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味清歡

君子蘭

序言 　　故鄉的事，雖平凡卻珍貴，承載著最純粹的快樂和溫暖，讓人在漂泊的日子里，總有一份慰藉和力量。 縫縫補補又一年 進入臘月就是年，臘八節一過，大隊部的高音喇叭每晚6點準時打開，播放秦腔折子戲。農村的冬天天黑的早，晚飯后一家人就坐在熱炕上各干各的事，我媽給我們姊妹幾個不是織毛衣就是納鞋底，手里永遠有活不閑著。我的活就是給弟弟妹妹補穿破了的臭襪子，洗干凈了攢一起縫縫補補。用料也是破襪子，把實在沒法補的襪子的腳面上的一片剪下來補在其他襪子破了的位置上。找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土豆塞進去放在腳后跟的位置剛剛好。一邊干活一邊聽著聽不懂的秦腔，偶爾也能聽明白一兩句，就問我媽這個是啥戲，我媽就給我們講一個大概故事情節。 三娘教子 　　我媽給我們開始講秦腔“三娘教子”的故事。這時候弟弟妹妹還有鄰居家的堂弟堂妹都會停止玩耍圍過來聚精會神的聽起來。古時候有個小孩不聽話，被他媽媽罰跪，手里還要拿著挨打的板子雙手舉過頭頂，讓他媽打。“那他為什么不聽話呢”？嗯，因為他不好好念書，沒放學就跑回家了，“他為什么不好好念書呢”？額，因為～因為他爸爸不在家，哦，那他爸爸是不是出去掙錢去了，他是不是想爸爸了所以跑回家了？我媽說是的是的。“那他媽媽為什么叫三娘呢”？我媽說因為他媽媽是家里的老三所以叫三娘。哦，那他媽媽最后打他了沒有？他媽媽給他講道理，講他小時候因為家里很窮，吃不飽飯。白天媽媽要防線賣錢，晚上要抱著他哄他睡覺。因為很餓，每天晚上他都哭的很傷心。媽媽就抱著他在院子里看星星看月亮。等他哭累了睡著了的時候，媽媽也凍的感冒了。所以他聽到這里就知道錯了，說以后要聽話做個乖孩子，再也不惹媽媽生氣了，媽媽就再沒有打他。所以你們也要做個乖孩子不能惹父母生氣。若干年后，因為小時候的秦腔情節，血脈覺醒后我看了完整版的“三娘教子”。看的過程中我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三娘就是我媽，我媽也是現實中我的“三娘”。 鍘美案 　　“我叫叫一聲大爺，大爺…”每當這出戲開頭的時候我就很好奇，聚精會神的聽也聽不清后面唱的撒。我媽說這出戲叫“鍘美案”。媽鍘美案是撒意思？額，鍘美案就是從前有個青天大老爺～。什么是青天大老爺？就是清官，專門為老百姓說話做主的官。哦…。我們支愣著耳朵，我媽坐在哪里沉思半天也沒講出下文來。最后我媽講陳世美被鍘刀鍘了，從此以后記憶深刻的就是陳世美是壞人壞人就是陳世美。我們聽的云里霧里，就問十萬個為什么？？我媽無法給我們講解下去，她借口溜下炕說去上個廁所回來講。這時他們就轉移目標，纏住我，大姐大姐給我們講個童話故事唄？“好吧，好吧”。我被他們纏的沒辦法只能答應。都上來，到炕上來，地下凍腳，他們就脫了鞋上來鉆進被子里。你蹬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嘻嘻哈哈的打鬧起來。等他們打鬧夠了一會就乖了，一個個眼巴巴的等等我開口。放下手里的活，繪聲繪色的講起來，故事情節都是我七拼八湊胡亂杜撰的。我聲情并茂的給他們講起了小猴子的故事。 熱炕上講故事 　　從前有只小猴子，它喜歡在山上跑著玩，它有很多好朋友～～，他們聽的津津有味，眼睛呆呆的，一邊聽一邊小腦袋瓜子充滿了無限的想象。“小猴子跑著跑著渴的不行了，就是找不到水喝怎么辦呢”？他們七嘴八舌的說“山邊有條小河可以去小河里喝水”，“山上有個山洞，山洞里有泉水它可以喝泉水”，我笑著抹一下福娃的口水說“小猴子跑呀跑呀突然看到了福娃的口水流下來了就跑過來喝了一口”，惹的他們哈哈大笑起來。