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60年的大饑荒一直持續(xù)了很長時(shí)間,左鄰右舍的農(nóng)民家家斷糧,人們把苞米骨子都烘干粉碎摻點(diǎn)苞米面烙餅吃了。我家母親每天領(lǐng)著我們上山采苣荬菜,回家用開水焯了,用涼水泡去苦味,剁碎摻點(diǎn)苞米面蒸窩窩頭,就是好吃的了。我去大地薅餡子菜回家摻到粥里,我一頓喝三碗菜粥,沒有干糧吃,每天肚子都餓的憋憋的。奶奶也和我們一樣喝菜粥,讓她吃點(diǎn)窩窩頭她不肯,說留給上班的吃。</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山東老家來了信,是姥姥來的,信中說山東老家饑荒非常嚴(yán)重,村子里的人都餓的浮腫,姥爺餓的臥床不起,想喝一碗面魚,姥姥沒有面,讓六姨挨家去討,六姨討到半碗面,姥姥趕緊給姥爺做面魚,做好后,端給姥爺,這時(shí)姥爺已經(jīng)沒了呼吸。母親得到這個(gè)信息痛哭流涕,全家人都跟著母親哭。奶奶上院子里坐在板凳上哭,嘴里叨念著不知小姑家怎么樣了。 </p><p class="ql-block"> 冬天里,父母到山上擼榛子樹上的葉子,扛回來放到鍋里煮了,撈出來烘干在石磨上碾碎,我和姐姐費(fèi)勁推磨,奶奶用搟面杖往磨眼里搗著。我累的雙腿酸疼,推了一天才推完,母親摻點(diǎn)苞米面烙成餅子讓我們吃,非常的苦,難以下咽。吃了這樣的餅子,大便便不出,糟了不少罪。嚇的母親再也不敢去擼榛子葉了。</p><p class="ql-block"> 奶奶把秋天綁的紅薯秧子拿回來,放鍋里煮,煮完用刀切碎,剁成細(xì)末,蒸窩窩頭還比榛子樹葉好吃一點(diǎn)。</p><p class="ql-block">這時(shí)候母親天天嘔吐不止,我聽奶奶說,是母親懷了小寶寶在鬧騰,又沒有吃的,母親病的臥床不起,奶奶把面口袋翻過來,掃了一點(diǎn)白面,給母親做了一碗疙瘩湯,母親吃了,不一會(huì)又吐出來了,急的奶奶哭了起來,我也跟著哭,母親一直臥床到年底才顫巍巍的爬起來。一天天好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奶奶有尿急的毛病,她又是小腳,每天喝那么多菜粥,更是尿多,每次都跑不到廁所就尿褲子了。我說奶奶,你拿個(gè)尿罐在里屋尿唄,奶奶還挺要強(qiáng),不想那樣做。我說那你尿了褲子還得我給你洗呢,奶奶也不聽我的,我也沒辦法。</p><p class="ql-block"> 過年了,沒有往年的喜慶氣氛,人們臉上布滿愁容,都說這苦日子什么時(shí)候是個(gè)頭啊?奶奶用她那掛在胸前的毛巾擦著眼淚。可我卻從來沒看到母親掉過眼淚。她總能想出辦法為家人找吃的,她每天都想怎樣填飽一家人的肚子。她用秋天挖藥材攢的一點(diǎn)錢,買來20斤苞米。放到磨上讓我和姐姐倆推,20斤苞米推了一天,最后連苞米皮子也磨進(jìn)了苞米面里。奶奶拍著我的頭說:“推了一天磨,累壞了,給你一個(gè)窩窩頭吃吧。”我接過窩窩頭幾口就吃光了。奶奶唉了一聲,又掉眼淚了。我說,奶奶你怎么總是哭呀,等過年種了地就有糧食了,你不用愁了。(未完待續(x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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