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1966年,我17歲。這一年對我來說,是命運的轉折點:一是再也不用去上學讀書了,二是我參加工作了,有工資收入了。1966年是令我欣慰的一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在我的自傳《與共和國同行》里詳細記錄了我的這一年活動。</p> <p class="ql-block">? ? ? ?1966年5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北京通過了毛澤東主持起草的指導“文化大革命”的綱領性文件《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通知》(即五一六通知)。</p><p class="ql-block">? ? ? ?一是前言,宣布撤銷“二月提綱”和“文化革命五人小組”及其辦事機構,提出重新設立“文化革命小組”,隸屬于政治局常委會。這是為了開展“文化大革命”采取組織措施;二是列舉“二月提綱”10條罪狀,逐條批判,提出一套“極左”的革命理論、路線、方針、政策;三是結語,要求各級黨委立即停止執行“二月提綱”,奪取文化領域中的領導權,號召向黨、政、軍、文各界的“資產階級代表人物”猛烈開火。</p><p class="ql-block">? ? ? ?“文化大革命”開始后,學校停學停課鬧革命,寫大字報,批判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我和許多中學生一樣被迫中斷了學業。對我來說,卻是熬到了頭,終于要離開這個學校了。7月初,學校放暑假。從此,我十分愉快地離開了這所位于吳屯鄉的崇安第二中學。</p><p class="ql-block">? ? ? ?后來,同學們又響應黨中央的號召復課鬧革命,競相組織、加入紅衛兵組織。復課鬧革命的同學們根本不用讀書,荒廢了學業,在學校里整天都在鬧革命,他們成立了一個叫“金猴野戰軍”的紅衛兵組織,把“崇安第二中學”的校名改為“崇安抗大中學”,沖殺在批斗“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大破四舊、大立四新、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戰場,他們把當時的校長盧時金當作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整得他九死一生。同時,他們破壞了學校的正常教學秩序,組織大串聯,打著“革命造反”的旗號,北上南下東走西進,參觀革命圣地,學習觀摩各地革命造反派的先進經驗。返回學校后,把這所新興的老區中學搞得雞犬不寧,亂七八糟,體無完膚。</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隨后,他們認為崇安二中在吳屯鄉下離革命的中心太遠,他們便離開位于吳屯鄉下的崇安二中,集中吃住在城關的崇安一中,成了職業革命家,成為“文化大革命”的主力軍。后來,他們發展到參與城關地區兩大造反派組織“遵義公社”和“紅委會”的打、砸、搶、抄的一系列革命造反行動,砸爛了縣委會、縣人委會和縣“公、檢、法”機構,組織和參加這兩大派別之間的爭斗,直至響應“中央文革領導小組”“文攻武衛”的號召,打著“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的旗幟,拿起槍桿參加崇安縣兩大造反派組織對立“文攻武衛”的大型武斗。有幾位同學到一九二療養院慰問解放軍返回縣城途中,在玉女峰遭到另一個造反派的伏擊,在槍林彈雨中死里逃生。但是,還是有幾位同學身中槍彈,付出了鮮血的代價,造成終身殘疾。</p> <p class="ql-block">? ? ? ?這時,我因十分厭惡上學讀書,不愿再去學校,也不愿意加入學校的紅衛兵組織,要求父親給我找個工作。父親見我要求參加勞動的心情急切,又考慮在學校整天搞運動,打打殺殺,反正學不到文化,還是參加勞動好。</p><p class="ql-block">? ? ? ?一九六六年八月,父親到森工局勞工科給我要了一個當工人的名額。同時,建議勞工科把我安排在森工局下屬的星村林區養路段當養路工人。當時,按我父親的職務和影響,他完全可以在縣城給我找個好工作??伤麖膩砭褪且粋€原則性強的人,不謀私利的人,當然不會在城里給我安排工作。那時,星村林區養路段是福建省森工系統活學活用“毛著”的先進單位,我父親想叫我到那里鍛煉鍛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許多人對葛書記的兒子要去鄉下當養路工人掃馬路十分不理解。曾有一位姓劉的姑娘問我:“春光,你怎么去鄉下掃馬路?”可是,我卻傻乎乎地十分高興,找到制材廠的木工郭立泉,叫他幫我做了一個裝衣物的小杉木箱,做好了到大山深處去當養路工人的準備。