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申廷賢老校長二三事</p><p class="ql-block">文/張書平</p><p class="ql-block">一個優秀教師宛如一束光,會照亮學生的一生。而一個優秀校長會促使更多的教師走向優秀,并以更多的光束,去照亮更多的學生的一生。這就愈加突現校長的社會責任。</p><p class="ql-block">就像官員對屬地老百姓的生存生活是有責任的,父母對子女的教育是有責任的。盡管大家的責任都是有限的。然而,正是各自有限的責任,經過長期作用,才形成了整個社會的生態。</p><p class="ql-block">近年來,教育成了眾矢之的,學生厭學以及校園霸凌釀成的惡性案件頻發。讓人細思極恐。</p><p class="ql-block">現實使得我不止一次想起申廷賢老校長。</p><p class="ql-block">申校長是我50年前上劉家垣高中時的校長。但是我們這些學生卻習慣稱他申老師,叫申老師比叫申校長更有一種親切感吧。</p><p class="ql-block">50年后的今天,當年的劉家垣高中早已在時代進程中消失,當年的許多老師甚至有的同學也已經作古。十多年前,我專程看望過申老師。前幾年又邀請申老師史老師等幾位同城的老師、同學小聚過一次。</p><p class="ql-block">現在申老師的情況又如何呢?</p><p class="ql-block">湊巧,前一段我在老家生態公園里偶然遇見了他。面對年近九旬,依然步履矯健、神采奕奕、依然健談的申老師。我欣喜而又感嘆地說,您老人家真是仁者壽啊!</p><p class="ql-block">一般男士的職業生涯大約是40年左右,而申老師在洪洞縣的劉家垣中學、趙城中學等幾所中學擔任校長將近30年。在各種世俗風氣不斷沖擊教育的情況下,一個堅守育人至上、耿直不阿的人,能擔任近30年校長,是多么的不容易啊!</p><p class="ql-block">1970年代初期,也是文革后期,各級各類學校由多年的停課鬧革命逐步恢復了教學。部分高中、中專、大學恢復招生后,實行推薦選拔制。一些初中生甚至小學生也有被推薦到大學的。</p><p class="ql-block">1971年春季,洪洞縣高中招生停止5年后的新一屆高中生通過推薦選拔正式入學。</p><p class="ql-block">1972年春季,洪洞縣實行了高中招生恢復后的第一次招生考試。我們這一批學生有幸成為通過考試被錄取的高中生。那時沒有所謂的重點學校,沒有填報志愿的環節,錄取不是按分數,大約是劃片與隨機相結合的錄取辦法。</p><p class="ql-block">1972年4月20日,我們按開學通知進入劉家垣中學,開始了渴望已久的高中學習生活。不知什么原因,申校長比我們學生是遲幾天到任的。后來才得知申老師是縣“一打三反”工作隊隊長,本來縣上另有任用,因申老師家有年邁父母,他主動要求到離家較近的劉家垣中學任職。</p><p class="ql-block">申老師的這一選擇,使得他本來前途無量的仕途發生了改變,卻陰差陽錯地讓我們這些學生成為收益者。</p><p class="ql-block">當時的教學內容按上級指示是:“學工、學農、學軍,還要批判資產階級。”</p><p class="ql-block">申校長到任后立即抓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復正常的文化科教學。</p><p class="ql-block">沒有文化科教材,就發動學生向文革前的老學生借。我的《三角函數》就是在韓侯村親戚家借的。</p><p class="ql-block">我印象深刻的是賈松林老師、劉振德老師的語文基礎知識,那樣新穎,那樣誘人;張修溫老師的數學,敏捷的思維,整板的演算,滔滔的解說;段志毅老師的物理,用各種自制的教具,演示電學、力學的神奇;史書績老師的化學,一個可以手提的木制淺盒子裝著藥品儀器,演示化學實驗,講解化學反應的奧秘;楊懷中老師的生物,當時叫農技課,培育菌類肥料,揭示植物生長的原理;陳國民老師、孔繁雄老師的俄語,“哈拉碩烏齊嚓”。(我們聽過課的還有語文毛棲俊、任養心老師;數學史洪民,劉本初老師;政治張志英、焦國元老師等。)