學堂，解放后改為村小學，1963年，我在這里入學啟蒙。之后，我進入由金燈觀改建而成的禮梓中學讀書，以優異的成績畢業，考上了本縣最好的高中——縣一中。 　　我于1974年完成高中學業，在那個年代，高中生算是正牌知識份子了。可是，當時大學考不了（停招），招工進城又沒門路，作為一個沒有背景的農家子弟，我只能回家種田，讀了一肚子書又有什么用呢？一時間是又急又惱。 這個時候，幸運之神向孤苦無助的我伸出了橄欖枝，禮梓中學擴充師資，需招民辦教師兩名，太平村陳遠陽書記特向學校推薦我和下放干部易積云。真是喜從天降啊！受易積云老師的影響，我立下“教書育人，回報桑梓”的宏愿，開始了數十年如一日的鄉村教師生涯。 　　1974年至1997年，我在禮梓中學矜矜業業工作了20多年，先后教科學常識、語文、物理等課程，1984年到湖南三師脫產進修，一年后順利轉正。 1997年下學期，洪市學區領導見我治學有方，決定抽調我到臨近的夏明翰中學任教導主任，我跟領導說：“禮梓中學是我的根，我不能離開我的校園和學生。”領導一時無話，過幾天又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以兩年為限，任期一滿即調回。就這樣，1999年下學期，我又如愿回到了我心心念念的禮梓中學，直到2015年退休。 　　從青春少年到垂垂老矣，幾十年光陰轉瞬即過，我的一生，幾乎與學校融為一體了。我見證了學校一步步的變遷，我陪伴一屆屆學子共同成長，我還與校友、賢達們一起為保衛學校建制而努力拼博。 只是，歲月不饒人，世事變化太快了，快得讓人猝不及防，完善的教學設施與雄厚的師資力量留不住學子外遷的腳步，學校一天天冷清起來。目前，全校九個年級加起來才一百多人，形單影只，書聲寡淡，真是不忍直視！ 　　我與鄒歡初校長認真分析原因：一是農村人口大量向城市轉移，適齡兒童也跟著家長入城讀書，生源隨之銳減；二是學校與金龍橋村、明翰村地理位置靠近，卻因河流阻隔，孩子們上學需繞道遠行，這是一大痛點。 多好的一所學校！沒有輸在老師們的教學工作上，卻輸給了社會變遷與交通不暢，昔日繁榮興盛的景況不再，淪落到差點被撤并的境地，該如何是好？前路又在何方？雖已退休多年，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學校是我的命啊！我怎么能坐視不理？挽救危局，刻不容緩，我與校委會立即行動起來，當務之急，就是要改變學校的交通狀況，經反復考量，“三村一校”聯合發出了修建“兩路一橋”的倡議書。 二、倡議書各位鄉親父老： 當我們沐浴著時代的陽光、踏上社會主義的康莊之路時，一個殘酷的消息卻驟然而至，使人觸目驚心！2019年6月18日，禮梓中學子弟參加中考，竟無一人考上縣五中，更無從奢談考上縣一中、縣三中等高級中學。此事說明，禮梓中學已出了大問題，原因在哪里？不能不引起每一位教職工、家長和校友的重視和反思！ 我們的轄區，是明末清初愛國志士、唯物主義思想家王船山先生的隱居地；我們的轄區，是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先驅夏明翰烈士的家鄉；我們的轄區，流傳著鴻翔傘兵部隊從天而降英勇抗戰的事跡；我們的轄區，是世人矚目的文化勝地，是英雄兒女為之奮戰的紅色熱土！我們領略了“清風有意難留我，明月無心自照人”的清絕風骨；我們也感受了“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殺了夏明翰，還有后來人”的凜然正氣；我們還在烈士紀念碑前回顧一個民族崛起的悲壯歷史。