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歲的奶奶

惜緣，郭永紅

一百零八歲的奶奶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天，朦朦朧朧；地，青青苔苔。那年，奶奶九十一歲，從廚房回客廳屋檐途中，滑倒了！腦溢血，昏迷不醒。七天七夜之后，空氣凝固似的，青末了了，奶奶安詳?shù)刈吡耍?lt;/p> 靈堂里，靈柩兩側(cè)，掛著一幅“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對聯(lián)。靈堂外的儀仗隊，奏樂悲切之音，催人淚下。只見古稀之年的母親，她披麻戴孝地扶著靈柩，哽咽地哭唱著祭奠奶奶言語:“呣啊……您走了，甥男侄女就冇婆喊了！”當(dāng)時，我們家族之人都跪在靈柩下面，禮儀接待外界來祭拜奶奶之人。當(dāng)我聽到母親哭唱到這句樸素之話語時，我突然失聲抽噎起來了！是啊！奶奶走了！我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喊奶奶了！ 現(xiàn)在又是清明時節(jié)了！我親愛的奶奶，您走了！走了十七年了！但，我與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目目了了。仿佛一百零八歲的奶奶——您依然與我們朝夕相處。　　在我記事的年齡里，大概四五歲吧！我和小蘭姐就跟隨奶奶睡在二樓客廳大“房間”里。頂部是瓦，有時候，連星光也疏漏下來玩耍；南邊是吊樓，晾曬衣服；北面是樓梯間，空空蕩蕩。二樓“客廳”其實就是進出周邊的四房間的通道罷了！唯有，這古色古香且雕刻花紋的支架床簾的古典韻味之床，讓我著實喜歡。　　白天，有時候，奶奶正在二樓樓梯口處，兩大腿各自跨踏在兩根橫木上，一手拉著窗戶格子木，一手晾曬鞋子。我和小蘭姐，噔噔、蹬蹬……正想從奶奶胯下，跑上二樓去玩耍，奶奶連忙笑盈盈地阻攔我們:“不要上樓，不要上樓。”我一臉懵逼，詫異地仰望著奶奶。奶奶解釋說:“男孩子，不能夠隨隨便便，從女人家的胯下經(jīng)過去的！”我好奇地問:“為什么呢？”奶奶有眼有板地說:“以后，就長不高嘍！”哦！是這樣啊！謝謝奶奶了！我小腦瓜里面冒出一股純純的清流。現(xiàn)在想想，那時奶奶的溫馨話語，至少，這是她們那個歲月年華之人，對待晚輩的呵護和關(guān)愛之方式罷了。　　晚上，有時候，連續(xù)幾天晚上，半夜三更，囔囔著起床，拉大便。第一天晚上，奶奶，倒沒有說我什么偏激的話，只是教我白天按時去上廁所。第二天晚上，我又深更半夜囔囔著起床，要求下樓，進行大便。奶奶陪伴著我上廁所。回到樓上，讓我撅起屁股，叫自己用自己的手，拍打三下自己的屁股。啪……啪 ……啪……奶奶嘴里念叨幾句盅語。盅語，具體什么內(nèi)容，我也聽不懂。但是，奇跡再現(xiàn)了！第三天晚上開始，我再也沒有半夜三更上過廁所了！現(xiàn)在想想，那時的奶奶，在我心目中，真是神奇之人！解決了我尷尬至極的問題。 我的父母，勤勞善良，起早摸黑，早出晚歸。在我的記憶中，除非在雨加雪的天氣狀況里，否則，從來不知道，父母親，什么時候起床，什么時候就寢。因此，很多生活細節(jié)上的事，都需要奶奶照顧我們。 我從小體弱多病，弱不禁風(fēng)似的，時不時，不省人事。我脖子上有兩處鼓鼓的“贅肉”，就是感冒刮痧的“杰作”。在六七兄弟中，“嚇得”我父母親和奶奶，最不敢派遣我從事重體力活兒的勞動。 奶奶看我讀書很用功！等我上初中之時，總是“偷偷摸摸”地把新鮮生雞蛋，悄悄地腋藏給我。并告訴我，在學(xué)校里，如何生吃雞蛋。擊破雞蛋殼，仰望著頭部，張大嘴巴，連雞蛋清和雞蛋黃，一起“鮮”速滑咽下去。開初，容易嘔吐，慢慢就習(xí)慣了！ 在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里，其他家人，都在眼睜睜地“數(shù)著”母雞下的蛋，也想改善伙食。一大家子，在冬天里，一日二餐飯；夏天，一天三餐飯，一個早餐菜，幾乎天天都是蕹菜。上課之人，不敢多吃菜，必須重點供給“勞動”者！上課之人，只能沾一點醬油，或者倒蕹菜湯拌飯吃！蕹菜湯沒有了，又只能悄悄地加溫開水摻和，進行隱瞞“肇事逃逸”的假象了！現(xiàn)在想想奶奶給予我的生雞蛋，我的眼淚又來了！ 時間如梭，我也成家立業(yè)了！改革開放，引領(lǐng)風(fēng)騷。物質(zhì)生活和精神生活，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我從小到大，耳聞目染父母孝敬奶奶的“模樣”——潛移默化！平時，只要殺雞宰鴨，哪怕是燉蒸一碗豬湯，都會盛一碗，送給奶奶吃喝！父母的孝敬贍養(yǎng)！兒孫的關(guān)懷備至！奶奶，終究活得圓潤豁達、談吐溫雅、脾氣溫和、耄耋壽命！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我懷念我親愛的奶奶！奶奶，您在天堂，過得好嗎？ 歲歲清明雨茫茫，默默墳塋處一方。杜鵑聲聲泣猶傷，頻增哀婉話凄涼。青松深處紙錢飛，黃土深埋親人淚。若問人間何最重，生前盡孝放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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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歲的奶奶

惜緣，郭永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