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世紀上半葉,林風眠和吳冠中相繼留法學藝,在水墨藝術國際化、油畫藝術民族化上都卓有建樹,各領風騷。他們后又都選擇回到故土,并熱切地以國外所學服務祖國。2024年是中法建交60周年,也是中法文化旅游年,本次展覽也因此成為了中法文化旅游年的正式項目。</p><p class="ql-block">他們的畫作展現了中華民族文化精神、文化胸懷、文化自信。</p><p class="ql-block">專家說:林風眠和吳冠中雖是兩輩人,但他們在藝術發展過程中,就面臨著他人的爭議和質疑,但他們都成功開創出了自己的藝術新天地。</p> <p class="ql-block">“林風眠、吳冠中的創新實踐促成了傳統中國繪畫藝術的現代化、外來油畫藝術的中國化,兩位大師融通中西、熔鑄古今的開放視野以及開創新藝術的輝煌成就,為后來的中國繪畫藝術開辟了一片新天地,這一片新天地便是“中國式風景”,也充分展現了在中西交融中中華文化異常堅韌的延續性、創新性、統一性、包容性與和平性,充分展現了中華民族的文化精神、文化胸懷和文化自信。”</p> <p class="ql-block">林風眠1900年出生于廣東梅山一個石匠家,童年,林風眠最喜歡事兒便是緊緊跟隨父親行走山林之中,那時隨手拿起枯干的樹枝,就可在沙土里畫線條,多年后他曾回憶到,自己從小就有一種熱烈的愿望,想將自己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東西表達出來。但在他6歲時,卻經歷了一場血淋淋的生離死別。他母親跟一位染布的青工逃走了后被抓回來,村里人往這位年輕的婦女身上澆油時要燒死她時,依舊感嘆萬分這個女人的美麗。林風眠聽說母親要被燒死,便憤怒地拿起刀,沖出屋門大叫,說要殺了全族人!最后他母親被賣掉,從此母子天各一方。這段經歷,給林風眠的記憶烙上了深深的烙印,也讓他從小就體會到了什么是痛苦,更能悲天憫人。</p><p class="ql-block">從小失去媽媽的他,性格孤獨,寡言少語,母親的悲慘命運,讓他內心悲憤痛苦,可無人可訴,而畫筆便成了他唯一的朋友。讀小學時,其一幅栩栩如生的《松鶴圖》,就被一位巨商高價買走了。賣出人生第一幅畫時,林風眠才九歲。1919年12月25日,中學畢業的林風眠,登上了遠赴法國的郵輪,開始了留學生涯,據說,周恩來在法國期間曾住他家,還受過他的慷慨資助。</p><p class="ql-block">林風眠于1920年入讀于法國第戎美術學院,后轉入巴黎國立美術學院,并在巴黎各大博物館研習美術;1923年,林風眠,去了德國柏林。在柏林留學期間,林風眠不僅收獲了藝術上的成長,也得到了愛情女神的眷顧……。1924年初,林風眠帶著他大量的作品和心愛的德國籍妻子回到了巴黎,在玫瑰別墅六號的一所公寓內與羅達結為伉儷。可造化弄人,他們人生最美好、恩愛的時間維持不到兩年,羅達便因產子感染,母子雙雙死在醫院里。1925年,留學法、德6年,風華正茂的林風眠應蔡元培的請求,回到了北京。年僅25歲的他高票當選國立北平藝術專科學校(今中央美術學院)院長,被稱為“世界上最年輕的藝術學院院長”。</p><p class="ql-block">1928年林風眠到杭州后,創立了當時叫國立杭州藝術專科學校,即是現在的中國美術學院的首任風云校長。林風眠和好友,在離西湖不遠的馬嶺山坡買下幾塊地,他親手設計、構建了學校的校園。在這個花園里,林風眠度過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十余年。在小樓周圍,梧桐樹綠葉成蔭,梅桂飄香,學生都形容這是西方小說才有的建筑。周末,林風眠會在這里與學生談天說地。晚上,他就在二樓的畫室通宵創作。