我們打敗了強大的敵人，克服了重重困難，義無反顧走上創建新時代的征程，并在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陽光大道上奮力前行！ 　　2004年以來，我們的校友易光輝先生偕同其妻王來春女士，與優秀企業家陳黎明先生、陳楓先生，以及陳新初、易善健、陳皓、陳遠志、易來生、陳遠芳等校友賢達，累計捐資320余萬元，使禮梓中學成為衡陽縣獲得民間資助最多的公辦學校。學校基礎條件得以鞏固，助教助學美名享譽四方。 時代在一天天進步，我們的農村教育事業卻出問題了。禮梓中學的生源一屆比一屆少，初中三個年級的學生加起來才70余人，目睹此景，誰人不會痛心！ 遙想1978年，劉戀桃同志當任禮梓公社書記，組織社員大干快上，風風火火修建了兩條水渠，開辟了竹花秀中百畝片，成為人人羨慕的洪市糧倉。各家子弟相攜相扶、熙熙攘攘來往于“太平——秀中”“福星——泉家”兩條道路，上游水庫主干渠兩側道路寬闊，風光旖旎，使人賞心悅目。想不到，41年過去，曾經人馬喧嘩的地方，卻再也無人問津，水利荒廢，道路損毀，處處雜草叢生，成了令人望而卻步的是非之地。這哪堪我們子弟上學讀書？！ 　　今秋，我們的鄒歡初校長光榮上任，他一方面積極整飭校務，調整管理模式，一方面廣泛聯絡，爭取社會各界的支持。這一次，易立新先生傳承兄長遺志，與王來春女士再一次伸出援助之手，投入助學資金24.8萬元，陳黎明先生也隨后投入25萬元，包括：重獎優秀學子，新建澡堂，設立義務補課基金。校委會亦馬不停蹄地行動起來，召開師生家長會，建立家校微信群，與各村支部即時溝通，接受有益的建議并逐條改進，一切努力，都是為了改善教育質量，重建學校信譽。同時，為解決孩子們上學的交通難題，計劃興建金福橋，連接金龍橋、明翰兩條通村公路，使禮梓中學重振昔日雄風！ 為此，我們鄭重倡議：全體禮梓中學昔日師生、校友、各位賢達，我們要傳承先輩美德，弘揚奉獻精神，依各自的經濟條件，以500-10000元范圍自由擇定，在捐資榜單上鄭重地寫上自己尊貴的姓名。 現在，我們獻出寶貴的金錢為家鄉子弟助學，未來，收獲的將是子孫后代的無窮幸福！最后，奉上明朝志士楊繼盛的詩句，與大家共勉！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生平未報國，留作忠魂補。 金龍橋村委會、太平村委會 明翰村委會、禮梓中學校委會 2019年12月8日 三、我們的要求 “兩路一橋”的具體建設內容是：明翰村——太平村陽山路段，全長999米，擬命名“明太路”；金龍橋村——太平村福星組路段，全長599米，擬命名“金福路”；金福路跨余田河橋，寬5米，長12米，擬命名“金福橋”。 倡議書發出去后，得到金龍橋村、太平村、明翰村、禮梓中學三村一校的群眾與教職工的積極響應。為高標準、嚴要求完成項目建設，我們決定以公開、公正、公平的方式進行項目招標。 《金福路招標公告》 金龍橋村皂角組至金福橋路段是連通金龍橋村十個村組與禮梓中學的重要交通道路，路面基礎工程建設是該村自2018年始至今日尚未完成的任務，是保障全村子弟上學及出入安全的必由之路。 經金龍橋村委會與禮梓中學退休教師陳良生研究決定，以金龍橋村支部為主，陳良生老師協助為輔，成立村組公路基礎自籌委員會。通過群眾義捐籌集資金，落實基礎修筑工程，并確保質量合格，以便縣交通局驗收及列建硬化。現將建設招標信息公告如下：（一）組織機構甲方：1.金龍橋村支部、村委會；2.禮梓中學陳良生老師; 乙方：具備資格的乙方參標簽字人; （二）參標資格1.金龍橋村合法村民；2.