這年,我十七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1966年9月7日早晨天蒙蒙亮,我冒著毛毛細雨,獨自一人挑著衣被行李步行三里地到縣汽車站乘上開往程墩村的班車,汽車行程一個多小時到達曹墩村??空尽.斂瓦\班車途經星村公社黃村路段時,我在車上見幾位工人正在公路上掃馬路,不覺一陣激動,還從座位上站起來朝他們揮手致意。因為父親叫我直接到曹墩道班報到,我想他們肯定是曹墩道班的工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在曹墩村停靠站我下了班車,一打聽才知道這個??空倦x曹墩道班還有二里路,我便挑著行李按他們指點的方向趕到曹墩道班。誰知,到了曹墩道班,這里空無一人,轉了一圈才見從食堂里走出一位工人(后來才知道他叫莫孝生)。他問我干什么的。我說:我是來干工的。他叫我把介紹信給他看。他看了一會說:“我也看不懂,還是等楊班長回來再說吧?!痹瓉?,他沒有文化不識字。中午他給我多蒸了一盒午飯,他說今天楊班長帶領全班的人到黃村地段修路,中午帶飯吃,要下午六點多鐘才收工。他叫我耐心等待。中午他給我打了3分錢的一份青菜。吃過午飯,我在曹墩道班四下游覽了一番。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這個道班坐落在武夷宮至桐木三港的林區公路十六公里處的三岔路口,道班背后是座木結構的斜拉式梁架的曹墩大橋,過了大橋就是桐木關方向。這邊橋頭的另一面正在開辟一條新的林區公路,直通遠處一個叫東北源的大山深處。這里離曹墩村很近,曹墩是一座規模比較大的古老的村莊。</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道班里的政治氛圍很濃,墻上貼滿了毛主席語錄和圖像,還有許多學習心得和決心書。</p> <p class="ql-block">? ? ? ?直到夜色降臨,才見一伙穿著破衣服的工人推著一輛手拉車走進道班前的坪地上。他們見到我感到好奇,都走過來問我是哪里的,來干什么。我說:“我是來這里當工人的。”我又掏出森工局勞工股的介紹信。</p><p class="ql-block">? ? ? ? 一位身材高大的工人接過介紹信,看了看說:“這是勞工股給你開的到星村養路段段部報到的介紹信,你怎么跑到我們曹墩道班來了?”</p><p class="ql-block">? ? ? ?我傻乎乎地說:“我也不知道,我父親就叫我到曹墩道班報到的?!?lt;/p><p class="ql-block">? ? ? ?那人問:“你父親是誰?”我把我父親的名字告訴了他。他聽了十分驚訝地說:“哎呀,你是制材廠葛書記的兒子?怎么到這里來養路?”</p><p class="ql-block">? ? ? ?我說:“我也不知道,我父親說叫我到這里鍛煉鍛煉。”</p><p class="ql-block">? ? ? ?這時,從人群里走過一位個子矮小的工人拉著我的手說:“葛書記的兒子?我看看?!边@時,有工人點亮了馬燈,把燈光移過來。小個子工人打量了我一會說:“是。是葛書記的兒子?!?lt;/p><p class="ql-block">? ? ? ?他告訴我,他在我家吃過一頓飯。他說他5月份利用休息日到制材廠作過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經驗的介紹報告。我父親還請他到我家吃過一頓飯。聽他一說,我也想起好像是有一個外單位的工人在制材廠作過學習毛主席著作的報告后,我父親是叫他到我家吃飯,還特地叫我母親包了餃子。(那時,不興公家請客,上面有人來一般不安排吃飯,如要請客也是領導人自己掏腰包。我父親可能見他是我們山東老鄉,才叫他到家吃飯的。)他指了指高個子工人說:“這叫楊興壽,是曹墩道班的班長,我叫王家寶,是工會小組長。”</p><p class="ql-block">? ? ? ?楊班長告訴我,“你應該先到星村養路段報到,養路段安排你到我們班,你才能到我們班工作?!?lt;/p><p class="ql-block">? ? ? ?我傻乎乎地說:“我也不知道,我父親就叫我到曹墩道班報到。”</p><p class="ql-block">? ? ? ?楊班長說:“那就先住下吧,明天我和王家寶到養路段看看陳段長怎么安排再說?!?lt;/p><p class="ql-block">? ? ? ?第二天,楊班長和王家寶一早就帶著我的介紹信騎自行車到星村養路段段部去了。星村林區養路段的段部當時設在星村公社所在地的星村道班內,養路段管轄著武夷宮至桐木先鋒嶺、黃溪口至程墩、大安至陶關、大安至漿溪、洋莊至長灘路段的林區等級公路,約二百公里,設十余個道班。當時星村林區養路段的段長是陳能彬。</p><p class="ql-block">? ? ? ?中午,楊班長他們從段部回來說:“陳段長說他早就知道你要來養路段工作,原先想安排你到星村道班的,既然你已經到了曹墩,那你就在曹墩道班工作吧?!?lt;/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從此,十七歲的我走進了社會這所大學,開始了我真正的人生旅程。</p> <p class="ql-block">? ? ? ?上面的相片就是我們班部分工人和家屬1966年秋天在道班的空地上的合影。