林風眠任校長期間,深得學生喜愛。他總是鼓勵孩子們多出去創作,還說“畫不出來,就不要畫。出去玩玩。”有學生憋得慌,畫不出來,林風眠就說“隨便些,亂畫嘛”。對于拘謹的學生,他的建議更實在:先喝酒,狂熱起來再畫。在這樣一套獨特開放的教育方式下,他培養出吳冠中、李可染、趙無極等大師(當時稱為藝專三劍客),幾乎撐起了后來中國美術的半壁江山,而這十年也成了林風眠一生最榮耀的時候。</p> <p class="ql-block">日本侵華戰爭爆發后,林風眠帶著杭州藝專全校師生轉移到了重慶嘉陵江畔。那幾年,林風眠住在一間土墻泥地的倉庫里,謀了個閑職,然后不分晝夜地畫畫,畫完就堆到身后,畫多得堆到天花板上。也就在這段時間里,他創作出融合中西方的“風眠體”。</p> <p class="ql-block">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了,緊接著,林風眠20多年摯交傅雷夫婦在家中雙雙自盡。面對一個個噩耗,林風眠預感自己在劫難逃,考慮到家人安危,他決定毀掉自己幾十年來所有的畫作,以絕后患。林風眠關緊門窗,親手燒掉了自己心愛的畫,煙把他的臉熏得烏黑,但他還是一臉堅毅決絕。他怕煙囪冒煙被人發現,又把畫撕碎,泡成紙漿,然后從馬桶沖下去。林風眠說:“我不要連累任何人,我不要留下任何一張可以作為證據的作品,我要親手毀了它,我還會再畫……”</p><p class="ql-block">他被抄家并以特務之罪被關押入獄,由于他拒不承認“罪行”,獄中的他,雙手被反銬,手銬都嵌進了肉里。吃飯時也不給解銬,他把嘴湊到飯盆邊吃以求生存。面對身邊一個個自殺離去的朋友們。他說,“我絕不自殺。我要理直氣壯地活下去。”直到1972年底,在周恩來總理的干預下,林風眠被釋放,直到文革結束前,他都沒敢再畫畫,帶著一身傷病,艱難生活。</p> <p class="ql-block">我特別喜歡林風眠的畫作,具體說不清楚,大概是合眼緣吧。因他是畫盡濃墨重彩的“好色之徒”?</p><p class="ql-block">林風眠常常自嘲是“好色之徒”,他喜歡運用濃重的彩色來表現艷麗的題材。他竭力使鮮艷華麗之彩色滲透入流動性極強的生宣紙,而保持厚實感。其色既吸取印象派及之后西方畫界色彩的冷暖轉折之規律,同時結合中國民間大紅大綠的直觀效果,寓豐富多彩于天真爛漫之中。他<span style="font-size:18px;">卻又將西方的藝術潤雨無聲的融入他與生俱來的</span>士大夫風采之中,這樣經歷的人令人難解難忘。<span style="font-size:18px;">從他的畫作可以看出他是一個純粹、簡單、熱愛美好的人,而與之共鳴。</span></p> <p class="ql-block">林風眠的靜物素描作品。</p> <p class="ql-block">非常喜歡林風眠的風景畫,以及畫中的農舍,每個人都有心中的伊甸園,這些大概是有著中西文化印記作者的心中家園吧。</p><p class="ql-block">他一生熱愛繪畫和美好,盡管命運多舛,他依然賦予紙筆熱烈和濃艷—以及深深藏于之后的憂傷。</p> <p class="ql-block">唉,拍的照片有反光啊!</p> <p class="ql-block">喜歡林風眠的侍女圖,他的傳記作家中,有的認為他通過仕女圖想念美麗的母親,有的則認為他想念隔絕幾十年不能相見的美麗女兒。</p><p class="ql-block">我喜歡圖中仕女狹長上挑的鳳眸,眸子下垂從不與人直視,卻不知抬眸凝視時將會何等驚艷。思念會將一切變得美麗不似人間。</p> <p class="ql-block">林風眠的仕女圖“從古裝仕女到現代佳麗,從戲曲舞臺的女性形象到現實生活中的美人,都是那么純潔、優雅,充滿生命的律動。