具備良好的社會愛心表現；3.具有一定家庭經濟基礎和經濟償還能力；4.在過去的承包工程中，具備誠信服務標準和良好群眾口碑。（三）招標要求1.甲方具備對乙方資質審議資格；2.乙方在通告頒布后2天內，必須向甲方報名登記；3.經甲方審計通過后，再由甲方通知乙方到現場參標；4.如果多人開標，則去掉最低標價，以倒數第二位為合理中標人；5.標價數目清晰，拒絕文字模糊概念，杜絕以文字游戲參標；6.中標人在簽名后，具備自動組閣資格，并著手安排動工，不得拖延；7.開標前交押金500元，中標者開工一周后退還，未中標者當場退還，違背合同者押金沒收充公；8.拒絕中介參標，參標人必須親臨現場施工，與施工隊員同甘共苦，以保證工程質量；9.建設資金優先保證材料供給，中標人不得以任意借口要挾甲方滿足自我資金需求，不得在義捐資金不到位時催逼甲方借貸還息；10.中標人須具有奉獻精神，以表達為民服務之愛心。（四）施工標準1.按國家十四五規劃所列出的鄉村道路標準要求，道路底基寬度不低于6米，路面寬度不低于5.5米，路肩不低于0.5米，以適應鄉村道路硬化和綠化要求；2.路基一律石質混漿構建。底基60公分，基面40公分，高度略低于路面10公分。滿漿滿灌，養護結構不得燒壞，不得虛空懸構，泥土回填充實，并預留農機下田缺口。（五）費用計算1.砌筑實行包工計費，甲方提供材料，起標價為140元/m3；2.養護、回填、煙酒、飯菜自負。（六）付款方式1.護坡工程完成后，經甲方驗收合格，付款項40%；2.年底前再給付10%，使給付總數達到50%；3.其余資金給付，視捐款進途而定，不限日期。（七）其余事項1.全路段的過路涵洞數據，由村內各組長按實際情況提供，并在泉塘預制場選定國標規格，由甲方付費并統一運輸預埋；2.開標日期由甲方統一在工作群里公布；3.甲方號召我村所有志士賢達踴躍義捐，為早日完成工程項目奉獻愛心，厚積功德，為子孫后代造福，為建設美麗鄉村、振興家鄉教育事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金福橋頭矗立的功德碑，將鐫刻你那尊貴的名字，煥發你那燦爛的光彩！ 甲方簽字：乙方簽字:日期：年月日日期：年月日 四、不怕苦，不怕難 由于項目屬民間自發行為，所需資金一時無法全部到位，且幾個村組路段的征地問題也沒有解決，項目招標只能暫時作罷。經商議，大家推選出項目籌委會，成員為：發起人陳良生（65歲）、總指揮陳志強（64歲）、委員陳佑文（71歲）、陳佑武（71歲）、陳新民（71歲）、易善谷（68歲）、王理春（55歲）。并擬定好財務制度：所有發票必須有三個人同意并簽名，再交由會計陳佑武保管，所有開支數目由陳佑文登記，現金賬目一率公開透明。 為盡可能節約資金，我們凡事精打細算，除了必要的機械設備施工及材料購買費用，出工出力的事全由村民義務參加。 　　建橋修路，是造福鄉里的大好事，既已啟動，自是只爭朝夕，在我的號召下，福星組的村民率先行動，幾天之內就集資11萬元，開始了福星組至河邊路段的建設。時值隆冬，一群老人和婦孺扛起鋤頭、挑著箢箕，鼓足干勁，整日奮戰在工地上，一個月不到，就將該路段的路基鋪好了。熱火朝天的氣氛引起周邊村民的關注，人人喜上眉梢，都期待著項目竣工的那一天早點到來。 修建明太路六斗沖路段時，因乙形組總共才60多畝農田，經過本組路段長441米，寬6米，又要占地約5畝，部分村民認為損失太大，不愿參與集體表決。為此，我與金龍橋村書記陳康生、村主任陳繼元、村委員陳仁貴、鄒歡初校長把村民邀到村部，開了4次協調會，均未達成一致，該組路段的施工因此受阻，兼之時近年關，項目建設只得暫停。 　　