后排站的是:扶紅旗的小個子是我、依次是潘乞成、楊興壽、馬邦賢、付同和、劉榮鑫、陳伙泉、王家寶。前排的家屬是周述偉的未婚妻周桂梅、莫孝生的老婆、陳寶相的老婆、馬幫賢的老婆,另一位是調到桐木道班當班長的劉德天的老婆。 </p><p class="ql-block">? ? ? ?曹墩道班當時有八個工人。他們是班長:楊興壽(江西人),工會小組長:王家寶(山東人),工人:陳寶相(本地人)、莫孝生(福清人)、付同和(浙江人)、陳伙泉(惠安人)、潘乞成(惠安人)、馬邦賢(福清人)、周述偉(福清人)、劉榮鑫(本地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曹墩道班養護的路段是:從黃村十公里牌至黃溪口往桐木方向的二十公里牌的十公里路段。當時,曹墩道班是福建省森工系統學習毛澤東著作先進班組,是崇安縣森工局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的先進典型,這個班的政治氣氛十分濃厚,人人讀毛主席的書,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人人爭當先進。所以,所養護的十公里路段的路況很好。班長楊興壽、周述偉、王家寶還分別多次到森工局的所屬單位介紹他們活學活用毛主席著的先進經驗。我到這個班沒過多久,南平專區森工局還于十一月在曹墩道班召開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現場會,我們還給他們表演了自編的節目,我演的節目是說快板書。</p> <p class="ql-block">? ? ? ?這里還出現了像工人陳伙泉那樣努力學習毛主席著作,不斷改造世界觀,吃苦耐勞、像老黃牛一樣干活的典型。政治指導員謝長榮給他創造的一句名言是:我是一粒鋪路的小石子,要為通往共產主義大道貢獻出我的一份力量。當時,他們安排我與陳伙泉住在一不足十平方的那間房里,他們還為我們拍了一張在煤油燈下題為:“學習毛著積極分子陳伙泉帶領新工人學習毛主席著作”的相片。實際上,他的頭腦好像有些不清楚,是大家嘲弄的對象。記得有一次付同和與他吵架時還罵他:“你學習毛主席著作好,好個老屌?!?lt;/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實際上,曹墩道班當時并不像宣傳的那么好,班里的工人照樣很落后。記得有一次,我發現他們的記工有問題,周述偉明明沒出工,去干他個人的事情,記工員馬邦賢卻給他記了出工。我指出這個現象,遭到馬邦賢、周述偉、劉榮鑫、付同合一伙的圍攻和謾罵。我在一篇日記里記載了這件事,并指出他們是一伙的,想搞垮曹墩道班這個先進集體。后來付同和被視為表現不好的工人,在班里開展的“一幫一,一對紅”的活動中還被當作典型。</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圖為:我1966年的筆記本。</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圖為:楊班長為落后的付同合做思想工作。</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文化大革命”的疾風暴雨到來之前,這里和全國一樣氛圍祥和,政治氛圍十分濃厚,被樹立為全省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先進班組的曹墩道班更是備受上級領導機關的重視??h森工局還專門派政工科科長周大興、武裝部長范和相、政治指導員謝長榮到這里蹲點,抓典型,樹標兵。組織我們進行各種形式的學習,還組織我們進行軍事訓練,說是能文能武。道班的墻上貼滿了我們班的獎狀、學習心得和決心書。滿墻還掛著毛主席的巨幅畫像,貼滿了領袖的語錄。</p> <p class="ql-block">? ? ? ?當時,周大興還為我們拍了許多在各種場合學習毛主席著作情景的相片。下面的圖片是我們軍訓的照片,王家寶手里好像握著一個手榴彈。左起第四位是我,第六位是新調來的劉子貴,第七位是王家寶,第八位是楊興壽。</p><p class="ql-block">? ? ? ?當時,局里的領導還指導我們還排練了很多文藝節目,我除了表演對口詞外,還排練了一個說快板的節目。森工局還安排我們到縣城街頭演出,還列席參加了全縣“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代表大會”。還在大會上給參加大會的人們表演。也就是這次,我第一次住上了縣政府的招待所。至今,我還保留著那個列席大會的小胸牌。</p><p class="ql-block">? ? ? ?這些相片是我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從在楊興壽的女兒手中得到的。據她說,?2002年林區養路段因養路經費問題無法解決,單位解體。這是養路段處理這些舊材料時,?她從廢紙堆中撿來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圖為:軍訓。