既有東方女性的古典美,又蘊涵現代女性的韻味美,展示出迷人的風采,成為中國繪畫藝術獨特的陰柔之美的形象符號。他筆下的“蛇蝎美人”,個個膚若凝脂,嬌憨懶散,體態豐美,嫵媚中又有圣潔之感,可謂“回眸一笑百媚生”。”</p> <p class="ql-block">看林風眠的“鳥”,初看呆萌細看則緘口不言,</p> <p class="ql-block">文革”結束后,林風眠在葉劍英幫助下被批準出國探親,到巴西看望分別22年的妻子女兒。學生吳冠中收到的是蘆塘和歸雁,吳冠中想到先生此去孤雁離群,不禁潸然淚下。</p> <p class="ql-block">林風眠早年全家合影</p> <p class="ql-block">林風眠與夫人艾麗絲、義女馮葉在巴西里約熱內盧。</p> <p class="ql-block">林風眠與女兒、外孫杰拉德。</p> <p class="ql-block">縱觀林風眠的一生,命運多舛,他就像畫壇的一只孤鶩,凄美地飛翔在天地之間,又像身披蓑衣的獨釣老翁,任由煙雨吹打寂靜地漂流在藝術之湖上。</p><p class="ql-block">晚年林風眠客居香港,憑記憶重新畫“文革”中毀掉的作品,幾乎一直畫到生命的終點。1991年7月,他心臟病突發,住在醫院里的林風眠,應傅聰之約,題寫了“傅雷紀念音樂會”幾個字,落款林風眠。這是他對老朋友最后的交代,也是他留給人世的絕筆。同年8月12日10時,因心臟病、肺炎并發癥,先生病逝于香港,享年92歲。</p><p class="ql-block">黃永玉在《比我老的老頭》一書中,這樣寫到林風眠的去世:九十二歲的八月十二上午十時,林風眠來到天堂門口。“干什么的?身上多是鞭痕?”上帝問他。“畫家!”林風眠回答。</p><p class="ql-block">題外話:我也非常喜歡來自湘西的畫家黃永玉,這是一個有趣幽默靈魂的畫家。</p> <p class="ql-block">林風眠與吳冠中。</p><p class="ql-block">吳冠中簡介(1919年—2010年),江蘇宜興人,當代著名畫家、美術教育家。1942年畢業于國立杭州藝術專科學校,曾任教于國立重慶大學建筑系;1947年到巴黎國立高級美術學校留學;1950年秋回國,先后任教于中央美術學院、清華大學、北京藝術學院、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作為善于思考的藝術家,他勤于著述,立論獨特,其中關于抽象美、形式美、形式決定內容、筆墨等于零等觀點,曾產生很大影響。生前出版有《吳冠中全集》《吳冠中文叢》《我負丹青》等著作。</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一生畫過無數幅畫,他的很多畫價值千萬,但他對他的畫作卻有兩種令人欽佩的行為,一是將畫作全部捐贈,二是將自己認為不理想的畫作毀掉。一位日本記者采訪,正好碰拍到他在逼仄的畫室里撕畫的視頻,可見他對于自己作品的嚴苛。他一直住在</p> <p class="ql-block">“知道吳冠中,從江南開始。吳冠中將古筆今墨、中畫西彩揉碎捻開。融貫中西、自成一家。他擅長表現江南水鄉景色,如初春的新綠、薄薄的霧靄、水邊村舍、黑瓦白墻,和諧、清新的色調,寧靜、淡美的境界,使畫面產生一種抒情詩般的感染力。</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抓住了江邊村莊安靜空幽的意蘊,賦予了其獨特的抽象藝術語言,也正因他對江南水鄉深刻的情懷,使其筆下的水鄉流露出情真意切的雅致。”</p> <p class="ql-block">“彩色鑲嵌是畫里珠寶,人間衣衫。小鎮中前、后、左、右房屋相擠碰,一間屋連接一間屋鋪展開來,豐富了畫面。灰調中有色彩的出現,冷暖變化多。