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臺灣巴士海

少留余香

只是春天光景，這里的中午，太陽已經十分熾熱，是要迎接大陸游客的我？盛情難卻，卻之不恭。我擎一柄粉紅色櫻花圖案的遮陽傘，就那樣貌似平靜地翹首在——中國寶島臺灣——巴士海峽的岸畔。 　　那年春仲，陽明山繁花起舞，日月潭碧波向暖。終得踏足臺灣島，履痕神往日久的巴士海！兜頭撞上傳說中的巨無霸水域——太平洋瀚海！ 　　沒有驚濤拍岸，不見巨浪滔天。一望無際的粼粼波光，浩渺壯闊無際無邊！何其恢宏之美！但要精準地描繪她的姿儀或者神采。在我，尚需文字的淬火與錘煉。 　　只能從簡單的顏料調配的海之藍說起：近岸淺綠縹碧；中流一抹蔚藍；遠處深邃迷離幽幽暗暗......藍綠基調下，是差別分明的藏藍天藍幽藍綠藍孔雀藍......藍藍綠綠瑩瑩閃閃無窮變幻的深深淺淺參參差差的藍。 　　浪花宛若雪砌的墻，潔白無瑕純凈透亮。一壘壘有節律地推來豎起，又一組組撂倒抹平收攏回去。無止無休，無休無止，周而復始。除了嘩，嘩啦，嘩啦嘩啦，不見海鷗盤旋，不見漁船靠岸。 　　只有深沉持重的山，千百億年的屹立；只有廣袤無垠的水，涌來退去永無消歇；只有遼闊高遠的天恣肆奔放澄澈。山海相依，海天一色，天山交融匯聚。此刻心窗，納浪花飛濺，聽潮音強弱，巡禮這大洋寂靜與喧鬧，繁華與涼薄...... 　　目視這寰宇最浩闊的汪洋，深感個體渺小。自然神力的卓絕，是視覺盛宴，尤是心靈沖擊！該理性矜持？還是放開縱臆？在我，汪洋弘沛致意亂神迷！我甩掉鞋襪，赤裸腳板、袒露四肢，以敞開胸襟的姿式，相擁這大洋蔚藍的酮體。 　　酮體是流質的，自腳趾腳掌腳心滲入毛細血管，一寸寸浸潤至小腹丹田心房腦腔。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感覺，一節節暢達通透的懷想，讓身體蛻變為一棵樹。腳趾乃根須，胳膊指掌似枝丫，供氧大腦，刺激溝回，任意識清晰，思緒恣肆...... 　　不可方物的云水蒼茫，果真“太平”如表面的文字？強烈的中午日頭下，硬光刺目，乾坤朗朗，卻聽不到回答。唯其每一朵浪花揭開隱秘；唯其每一圈漣漪描述情節；唯其每一波潮音訴說原委。 　　這名喚“太平”的大洋，其實絕對“是非地”：它集結著全世界85%的活火山、80%的地震帶。臺風、海嘯、地震頻繁......70多年前，一場日美“太平洋戰爭”，吞噬160萬年輕鮮活的生命...... 　　禍患退卻，硝煙散去，時光潮水夜以繼日沖刷海岸亦沖刷人類封存的記憶。穿越依然美麗的海景，透視摔碎了的時間片段——中太平洋航道：擺渡胡適抵達彼岸，摘取36個博士頭銜。 　　如瀑的陽光灑向大洋的船舷，燦爛了美麗的字符，滋養了“寄小讀者”；即使洋面振翅的那么一只黑色的弱小的海燕，也用一尾一翼的浪里翩遷，慰藉過鄭振鐸無以排解的鄉愁纏綿...... 　　思緒繼續逐浪退遠，退到遠方之外的遙遠——海之終極的彼岸——幾近兩萬公里的迢迢，望過去，一直望過去，是藍色星球上最緋紅絢爛的楓樹熏染西天。加拿大紅葉似火的籠罩下，酷愛中國紅的女生端坐書案。她的目光只能洄游大洋，張望故園。 　　微微海上風來，邂逅一段瀚海遙想的際遇，領受一份絕非人皆兼得的巨無霸壯美。當感念這馱載世界最多島嶼、掩蓋世界最深海溝、暗藏無數未知與玄機的——自然與人類心靈活動最為豐沛、隱秘的湯湯瀚水。 　　赤腳站在藍水里，想和海浪沙灘浮球鐵錨礫石和一切與大洋密切關聯的器物，發生密切的聯系。更想聆聽到水的解讀，敘述這大洋的悲歡苦樂，當下過往以及尚不可知的下半場。 　　并無太多異樣感，也無格外激情蕩漾。只任由沁涼的海的胴體環伺我。我卻如同回歸本源或者故鄉。大洋慷慨的接納，是她溫厚慈愛吧！而我的馴服，則象大洋謙和的表象之下潛藏的故事，不乏澎湃、不乏跌宕..... 　　洋面漸漸浮起云朵，海天相接相契相融合。而我必將離開。依依惜別，依然空無艦船，不聞海鷗飛翔。惟有游客人影和自己小小的腳印留下。渺小的腳窩的沙痕，象一句淺淺的書寫，幾乎可以忽略。 　　無厘頭便想起雨果——法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作家，他在150年前，也曾經面對這大洋，但是，他篤定地說：“世界上最廣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廣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胸懷。” 　　哦，我恍然有一點點兒覺悟了，那位最正直最無私最英勇的作家，是否是想表達；小小軀殼的人類情懷，可容穹窿，可吸眾水，可收風云集會的莽莽山脈，亦可納福淼淼疆海，比如這處巴士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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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到臺灣巴士海

少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