記得當時森工局武裝部長范和相到曹墩班指導我們軍訓時被班長安排與我同床共同寢,有幾粒掉在床上,我收藏起來,他一直不放心,叫楊班長看著我朝山上的樹林開槍放掉了。當時,我們班有好幾桿三八式步槍,范部長教我們如何使用步槍。我也學會了拼刺刀和用槍托打擊敵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圖為:陳伙泉在指導我學習?“毛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圖為:陳伙泉在介紹他活學活用?“毛著”的體會與經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圖為:楊興壽班長在演講他活學活用?“毛著”的經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當時,縣上辦了一所半耕半讀的農業中學,就在我們道班東南面的山邊,我們與他們建立了友誼,我們工人和家屬常去與他們聯歡,與他們一起勞動。</p> <p class="ql-block">? ? ? ?在曹墩道班,我全身心地投入了熱火朝天的學習和勞動之中,認真學習毛主席的著作,寫學習筆記和心得(這些筆記和學習心得至今還保留著),積極參加勞動。在他們眼里我雖然是領導干部的兒子,可是沒有一點“當官的兒子”的優越感,卻“土”得比他們還要“土”。我從來都是穿著我母親用手工給我縫的衣服,或帶補丁的衣服;整天不穿鞋,打著赤腳,光著頭,頂著烈日,在公路上使勁干活,從不偷懶。段部發給我一雙勞保鞋都舍不得穿,只是晚上才穿一雙從制材廠帶來的有五公分厚的木拖鞋。當時林區公路全是沙石路面,而且還有許多有棱角的小石子,修鋪路面時我光著腳在亂石路面上行走自如,硬是練就了一雙鐵腳板。</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在勞動中,我什么臟活、重活都搶著干,很快就學會了養路工所干的技術活,如掃沙、鏟除路上的“波浪”、平整路面、補洞等工作。特別是鋪路面時提著土箕撒沙,不但撒的面積大,而且還撒得均勻,受到工人們的眾口稱贊。像在公路上掃沙這種活,他們一般都不愿干。因為它要一步一步、一下一下或前行或倒退,拿著自制的大大的竹掃把在塵土飛揚的公路上把被汽車輾壓到路邊的粗沙掃到路軌上,而且要平整均勻,還不能有波浪。往往一個半天就要從道班(十六公里處)掃到十公里牌,或從道班掃到通往桐木的二十公里牌,返回時還要路軌中推著沙走。來不得半點偷閑。每天掃完沙回來,滿身、滿頭、口腔、鼻子里都是灰塵。他們常安排我掃沙,我也從不推脫,常與另一位工人一起上午從這道班掃到黃村十公里牌,下午又從那道邊掃到百葉坪的二十公里牌。所以,我掃沙技術日益提高。那時候,我們除了養路,還要自己到河灘上備沙石料,把沙石料從河灘上挖出來再分類篩成石料或沙料,然后再挑到公路上。末了,還要一鏟一鏟地裝到汽車上,運到指定地點,再一鏟一鏟地往路邊上卸。通過勞動,練就了我的胳膊肌肉。那時候,我天天都在注視著我的胸脯和胳膊肌肉的發展,因為比我大兩歲的工人劉榮鑫的胸脯和胳膊的肌肉特別發達,他顯得體魄健壯,胸脯鼓鼓的特別壯實有勁。在他面前我自愧不如,可以說我還是一個未發育好的小孩子,個頭小,細胳膊細腿,胸脯干癟平平,可以清楚地看到肋骨,我想通過用力勞動鍛煉我的肌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圖為:我們在十七公里處的河灘上備料的情景。挑著河沙往上走的是劉榮鑫、王家寶、楊興壽、付同和,我正在河灘上篩沙。</p> <p class="ql-block">? ? ? ? 到曹墩道班不久,我們還全班搬到黃村,吃住在一個叫“張矮”的家中,為的是搶修十公里至十一公里路段。這段路破損嚴重,幾次修補都解決不了問題,報請段部批準,這一公里路面全面大修。在這段時光,我顯得十分開心,盡管勞動很累,但是我很快樂,時時可以聽到我扯著嗓門歡快地大聲歌唱。有一次,周述偉說我唱得不對調,我說管他對調不對調,想怎么唱就怎么唱,能唱出來就行。有幾次星期六晚上收工后,因為攔不下拉木頭的汽車,我還多次從黃村徒步行走二十五公里回到制材廠。</p> <p class="ql-block">? ? ? ?記得當時開展“亦工亦農”活動,班里在道班北部的河灘山邊開墾了幾畝荒地,下面這張照片是我們在新開墾的地里勞動的情景。其中穿白短袖的是我,邊上是陳伙泉、劉榮鑫、付同和。</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由于種植農作物需要大量的肥料,當時沒有化肥,只有農家肥,大糞是主要的肥料。有一次,我們班決定到駐在新開的四新公路十三公里開路的工程隊處去拉他們排泄的大糞,我搶著要去。這天的天氣十分寒冷,新開的公路邊的路肩上長滿了二三公分的冰花,踏在上面冰花發出“喀咋,喀咋”的響聲。裝滿大糞的手拉車我也搶著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誰知返回的路上,在九公里處下坡時我一個人肩扛著糞車的車把往下滑行,不巧遇到剛從公路上方倒下的一棵大樹,我來不及剎車,一下沖撞到樹干上。