大筆橫掃,有縱橫交錯之感,高高的白墻有著五彩斑斕的色彩。”</p> <p class="ql-block">點線面的結合,黑白灰的構成,色彩的點綴,讓畫面有了更深層次的韻味,洋溢著濃郁的中國文化詩情。畫面中有大筆橫掃有小筆點綴,體現了其作畫時激動的心情。</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的散文《父愛之舟》</p><p class="ql-block"> 是昨夜夢中的經歷吧,我剛剛夢醒!</p><p class="ql-block"> 朦朧中,父親和母親在半夜起來給蠶寶寶添桑葉……每年賣繭子的時候,我總跟在父親身后,賣了繭子,父親便給我買枇杷吃……</p><p class="ql-block"> 我又見到了姑爹那只小漁船。父親送我離開家鄉去報考學校和上學,總是要借用姑爹那只小漁船。他同姑爹一起搖船送我。帶了米在船上做飯,晚上就睡在船上,這樣可以節省飯錢和旅店錢。我們不肯輕易上岸,花錢住旅店的教訓太深了。有一次,父親同我住了一間最便宜的小客棧,半夜我被臭蟲咬醒,身上都是被咬的大紅疙瘩。父親心疼極了,叫來茶房,掀開席子讓他看滿床亂爬的臭蟲和我身上的疙瘩。茶房說沒辦法,要么加點兒錢換個較好的房間。父親動心了,但我年紀雖小卻早已深深體會到父親掙錢的艱難。他平時節省到極點,自己是一分冤枉錢也不肯花的,我反正已被咬了半夜,只剩下后半夜,就不肯再加錢換房子。</p> <p class="ql-block">“我又置身于兩年一度的廟會中,能去看看這盛大的節日的確是無比的快樂,我高興極了。我看各樣彩排著的戲人邊走邊唱。看踩高蹺走路,看蝦兵、蚌精、牛頭、馬面……人山人海,賣小吃的擠得密密層層,各式各樣的糖果點心、雞鴨魚肉都有。我和父親都餓了,我多饞啊!但不敢,也不忍心叫父親買。父親從家里帶了粽子,找個偏僻的地方父子倆坐下吃涼粽子。吃完粽子,父親覺得我太委屈了,領我到小攤上吃了碗熱豆腐腦,我叫他也吃,他就是不吃。賣玩意兒的也不少,彩色的紙風車、布老虎、泥人、竹制的花蛇……。雖然不可能花錢買玩意兒,但父親很理解我那戀戀不舍的心思,回家后他用幾片玻璃和彩色紙屑等糊了一個萬花筒,這便是我童年唯一的也是最珍貴的玩具了。萬花筒里那千變萬化的圖案花樣,是我最早的抽象美的啟迪者吧!”</p> <p class="ql-block">“父親經常說要我念好書,最好將來到外面當個教員,所以我從來不缺課,不逃學。讀初小的時候,遇上大雨大雪天,路滑難走,父親便背著我上學。我背著書包伏在他背上,雙手撐起一把結結實實的大黃油布雨傘。他扎緊褲腳,穿一雙深筒釘鞋,將棉袍的下半截撩起扎在腰里,腰里那條極長的粉綠色絲綢汗巾可以圍腰兩三圈,那還是母親出嫁時的陪嫁呢。初小畢業時,我考取了鵝山高小。要住在鵝山當寄宿生,就要繳飯費、宿費、學雜費,書本費也貴了,于是家里糶稻、賣豬每學期開學要湊一筆不少的錢。錢很緊,但家里愿意把錢都花在我身上。我拿著湊來的錢去繳學費,感到十分心酸。父親送我到學校,替我鋪好床,他回家時,我偷偷哭了。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心酸的哭,與在家里撤嬌的哭、發脾氣的哭、打架的哭都大不一樣,是人生道路中品嘗到的新滋味了。我唯一的法寶就是考試,從未落過榜。我又要去報考無錫師范了。為了節省路費,父親又向姑爹借了他家的小漁船,同姑爹兩人搖船送我到無錫。時值署天,為避免炎熱,夜晚便開船,父親和姑爹輪換搖擼,讓我在小艙里睡覺。但我也睡不好,因為確確實實已意識到考不取的嚴重性,自然更未能領略到滿天星斗、小河里孤舟緩緩夜行的詩畫意境。船上備一只泥灶,自己煮飯吃,小船兼做宿店和飯店,節省了旅費。只是我們的船不敢停到無錫師范附近,怕被別的考生及家長見了嘲笑。老天不負苦心人,他的兒子考取了。