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離開大山,走進都市生活,前面奔著生存的希望,后背上掛滿了攀枝花一樣火紅的鄉(xiāng)愁;走入大山,后背是城市里空空的月光,眉頭上掛滿了攀枝花一樣火紅的鄉(xiāng)愁。從離開故鄉(xiāng)到回來故鄉(xiāng),我都要經(jīng)過垂直高度約700米、路兩旁栽滿了攀枝花樹的72道拐,這是易門的代名詞,也是易門的響亮名片。外界的人可以不知道易門,但不能沒聽說過這72道拐,更不能不知道易門的攀枝花。這不是一段蹉跎路,是一段折疊起來的鄉(xiāng)愁。每一個離開又回到易門的人,如果不來72道拐上走一走、不到攀枝花樹下站一站,那你就算人已經(jīng)站到了易門的土地上,你仍然只是一個游子。</p><p class="ql-block"> 易門是被群山環(huán)繞的地方,老家就在大山的深處,左邊是山,右邊也是山。被兩座巍峨的大山夾扁了身軀的這條彎彎曲曲的山路,風光無限美。路的兩邊是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攀枝花樹,像一排排筆立的哨兵,守衛(wèi)著村莊。這個季節(jié)正是花開的時候,樹葉還未長出,一樹一樹火紅的花朵掛滿了樹枝,爭奇斗艷,映紅了半邊天,易門人民對生活的熱情就來自于這些火一般花朵的鼓舞。</p><p class="ql-block"> 走向山坡的甘蔗地里,我隨手挑了一根,肆無忌憚的折斷了它,在任性的咀嚼中品嘗人生的甜蜜。也就是家鄉(xiāng)吧!可以包容四面八方回來的過客。周邊地里干活的農(nóng)民一看我這剔甘蔗吃甘蔗的動作和姿勢,他們就知道又是一個難忘鄉(xiāng)愁的人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中年村民拉起衣角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沖我憨厚的笑了笑,依舊重復著舉起鋤頭挖向土里,因為土里才有他們生活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甘蔗支撐起來的故鄉(xiāng)記憶,總是那么的甜蜜,那么的令人回味,這是一種令人垂涎三尺的回味,也是支撐我在城市立足的動力。我最自豪的事,就是可以向同事、朋友炫耀的說:我的故鄉(xiāng)易門有甘蔗,連童年小伙伴玩的“躲貓貓”都是在甘蔗地里。</p><p class="ql-block"> 夕陽下走過來幾頭從山坡耕地回來的老水牛,它那不緊不慢的步伐,踏過多少世事滄桑,是我永遠悟不懂的思緒。我的童年時光,就是在它的前輩的背上度過的。夏日后,山溪水暴漲,沒有橋的溪水兩岸,老水牛就是我們的“擺渡船”。放學回來的路上,總有小伙伴的家長牽著牛等在溪水邊,把我們一個一個的抱在牛背上,讓老牛把我們馱過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當然,我們也干過很多對不起老水牛的事,就是等大人下地干活后,幾個調(diào)皮的小伙伴會把水牛牽到一塊空地上,用一把肥碩的青草挑起老牛之間的戰(zhàn)爭。有一次,兩頭兇猛的老水牛在一起干仗,一頭水牛折斷了一只牛角,我還把牛角撿回了家。童年的思維就是簡單,自己還為自己找了個挨打的理由。打歸打,那只牛角后來被爸爸雕刻打磨后,制成了一個精美的牛角酒杯,此物成了家中不可多得的稀罕器物。</p><p class="ql-block"> 我還沒來得及向老水牛鞠個躬,向它的前輩致敬一下,它就踩著我的記憶,慢悠悠的走進了牛廄,那神情,超脫于俗世的困擾,老牛知道它自己的歸宿,我也知道自己的歸宿。</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了老宅的門前,心情迫切的試圖推開那扇塵封已久的門,想把背負了幾十年的那個思鄉(xiāng)夢暫時寄存、或者就此永久保存。看著斑駁陸離的土坯墻、默默無言的青灰瓦,我的記憶又再次迷失在了家門口,迷失在這錯落有致、古色古香的村落間。</p><p class="ql-block"> 奶奶的笑臉出現(xiàn)在了老宅門口,因為在每一個花開的季節(jié)里,我都要和她上山摘野花,奶奶是個小腳,走不了太遠的路,爬不了更陡的山,我背著背簍,牽著奶奶,去山坡路邊采摘野花。奶奶雖然不識字,但識得幾十種可以食用的野花,大白花、苦刺花、棠梨花、攀枝花、老鴰花、金雀花等等。野花是大自然對鄉(xiāng)野人家的眷顧,奶奶不僅識花,還知道哪一種野花用什么方法做出來更好吃。我和奶奶出去就要搞一背簍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野花回來。攀枝花樹高大偉岸,我爬不上樹去摘,就讓我奶奶站得遠遠的,我撿石塊來砸,花朵落地后再撿回家來,稍微曬一下,就把花瓣摘去,只留下花蕊。用柴火燒一鍋山泉水,把挑選出來的花蕊燙一下,去除苦澀味。然后放到山泉水里漂一漂,擰干水后,切幾片黃得可以鎖喉的老臘肉,抓一把干辣椒,就在柴火灶上翻炒一下,一盤美味可口的野菜就上桌了。