英子妹妹說猴子的屁股上是紅色的沒有毛。有，沒有，有，他們爭的不可開交。沒有，去年我們這來的耍猴子的我見過…。英子妹妹說小猴子屁股上的毛是耍猴子的那個人的鞭子打沒了。這時他們都集體沉默了，小臉上露出了可憐同情小猴子的表情。為了哄他們開心我說“有一天小猴子又跑呀跑，跑到了一個山洞里，有個鐵匠爺爺正在打鐵，小猴子跑累了就一屁股坐在了鐵匠爺爺燒紅的鐵板上，小猴子疼的跳了起來，一摸屁股大哭了起來，完蛋了，它屁股上沒毛了。哈哈哈的大笑聲震的我家房梁上的土都撲颼飗往下掉。不知誰笑的厲害蹦出來一個響屁，“后來呢，后來呢大姐姐？我說小猴子正在哭，突然聽到你英子姐姐放了一個屁把它臭的又跑了”他們又哄堂大笑起來打鬧成一團。小猴子喝了福娃的口水，英子姐姐的屁把小猴子臭跑了都成了他們童年的一個梗。 烤火 　　大姐大姐再講一個唄，他們渴望貪婪的眼神欲猶未盡的看著我，我說“好了，好了，都回家睡覺吧，看看都9點了。嗯，我們都還不瞌睡，再講一個吧～真的不瞌睡，真的不瞌睡，好吧，那就今晚不要睡覺了。“嗯，記得去年冬天的時候～嗯，這個是真事哦，他們眼巴巴的等著我講下去，唉，還是不講了，講了你們會害怕的，算了算了，不講了～你說嘛，說嘛大姐姐，我們保證不害怕，“真的不害怕？不害怕，誰怕誰是小狗，好，那我就說了，“去年冬天的時候，我和麻麻（我媽）去給地里澆冬水，我和麻麻從張家莊子一直順著溝渠經過徐家莊把水引到我們河邊地里。我和麻麻倆個人只聽到流水嘩啦啦的聲音，晚上烏漆麻黑的，冷風嗖嗖，只能看到莊子上星星點點的幾個燈光，偶爾還有幾聲狗叫聲，我凍的瑟瑟發抖，我問麻麻我們撒時候回家，麻麻說再等會看看，萬一地梗豁開水就白白流到別人家地里了。就這樣我和麻麻又來回巡視了幾趟，每一段水溝好像都很聽話乖乖的沒有要沖破田埂的想法。我和麻麻很放心的就準備回家睡覺。剛走到河坡底下的時候，就是河邊的那個大坡知道嗎？嗯嗯，知道知道～。突然，就看到有幾個人在坡上邊點了一堆火，他們在烤火。我看到火很高興，和麻麻說，媽，你看那里有火堆，我們上去也烤一會，我冷的不行了。我和麻麻就從坡上爬上去，看到有四、五個人在那里烤火，麻麻想和他們打個招呼，可能是看著都不熟悉就沒說話，我們就蹲下和他們一起烤火，可是他們也不說話～奇怪，烤了半天我的手怎么感覺不到熱，怎么越烤越冷了，陰森森的，我剛要問問這火怎么不熱啊，？？結果，你們猜怎么著，他們個個睜大眼睛看著我，算了不說了，說嘛說嘛～我這么一看，那些人全都沒有下巴，原來我們烤的是鬼火，那些人是鬼啊”。啊，他們頓時嚇得大叫起來，堂姑姑的兒子丑娃表弟嚇得從炕上跳下去要馬上回家去，拉開門一看外面黑咕隆咚的嚇得又跑了回來，看著他可愛又心疼的樣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們不是不害怕嗎，就知道你們都是膽小鬼，怎么樣，都怕了吧，”。這時一個最小的堂弟嚇得哭了起來，我趕緊哄他，不怕不怕，姐姐送你們回家去哦。我媽不知從誰家浪了一趟回來了，看了看他們哭喪的表情問我怎么了？妹妹嘴快說，大姐說你們倆個人去年冬天澆水去碰到鬼了，還烤的鬼火，我媽罵我一天凈胡說八道，看把娃們嚇的。多年后深圳工作的表弟來看我，說，大姐，你知道我小時候去奶奶家影響最深的事是什么嗎，第一個就是你坐在院子看書，翻書的樣子。第二個就是你講的鬼火的故事，那家伙直接是童年的陰影啊。 作者簡介 作者:君子蘭: 酷愛散文，詩歌，小說。喜歡在流年的煙火里尋找詩和遠方，喜歡用淡淡的唯美的文字，書寫心中的萬丈柔情和一米陽光，用一顆赤誠的心感知人間的真愛，用浪漫的情懷品味多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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