送我去入學的時候,依舊是那只小船,依舊是姑爹和父親輪換搖船。不過父親不搖櫓的時候,便抓緊時間為我縫補棉被,因我那長期臥病的母親未能給我備齊行裝。我從艙里往外看,父親那彎腰低頭縫補的背影擋住了我的視線,但這個船艙里的背影也就分外明顯,永難磨滅了!不僅是背影時時在我眼前顯現,魯迅筆底的烏篷船對我也永遠是那么親切。雖然姑爹小船上蓋的只是破舊的篷,遠比不上紹興的烏篷船精致,但姑爹的小漁船仍然是那么親切,那么難忘……我什么時候能夠用自己手中的筆,把那只載著父愛的小船畫出來就好了!</p><p class="ql-block">……醒來,枕邊一片濕。”</p> <p class="ql-block">展館中,吳冠中五零年的作品很多。這是他剛剛從法國回來的一個創作高峰。</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他用屬于北方的銀灰調,畫下了這幅《京郊山村》。這幅作品可以說是吳冠中六十年代風景油畫的經典代表作。看到圍墻里的四合院,自然就聯想到老北京。木質門楣上貼著的大紅色對聯,院落中悄悄伸出的幾支粉白相間的玉蘭花,處處透著初春的生機和濃濃的京味兒。</p><p class="ql-block">他在畫外題識:“山里人家,安于本分生活,永葆自家顏色。”這幾句話,何嘗又不是他渴望脫離歌工頌得的主流大環境,專注于畫畫本身的心聲呢?趙無極從法鍋來了,不能喝水,因為沒廁所。1967年,文鴿開始,無盡的嘿暗來臨。因為他的作品,吳冠中被炒家,也不能畫畫、寫作,他只能用法語搞翻譯,可書籍不能出版,文章也屢遭退稿。</p> <p class="ql-block">英國房屋。</p> <p class="ql-block">高粱與棉花。</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有自己的藝術傳統觀,他對于中國傳統水墨畫的技法程式,如各種皴法、描法以及詩、書、畫三合一等等在當代繪畫創作中的作用表示懷疑。在他看來,這類程式導致創作力的虛弱和表現能力的僵化。反復使用這類程式繪制標準化的象征性圖式,無異用“陳舊的語言嘮叨陳舊的故事”。他主張現代的文人畫必須吸收西方藝術的營養,“從單一的偏文學思維的傾向,擴展到雕塑、建筑等現代造型空間去”。對于“要在傳統的基礎上吸取外來”之說,他也認為只是一家之言,時代的變化孕育了新的繪畫,傳統因素和外來影響孰為輕重,畫家盡可自行抉擇。他所抉擇的是運用“現代漢語及外國語”來使“中華民族的獨特氣質被世界認識”。</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以他特有的簡潔、銳利和明晰,展示了另一種寫作方式和另一種文風,其核心正是所謂“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吳冠中之提出“風箏不斷線”,質疑“內容決定形式”,為“抽象美”辯護,以及冒天下之大不韙抨擊以筆墨為評鑒繪畫的唯一標準等,都是他在藝術實踐基礎上深入思考的結果。</p><p class="ql-block">1997年11月,他在北京《中國文化報》發表短文《筆墨等于零》,認為:“舊的媒體也往往具備不可被替代的優點,如粗陶、宣紙、筆墨仍永葆青春,但其青春只長駐于它們為之服役的作品的演進中。脫離了具體畫面的孤立的筆墨,其價值等于零,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其價值等于零。”這一觀點馬上引起美術界極大的爭論,持續了十幾年,至今仍未休止。</p> <p class="ql-block">油畫,山花爛漫</p> <p class="ql-block">從20世紀70年代起,吳冠中兼事中國畫創作。他運用中國傳統材料工具表現現代精神,并探求中國畫的革新。