</p><p class="ql-block">當時的教材不夠規范,教學資料奇缺,老師們就親自刻臘板,油印資料,發給同學們學習。那是多么難得的學習機會啊,我們上課、自習、作業、復習、考試、榜示成績,一環扣一環。</p><p class="ql-block">學校搞教學不是天經地義嗎?但是,在當時特殊的政治氛圍下,大張旗鼓抓教學,尤其是榜示考試成績,是要冒風險、擔責任的。我們與其他學校的同學交流得知,他們的數理化生根本沒有開,實驗課的影子也沒有見過。</p><p class="ql-block">果然,我們上高中的第二年,上面又批判“智育回潮”。批判歸批判,有申老師的執著,我們的文化課程仍然按計劃進行。</p><p class="ql-block">那個時候國家還沒有恢復高考,學校沒有升學的壓力,是什么力量驅使申老師那么有遠見、那么執著的抓文化科教學呢?多年后回想,我們劉家垣中學的學生一直沒有人抱怨那崎嶇的山路、縱橫的溝壑,卻充滿了慶幸與感恩。原因就是我們遇到了一個注重育人,勇于抓文化科教學的申廷賢校長,以及一批敬業愛生的好老師。</p><p class="ql-block">我們在劉家垣中學的學習,一定是學生們人生最有價值的奠基與記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申老師抓的第二件事情是師生的生活。</p><p class="ql-block">劉家垣一帶是個非常缺水的地方,剛去的時候,師生們飲水是在大約100多米深的井里人工用轆轤絞水,吱鈕吱鈕好半天絞上來一桶水,僅僅30來斤,相對于幾百人的學校,真是杯水車薪。師生們的正常喝水都成問題。大家每周在學校沒有洗過衣服,都是周日帶回家里洗。</p><p class="ql-block">申老師到任后,維修深井,配備柴油機,當時沒有水泵,是用柴油機帶動卷揚機吊水,麻繩換成了鋼絲繩,小桶換成了大桶,提水效率大為提高。</p><p class="ql-block">當時學生除了交伙食費也沒有其他學費、雜費。據說國家的教育經費幾乎是零,因此學校開支捉襟見肘。</p><p class="ql-block">申老師組織師生搞了一系列勤工儉學活動,我們男女同學在深山里擔過焦炭,用于師生食堂與冬天取暖。我們還在山上砍過把子,買給供銷社換取一些經費。</p><p class="ql-block">在大山的羊腸小道上成天挑焦炭的滋味,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講,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崎嶇陡峭的山路,光滑的鵝卵石,帶刺的灌木,渾身的臭汗,紅腫的肩膀,打了血泡的雙腳,還有精疲力盡、饑渴難耐的煎熬。</p><p class="ql-block">砍把子的時候,在“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的深山老林里攀爬尋找合適的目標,再用使慣了筆頭的手揮舞笨重的斧頭,砍下一根根較為粗直的灌木。山里的同學教大家用黃蘆柴擰成樹條子,把十幾根把子捆一起。女同學手勁小,男同學幫助她們捆。然后吭哧吭哧扛下山。</p><p class="ql-block">雖然很苦,但是師生們熱情飽滿,干勁十足。</p><p class="ql-block">每次出發前,申老師都召開動員大會。申老師講話干凈利落、慷慨激昂、感召力非常強,有居高臨下的領導風范。與他平時和師生一起打籃球打乒乓球、一起勞動、一起拉家常的親民形象,相輔相成、相得益彰。</p><p class="ql-block">后來,我聽一些代表國家形象的人講話,嘟嘟噥噥、結結巴巴,能把聽眾、能把記者急出汗來。我就想起了申老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申老師主持下的劉家垣中學,難得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學校定期召開師生大會。申老師就是師生大會的主角。他時而慷慨激昂,時而娓娓道來,把那種“上善若水,厚德載物”的思想情懷,如涓涓細流,滲透到師生心田。</p><p class="ql-block">劉家垣中學的體育課上,安全有老師帶霍州味的普通話以及他矯捷的示范動作讓人佩服。