我跌倒了,大糞車也撞到樹干上翻了,弄了我一身大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那時,我還沒轉為正式工人,是臨時工,每月的工資是24元,除了四個星期天,平均每天0.94元。下面的這張工資表是1985年夏天為落實我當年在養路段工作的工齡,我騎自行車到新搬到曹墩橋頭的養路段,找到當時的會計占功祥,在他的幫助下在會計檔案里找到1966年12月份的曹墩道班工資表憑證。</p> <p class="ql-block">? ? ? ?在曹墩道班,我們每天的伙食費是0.30元。就伙食而言,還算吃得不錯,還能經常吃上豬、羊肉,班里還常到新公路二公里處的開路工程隊里購買些他們從上饒市運來的魚、肉之類食品改善生活。我的飯量很好,當時還沒轉正,口糧只有24斤,只得常買些地瓜放到食堂里蒸著補充著吃,或到附近村里買一塊錢四斤的高價大米。因此,在曹墩道班時期,我的身材急速增長,過去的衣褲越穿越短。有一次我回制材廠,工人子弟歐孝民幾個月沒見到我,一見面就驚訝地說,怎么長成竹干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這時,我也開始發育,青春勃發,滿臉長出了紅豆豆,長了一茬又一茬,一有空閑,我就忙著擠壓熟透了的青春痘。班上的工人們也常拿我開心,問我底下長毛了沒有,我掩飾著不肯說。有一回,他們便幾個人上來壓住我脫褲子查看,然后笑作一團。我惱羞成怒,穿好了褲子便與劉榮鑫打了一架,因為他也參與了脫我的褲子的行動。這次事件后,我的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不想在曹墩道班工作了,提出要調換一個道班。段長陳能彬聽說我想調動,說要把我調到桐木的先鋒嶺道班。我一打聽,這個道班在桐木的大山里,離縣城約有八十多公里,我拒絕了。因為,那時交通不便,我常利用星期六下午下班的機會走路回家,星期一一大早,再到林業車隊找一部到里面伐木場拉木頭的便車趕來上工。如果到了桐木,就很難得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結果,陳能彬把給我打架的劉榮鑫調到先鋒嶺道班去了。先鋒嶺道班的劉子貴調到曹墩道班來了。第二年,劉榮鑫搭乘一輛便車從先峰嶺道班回縣城時,汽車剎車失靈,翻入山澗,他在桐木的公路上翻車身亡。</p> <p class="ql-block">? ? ? ?1967年春節,上級指示不放假,過一個革命化的春節,我只得只身在這里過年。同時,國家內亂真正開始了。</p><p class="ql-block"> 附:我2000年寫的一篇文章,曾刊登在閩北日報上,反映了當時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 ? ? ? ? ? ? ? ? ? ? <b>?過一個革命化的春節</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 ? ?1967的春節,我在崇安縣(現武夷山市)星村林區養路段曹墩道班度過了一個“革命化”的春節。</p><p class="ql-block"> 1966年6月,我所在的崇安縣第二中學停課放假后,我再也不想再走進這所學校讀書了,我纏著在林業部門擔任領導職務的父親給我找一個單位當工人。父親見我想當工人的心情急迫,又見學校里整天搞運動搞大批判也學不到什么文化知識,就叫勞工部門把我安排到距縣城有60多里的星村林區養路段曹墩養路段當養路工人。</p><p class="ql-block">? ? ? ?當時,曹墩道班是全省“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先進班組”,這里曾產生了像陳伙泉那樣的“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的先進模范人物,他的一句名言是:“我愿做一名通往共產主義大道上的一粒小石子,為共產主義大道奠基鋪路?!碑敃r,省、地、縣領導機關多次在這里召開過“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現場會。各級媒體展開了鋪天蓋地的廣泛宣傳,縣森工局還派一位政治指導員干部常駐曹墩道班。曹墩道班是崇安縣“活學活用”的一個典型,一面旗幟,在全省有很高的知名度。我父親說要讓我到哪里去鍛煉鍛煉。</p><p class="ql-block">? ? ? ?1967年春節前,中央“兩報一刊”號召“大破‘四舊’,大立‘四新’,移風易俗,過一個革命化的春節?!币虼?,我們春節不放假,堅守工作崗位。記得大年初一這天,我們和往日一樣一大早就出工。當時,我們響應毛主席“亦工亦農”的偉大號召,在公路邊開墾了幾畝荒地種上了小麥。今天班長楊興壽給我們安排的工作是給小麥施肥,我們挑著人糞尿和晾燒的草木灰在小麥地里愉快地施肥勞動。我們在過“革命化的春節”,星村郵電所的郵遞員也在過“革命化的春節”,他從星村公社騎自行車給我們送來了前日的《福建日報》。楊班長便組織我們在地頭上展開報紙學習“兩報一刊”社論。