他的水墨畫構思新穎,章法別致,善于將詩情畫意通過點、線、面的交織而表現出來。他喜歡簡括對象,以半抽象的形態表現大自然音樂般的律動和相應的心理感受。既富東方傳統意趣,又具時代特征。</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的水墨畫以風景為主,偶爾也有鳥獸、花草之作。選材著眼于它們的形式構成特征,他喜歡那些可以使他自由發揮水墨點線的疏密和力度、韻律和節奏的景物。山巒的起伏、草木的枝杈、巖石的紋理、屋宇的錯落……這一類東西能引發他的畫興。他對這些景物的處理與傳統水墨畫家遵循的范式大不相同。拿畫山來看,吳冠中眼中的山岳,蘊含著無窮的生命律動,所以他可以說是得山之韻律。這種韻律并非自然界山岳所固有,而是山岳引發了畫家通過黑白灰彩表現點線節奏的激情,作品是這種激情的記錄。吳冠中的水墨畫作品證實,雖然在技巧、章法上遠離傳統繪畫形式,但在藝術精神上卻是與歷代水墨畫大師們靈犀相通。</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的晚年一直“蝸居”在北京方莊芳城園一套兩居室的寒舍之中,生活起居十分簡樸。</p> <p class="ql-block">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吳冠中只有在面對風景時,才能稍被治愈,所以他熱愛風景寫生。很久以后,他接受采訪時說:“古代的畫家我不知道,現代的畫家沒有人像我寫生這么多了。”</p><p class="ql-block">直到1973年,吳冠中被調回北京創作賓館畫,才得以“重獲新生”。</p><p class="ql-block">他騎上自稱“寶馬”的自行車,馱著畫板,迫不及待地在京城四處游走,用他的話說,是:“餓的眼,覓食于院內院外,棗樹,垂柳,木槿,向日葵,紫竹院的荷花,故宮的白皮松……均被捕捉入畫。又騎車去遠郊尋尋覓覓,有好景色就住幾天,畫架支在荒坡上,空山無人,心境寧靜,畫里乾坤,忘卻人間煩惱,站定一畫八小時,不吃不喝,這旺盛的精力,這沈迷的幸福,太難得。”</p><p class="ql-block">在京郊,他尋回了心底的靜謐,眼前怒放的桃花使他創作出了《春色滿園》。</p> <p class="ql-block">“在這幅《烏江人家》中,吳冠中只憑借黑、白、灰三色,和長、短、寬、窄的不同形狀,就構成了“屋宇縱橫連綿,參差三萬人家”的感覺。</p><p class="ql-block">“街與江流抱合,房屋從右下角深入畫面,曲折前進,或呈 S 形上升,至左上角隨著一棵樹扭轉了方向,于是,沖力轉化成江流波狀之線,幾番回蕩,出了畫圖。”</p><p class="ql-block">吳冠中想要的,是點線面自己去歌唱。”</p> <p class="ql-block">“同樣是山水,漓江與烏江的美又各有不同。下面這幅《漓江》是他在1970年代桂林油畫寫生基礎上進行的再創作。可以看出對于復雜的風景,吳冠中一直在做“減法”,不斷接近抽象。”</p> <p class="ql-block">1985年,在吳冠中的故鄉宜興,他面對萬千翠竹畫下了一幅極具視覺沖擊力的《竹海》。這樣重復、規整的滿構圖排列,加上仰視的視角,令竹海氣勢萬鈞,猶如身姿筆挺的士兵,整裝待發。</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在同年創作的《野菊花》中也這樣布局,將現實中分散的野花集中到畫面中,他說“擴大其威力與面積,構成座山雕式的野菊王國”。</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夫婦在黃山寫生,他說:“線,從峰巔跌入深谷,幾經頓挫,仍具萬鈞之力,滲入深邃,人稱那谷底是魔鬼世界,扶欄俯視,令人腿軟。