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題征文】突圍而出的人生

陳定乾

回望走過的流年，總有苦辣酸甜，人生苦短，紅塵路遠，多少曾經熟悉的遇見，終如云煙，沉寂在時空的驛站。其實，人生就是一場向死而生的枯禪修煉，需要無數次破繭成蝶，浴火重生的自我突圍，自我完善，方能撥開云霧，觸吻春天。在我大半生的歷程里，大概有兩次比較大的突圍而出，迄今記憶猶新。 我的家鄉就座落在渭河平原和黃土高原交界處的渭北臺塬區，屬典型的半山半原地貌。小時候的農村，大概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由于自然條件和社會大環境的影響，當時多數農村家庭的第一要務就是解決吃飯的問題。說起吃飯，對城里孩子可能也就是壹加壹等于貳的事，可對于農村孩子，那幾乎是比登天還難的問題。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每到吃飯的時間，父母親總是坐在一邊，看著我吃飽，等待夜間解個小手，肚子又是空空蕩蕩的，餓得睡不著覺。盡管父母親很努力，起早貪黑，辛勤耕耘，可生產隊一年到頭的收成也就每人幾十斤糧食，且多是包谷、糜子之類的雜糧。這樣的生活，可想而知。記得上學時，我們冬天背的包谷面饃饃，凍得比冰塊還硬，咬在嘴里，一咬一個白茬，能把牙齒崩掉。碰到春節，父母親最多也就買上兩斤大肉，兌上粉條、蘿卜、白菜，整一鍋大雜燴，算是新年最好的美味佳肴。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影響下，我發誓一定要走出農村，走出黃土高原，像城里孩子一樣，能吃飽飯。走出農村，這話說起來簡單，可真正付諸行動談何容易？在當時的農村，農村孩子走出鄉村的唯一途徑就是上學考學，通過考學，實現身份的轉變。一九七四年，在父母親和全家人的支持下，我順利走進了當時的村辦小學大門，成為一名小學生。相對于哥哥姐姐們，父母親給我的待遇和條件最為優厚，也可能我是家里老小的緣故吧，父母親總是把更多的愛和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十年的求學歷程艱苦而澀酸，同村和我一起上學的發小，見證了十年的風風雨雨。記憶里最深刻的是我們幾個人上高中的時候，一次天氣突變，下著暴雨，為了不耽誤上學，我們幾個人的父親相約，護送我們出行。那天，路面非常濕滑，稍不留神可能會掉在溝里，危及生命。幾位家長，帶著撅頭，硬是在崎嶇的山路上，刨出一個一個的小坑，讓我們小心翼翼地踩著小坑行進。記得那次，當我們翻過山溝，到達對面平路的時候，看著父輩們渾身濕透離開我們視線，消失在遠方，我和伙伴們都哭了，為自己，也為自己偉大的父輩們。一九八五年參加高考，總算如償所愿，不負所望，我順利考進了當地的一所師范專科學校英語專業，成為了一名所謂的天之驕子，發小們，卻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落榜回家。接著一九八七年大學畢業后，我積極響應國家號召，支邊進入新疆工作，實現了人生第一次的突圍，解決了基本的溫飽。 待到自己組建家庭，女兒出生，上學教育，自然就容易多了，最起碼，不用再為吃飯穿衣而發愁。上世紀九十年代，我在烏魯木齊郊區的一家工廠上班，這里距離烏魯木齊市差不多八十多公里，可以算是城市里的鄉村。由于當時的廠礦企業只有企業子弟學校，學生學風普遍不好，估計是學生們天生的社會優越感所造成。畢竟，他們不存在吃不飽飯的焦慮，畢竟，他們高中畢業后，都會有一份像樣的工作。這個，放在今天，可能也算奇葩，可在當時，誰也不會覺得可笑。 和同齡的孩子相比，女兒也算爭氣。從小，我就反復和女兒講，一定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珍惜每一寸光陰。父母親通過努力，將你從農村帶進了城里，未來的發展和成就只有靠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在我和愛人的嚴厲要求和悉心教導下，從小學到高中，女兒一路勤學好問，披荊斬棘……二零零八年，十七歲的女兒順利考進了陜西師范大學零批次思想政治教育專業。二零一二年，二十一歲的女兒正式成為了烏魯木齊市屬高中學校的一名人民教師，從事著教書育人的工作。短短幾年，女兒在學校里迅速成長，先后成為區市級優秀青年教師，學科帶頭人，多次參加省市級教學比賽，獲得了不少榮譽，二零二一年，入選全國思政教學優秀典型案例。 我和女兒兩代人兩次人生的突圍而出，給自己的生活和未來打下了一個相對比較滿意的基礎。盡管不是非常完美，至少已經告別了貧窮的束縛和限制。也正是因了無數次的突圍而出，拼搏奮斗，我們的生活才逐步漸入佳境，尊享幸福自由，和諧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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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