這一餐,我就要多吃點飯,爸爸也要翻出他的牛角杯,非常節(jié)儉的抿上幾口高粱酒。</p><p class="ql-block"> 棠梨花么就攢上幾天的,爸爸背到縣城里賣給那些城里人,回來就給我買些課本鉛筆,有時候還帶回來棍和水互不搭調(diào)的“冰棒”。</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我現(xiàn)在都鐘情于吃野花,也屬于農(nóng)貿(mào)市場里懂野花最多的高手,其實,就是得益于當年奶奶對我的傳授。 </p><p class="ql-block"> 月光傾泄,我還在老宅前徘徊,記憶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的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又消失在月光里。山村的燈光漸次亮起,它們在送別冬天,也在告別今天。只有我,還帶著我的靈魂,在老家的山路上漂泊、尋找,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落葉終究是要歸根的。</p><p class="ql-block"> 清冷的月光高懸在老宅的上空,四周是廣袤的寂寞。 </p><p class="ql-block"> 我的身影被月光投到了門口的攀枝花樹上,春風得意,故人相逢,歡欣鼓舞的攀枝花開得如癡如醉。這棵攀枝花樹不簡單,是我家?guī)状撕瓦@所老宅忠實的守護者。它既知道老宅亙古的歷史,又懂得我起伏的心境,但它從未嫌棄過我們,家里人外遷數(shù)年,歲月洗禮,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它在默默生長,自生自滅,從未期待我能回來給它澆一滴水,但它年年都在春風中傲立等待我的歸來。它不僅僅是一棵樹,更像是一種不畏困難適應環(huán)境的精神象征。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難道我們?nèi)祟惒皇沁@樣的嗎?老樹樹干溜滑,是我殘留的體溫尚存。當年我褲子上的補丁,不知有多少個是因為這棵樹而打上的?爬上爬下的童年,被奶奶、媽媽罵過多少次。不然,為何這棵櫛風沐雨的攀枝花樹上,年年都要掛滿那么多紅彤彤的“云”?那是我對逝去的親人們的懷念,是老家對我這個游子回鄉(xiāng)的召喚。</p><p class="ql-block"> 我伸開雙臂緊緊擁抱了樹干,把臉也貼了上去。我要讓這棵老樹感受到我的溫度、讓它聽到我的心跳和鄉(xiāng)音。</p><p class="ql-block"> 吱呀的一聲,鄰居的小孩打開了門,其實我已經(jīng)不知道這是第幾代鄰居了。兒童相見不相識,他看著我好生奇怪,一臉懵懂的說:“爺爺,你看什么呢?這屋子是空的,他們家的人搬到省城里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朵透著地氣的攀枝花,深情地摸摸他的頭,用濃濃的鄉(xiāng)音對他說:沒空沒空,每年攀枝花紅了的時候,這屋子里都裝了滿滿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他又怎么知道,這所老宅上的一片片青灰瓦,都是用我的一段段和攀枝花一樣火紅的記憶拼接的。花開花謝,我的鄉(xiāng)愁從未離開過易門。</p> <p class="ql-block"> 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楊亮,筆名雪中白楊,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云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云南師范大學外聘講師,昆明市酒文化研究會會長,昆明市呈貢區(qū)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作品分別發(fā)表于《海外文摘》《邊疆文學》《廈門文學》《散文百家》《遵義》《云南日報》《華西都市報》《春城晚報》“云南網(wǎng)”“學習強國”等省內(nèi)外電子媒體及書刊雜志上,也有作品選播于原“云南人民廣播電臺”、“昆明電視臺”等節(jié)目(欄目)。著有散文集《跟著彩云走》,該書榮登2023昆明市全民閱讀大會暨第十一屆“書香昆明”全民閱讀系列活動云南好書十強榜,有獲獎作品被收錄于《說走就走去云南》一書。</p><p class="ql-block">電話(微信):13769139077。</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中圖片分別由張四云老師、王萍老師、許嘉老師、施敏老師提供,在此一并致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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