轉眼間，春去秋來又一年。到了2020年深秋，我見項目停工已久，長期拖下去也不是回事，又將籌委會成員組織起來，商量復工事宜。大家一合計，發現公賬上僅有幾萬元，資金缺口巨大，若再次請村民集資，難度不言而喻。大家為此一籌莫展，無可奈何之下，我再一次表態：“先把事做起來，資金不足的問題由我來想辦法。” 在這個關鍵時刻，我不得不再次向我的數百學子及社會賢達發出求援信息。為民請命者，民所敬也。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的一片赤誠之心得到了校友和賢達們的理解與支持，援建資金如期到位。與此同時，乙形組村民的思想工作也做通了，項目建設再無阻礙，在各村組群眾的努力下，明太路與金福路的輪廓一天天顯現出來了。 　　因橋梁連通金龍橋村和福星組，且參建者主要為福星組村民，故橋梁命名為“金福橋”。作為整個項目的節點工程，此處施工最為關鍵，應村委的要求，橋面承載能力應超過15噸，為確保質量，兩端須采用勾凸縫工藝。修橋時，有村民提議：“先用挖機挖好兩岸基坑，從河里撈沙子，拌好礫石、水泥，再直接倒進去，兩邊的橋墩就出來了，這樣省時省力，又節約成本。”此話一出，立即遭到大家的否決：“這樣馬虎了事，怎么行呢？要做就做萬古千秋的事，不能搞豆腐渣工程。萬一發大水把橋沖垮了，豈不鬧成笑話！” 農歷十月初一，鞭炮炸響，河邊一片沸騰，挖掘機開始攔堰截流、開挖基坑了。初三早上，全員進場施工，總指揮陳志強帶領大家一起奮斗，不計一分錢報酬，不報銷一分錢個人開支，不畏日曬雨淋，日以繼夜，抽水、撈沙、打沉臺、扎鋼筋、澆筑、填土，苦干39天，耗資34萬元的金福橋終于在12月25日竣工。 第二天，是毛主席誕辰127周年紀念日，項目全體成員與干部群眾齊聚明翰村紅船紅色文化教育基地，大家歡頎鼓舞，一起為“兩路一橋”的圓滿成功干杯。 五、不能忘記的人 “兩路一橋”為孩子們上學讀書提供了便利，為鄉村振興事業打下了基礎，體現了家鄉百姓良好的精神風貌，更展示了校友們“根在禮梓，不忘師恩”的強大凝聚力。在此，我們非常有必要對項目建設作出重大貢獻的人們進行鄭重表彰： 1、王來春女士。當我打電話給她，介紹“兩路一橋”項目建設情況及所遇到的困難時，她當即回復：“陳老師，您為學校的事勞心費力，大家看在眼中，記在心底。修橋修路是好事，您不用顧慮資金問題，我先給您轉賬50萬元，若不夠用，再跟我說。”多好的來春啊！長期以來，他們夫妻倆對學校和家鄉的各項公益事業不遺余力地支持，這次又慷慨解囊，填補了資金缺口，成為項目建設最堅強的支撐力量。 2、項目總指揮陳志強。他凡事以身作則，動員自己的侄媳婦捐資1萬元、好朋友陳培捐資1萬元、陳金生捐資5000元。使用自己的車子辦事，從未報銷一分錢油費。有一次，他外出買木材延誤了時間，下午兩點半才到工地，已是饑腸轆轆，卻堅持不吃飯，直到干完活后，才默默地回到家里。 3、籌委會成員陳佑武。他已年逾七旬，在澆注橋梁時，為保護混凝土溜架而跌入高達4米的河床，被大家從混凝土中搶救出來后，馬上送往醫院。經檢查，腰部扭傷嚴重，必須住院治療，可他心里時刻惦記著橋梁的建設，只住院九天，就匆匆辦理手續，趕往工地繼續施工。 4、明翰村楓樹組易金陽。他是我的老同學，項目啟動時，與女兒分別參與捐款，第二年又在明翰村陳長春書記召開的會議上被推選為楓樹組路段的總指揮。在他的帶領下，本村群眾枕戈待旦，又快又好地完成了該路段的建設工作。 5、金龍橋村乙形組陳建良。在六斗沖路段用地問題懸而未決的情況下，他與父親陳運初先在組內籌資7萬余元。