讓我們驚詫的是這天《福建日報》面目一新,頭版赫然刊登著省上某個造反派總部在“五一”廣場批斗我省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葉飛和福州軍區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韓先楚大會的新聞。《福建日報》上轉載的“兩報一刊”的社論是《革命委員會好》。我們感到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烈火越燒越旺了,向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奪權的戰火就要燒到遠離省城的崇安縣城了。</p><p class="ql-block">? ? ? ?跟隨我們一起過革命化春節的森工局的政治指導員,攝下了我們在地頭上閱讀學習《福建日報》的瞬間,他還叫我們作秀似地坐在公路邊學習了一陣隨身攜帶的紅寶書《毛主席語錄》。那天他拍下了我們大年初一邊勞動一邊學習“毛主席著作”的一組鏡頭。他說他要寫一篇曹墩道班工人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大年初一堅持“抓革命、促生產”,大破舊習俗,大立新風尚,過一個“革命化的春節”的報道。</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雖然,那年春節的大年初一我們要上工勞動,而且我的午飯只是一大碗蒸地瓜和花一角五分錢從食堂打來一份大蒜炒羊肉、一碗三分錢的小白菜,我并沒有覺得苦和累。</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因為那是一個火熱的年代,那時我們的精神十分充實,一個“主義”、一個“思想”、一本“紅寶書”、一場如火如荼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充實、武裝著我們頭腦,激勵著我們投入火熱的斗爭生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下面發幾張當時森工局政工科長周大興為我們拍的照片。</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在公路邊學習毛主席語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在亦工亦農的田地里學習報刊上的文章。</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鏟路肩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河邊撈木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河邊撈木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用小石子鋪路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在星村養路段開完批斗走資本主義的當權派陳能彬大會后徒步9公里回到曹墩道班。當時,我們道班成立了一個叫:燎原戰斗隊的造反組織。</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在星村養路段開完批斗走資本主義的當權派陳能彬大會后徒步9公里回到曹墩道班。當時,我們道班成立了一個叫:燎原戰斗隊的造反組織。</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在星村養路段開完批斗走資本主義的當權派陳能彬大會后徒步9公里回到曹墩道班。當時,我們道班成立了一個叫:燎原戰斗隊的造反組織。</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修路。</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公路邊學習毛主席語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雖然,1966年9月至1967年2月我只在曹墩道班工作、生活了半年時間??墒俏沂謶涯?966年在那里度過的時光。數十年來,我曾數十次到這里懷舊。</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特別是近20多年來我騎自行車挑戰武夷山西部的大山途經這里都會停下去瞻望一下曾經住過的曹墩道班的老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近三年未去,可能房倒屋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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