安老師的毛筆字楷書很有功力,他給我們書寫的獎狀猶顯品位。學校一年一度的運動會規范熱烈,參與率極高。</p><p class="ql-block">課余的籃球場是最熱鬧的地方。史洪民老師帶領學校籃球隊曾獲得過全縣中學生籃球賽的冠軍。</p><p class="ql-block">劉家垣中學的文藝隊有20幾個同學,樂隊的六七個人全是學生。記得我是板胡,陳果元張建中是二胡笛子,劉蘭是二胡。許愛英獨唱的陜北道情曾引起轟動,還有王靈仙樊梅達陳蘇梅石香風陳克賢等同學是演員……文藝隊曲藝歌舞豐富多彩。我們把節目送到田間地頭,還在劉家垣公社的舞臺上演出。記得當時戲場里人頭攢動,熱鬧非凡。</p><p class="ql-block">當時,上屆的孫彤云、陳果元同學、同屆的張建中、賈金平、李德善、劉國保等同學,在校團委會、班委會、墻報組、文藝隊各項活動中經常發生交集。大家忙碌而又非常充實。</p><p class="ql-block">在申老師管理下,學校把學生的德育融化在教育教學各項活動中。校級班級的墻報黑板報定期更換。全校雖然沒有硬化的道路和場地,但是一直保持窗明幾凈。那時我們沒有睡過木床,直接打地鋪或土炕上鋪麥草,麥草上面鋪被褥。我與史甲元同學冬天鉆過一個被窩,好暖和。我們的主要伙食是粗糧、高粱面、土豆、蘿卜、白菜,還是定量,基本上沒有吃過白饃,大約是上山砍把子的時候吃過一次肉,經常性的感覺就是饑餓。然而,師生們沒覺得苦,課間的校園經常歡聲笑語。</p><p class="ql-block">記得1972年4月開學后不久,天氣突然降溫,山垣上風大,我凍的直發抖。賈金平同學毅然把他的毛衣讓我穿上。這件事讓我溫暖了一輩子。</p><p class="ql-block">申老師從不搞特殊,他與全校師生同吃同住同學習同勞動。諸多因素帶來的是校風清正,師風、學風優良,師生關系密切,決沒有校園霸凌的存在。那時的學校真是學生們熱愛和向往的地方。同學們來自平川山區四面八方,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交通工具,上學完全靠徒步,好多同學包括有的老師,要走三四個小時甚至更長才能到校。然而我們班48個同學從開學到畢業,除兩個同學轉去他校,其余無一輟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有幸從事了四十年教育,也當過十幾年中學校長。但是我覺得,申老師做校長比我好。因為校長不同于任課老師和班主任,校長客觀上不與學生直接打交道,可是,申老師卻能叫出當時大部分學生的名字。</p><p class="ql-block">當然,我也努力地傳承申老師最良好的品質。我當校長的時候,高考競爭已經非常激烈。學校規模達到四千余人。有一次市教育局局長去我校視察,忽然問我高三模考前五名學生的名字,我當時就憑印象瞎湊,反正局長也不認識。恰恰相反,我知道最后面的最有問題的那幾個學生。有個大家公認的所謂雙差生、刺兒頭,曾經淚流滿面地與我傾訴。作為校長,既要錦上添花,更要雪中送炭。你不可能關心到每一個,但必須努力面向每一個。</p><p class="ql-block">無論怎樣,我的成長,與劉家垣中學短短二年的歷練是分不開的。并且,由申校長,我深刻地體會到,校風、學風就是校長的作風。</p><p class="ql-block">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后來好多年間,在臨汾市洪洞縣文化教育各類平臺上,總能見到當年劉家垣中學學生們活躍的身影。</p><p class="ql-block">回首往事,回想申老師領導的劉家垣中學的火紅歲月,讓人感慨不已!</p><p class="ql-block">反觀現在的教育,中小學生最不想去的地方竟然成了學校。一些有識之士強烈呼吁教育回歸本真,別讓資本裹挾教育。題是做不完的,知識是學不完的。教育的本質是培養個性化的健全的人格,培養良好的思維方法和實踐能力。</p><p class="ql-block">衷心地感謝申老師!他老人家的故事給了我們更多的啟示與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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