趁過節時，他找來生產隊長和各家的戶主，一起聚餐商量，鄉里鄉親的，酒過三巡，不僅把難辦的事都辦妥了，又募得5萬元捐款。六斗沖路段填土、運石、砌護坡工作，耗資10多萬，其中就有他自行墊資的3萬余元，展示了一個年青人勇于擔當的精神。 6、56班校友夏任輝。他是加福石子場的老板，在不計算任何利潤的情況下，捐助1.5萬元石料，作為道路和橋梁的建筑材料，降低了建筑成本，為項目建設貢獻了一份力量。 7、金龍橋村求本組易昌文：他體諒我做這件事的不容易，與岳父王秀春（禮梓中學退休老師）在求本組逐家逐戶做工作，獲得捐款8100元。有個別村民不理解，認為自家的孩子不用走這條路讀書，沒理由捐款。他勸說：“陳良生老師的孫子在外地讀書，也不用走這條路，他做這件事，對自己沒有任何私利，就是為了方便大家，造福一方。”道路從壟中穿過，占了他兩畝田，第一年修路，毀了剛長好的一片油菜，第二年復工，又毀了一部分油菜，他沒有要求補償一分錢青苗費。竣工那天，他又和拄著拐杖的王秀春老師請大家去喝慶功酒。 8、眾人拾柴火焰高，正是有大家的愛心奉獻，“兩路一橋”才得以成功。捐款1萬元的校友有陳楓、易立新、陳雄峰、陳培、夏任輝、王燕容，校友總捐助金額接近13萬元。陳達繼上一年與明翰村陳瑜及53、54班校友捐助1.8萬元后，其妻子王燕容又把1萬元私房錢捐到組內建橋，這樣的精神實屬不易！ 六、為了誰 從2019年下半年開始，我就在組織“兩路一橋”的事，發出倡議書后，包括校友和社會各界捐款，共計收到70多萬元，其中，支持最大的是王來春女士，她打了50萬元到我賬戶。建金福橋，用了34萬元，福星組湊了11萬元，其余20多萬從我的賬戶出。修明太路和金福路花了25萬元，修到禮梓組的土路，我撥了5萬元給明翰村，修到太平組的土路，我撥了4萬多元，為學校裝路燈及撥給老師們的經費，又用了6.5萬元。到現在為止，所有經費已用完，想要把兩條路硬化，我已沒有能力，更不好意思再向誰開口。 有一天，明翰村陳長春書記跟我說：“陳老師，我們村這一段路還有資金缺口，您路子寬，撥點錢給我噻。”他哪里曉得，我這個“唐僧”已是人困馬乏、囊中羞澀了。 最近有一個好消息，金福橋建設2016年已列入本縣“農開項目”，本著一事一議的精神，洪市鎮政府承諾，由政府援助5萬元，用于項目的后期建設，不久后，資金會拔付下來。 　　俗話說：人心齊，泰山移。“兩路一橋”項目凝聚了三村一校的力量，得到廣大校友和社會賢達的踴躍支持，更有黨和政府的親切關懷。大家群策群力，艱苦奮斗，終于實現心中夢想——解決了禮梓中學的交通難題，真是桑梓之福。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以后，金福橋邊將會矗立一塊功德碑記，向來者昭示仁人志士們的愛心事跡，它將敦厚我們的鄉風民俗，成為一段代代傳頌的佳話。 我相信，每一個生長在這方土地上的人，無論他見了多寬的世界，做出多大的成就，故鄉永遠不濃不淡、不遠不近，是他最值得留戀的地方。這里還有一幫老人和小孩在堅守、在奮斗，因為有他們，故鄉永遠有溫度，故鄉永遠有故事，“兩路一橋”的事跡將延綿不息。 后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干。陳良生老師工作勤勉、生活儉樸，終其一生，都在為禮梓中學的發展而殫精竭慮，為家鄉樹立了一座高大的精神豐碑。2019年，大兒子在惠州買房定居，他拿出僅有的1.5萬元積蓄，以寬慰家人。 造福桑梓，德澤后世 2024年清明，愚生蔣益洲編輯重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