谷外,一層云海—層山,山外云海,海外山,大好河山曾引得多少英雄折腰,詩人歌頌!”</p><p class="ql-block">在黃山,他看到了石濤的蒼莽恣肆,并由此受到啟發,畫了很多速寫。經過多年的采風與嘗試,他終于將黃山用極其凝練的點、線、面表現出來。</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的《黃山石》更是把線條的運動感發揮到了極致。吳冠中用奔騰曲折的細線表現出山石輪廓,灰色排筆板刷隨著線條運動,加強了在云影掩映下,山石變幻莫測的動感。</p> <p class="ql-block">《黃山日出》“一座主峰矗立畫面中央,高聳入云,幾何形的山石構成了主峰的山體,方與尖、疏與密、橫與直的線條與平面相互支撐出山的脊側,濃墨與淡墨的對比顯現出日出之時的明暗。一切靜止的景物在吳冠中的筆下,似乎都添了靈動。他說“風景與人體可以結合,所有的藝術都可以共通”。</p><p class="ql-block">時間輾轉到90年代,吳冠中越畫越多,越畫越好,但當他回過頭看以往的畫時,不滿意的也越來越多,于是在1991年9月的一天,他整理家中作品時,竟然一口氣撕掉了200多張覺得不好的畫!</p> <p class="ql-block">《野井(倒影)》井水寧靜無波,形成了光滑平整的鏡面,構成了畫面最大面積的灰色基調。水面映出井邊生長的白樺樹和叢生的雜草,或粗或細的線條打破了鏡面的單調。</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的這幅《憶杭州》,既有油畫的筆觸和銀灰的基調,又有黑瓦白墻小橋流水的東方風韻,水波的節奏感像詩,像散文,像音樂。在他的眼中,不只繪畫之間沒有界限,整個藝術范疇都是共通的。</p><p class="ql-block">吳冠中從不推崇“油畫要姓油、國畫要姓國”的說法,在當時的氛圍下,是不被人理解的。但固執如他卻也不在乎,堅持“推翻成見是知識分子的天職,創造新意境新審美,更是藝術家的身家性命。”</p> <p class="ql-block">吳冠中先生曾說:“我一生只看重三個人:魯迅、梵高和妻子。魯迅給我方向給我精神,梵高給我性格給我獨特,而妻子則成全我一生的夢想,平凡,善良,美。有時候,你可能會因花前月下的霎那美好而篤定一生。真的走到最后才會明白,只有柴米油鹽才是真的一生,而有時候,你想證明給一萬個人看,到后來,你會發現只要得到了有一個人將你記于心間人生就已足夠。”</p> <p class="ql-block">到了晚年,吳冠中說:“一百個齊白石比不上一個魯迅”。他解釋:“當然兩個人不可比。感情上我非講這個話不可。因為魯迅對這個社會精神世界的貢獻,對人格、人品各方面的影響是了不起的。齊白石當然是一個好畫家,我們也很尊重他,多一個齊白石也是很不錯的,少一個齊白石也沒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少一個魯迅,精神世界就不一樣。當然,文學大有好壞,繪畫也大有好壞,不能拿壞的來比,文學達到高度的文學,繪畫達到高度的繪畫,這兩種東西來比的話,文學的深度更容易動人。”對此評論家王進玉表示,吳冠中先生發表的“一百個齊白石抵不上一個魯迅”的觀點,其實指的是關于繪畫的社會功能性問題,要讓人們看過你的作品能夠產生心靈的震撼,通過你的作品能夠得到生活的啟悟,透過你的作品能夠感受時代的思考,這才是了不起的畫家,才是了不起的畫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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