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兩對十八九歲的男女青年,拎著大喇叭錄放機,騎著自行車環武昌東湖郊游。在九女墩公園青草地上,他們播放出節奏極強的舞曲《單程車票》,蹦起迪斯科,熱烈奔放,活力滿滿。末了,其中那個習武的小馬同學還擺了個很火的李連杰式招牌架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們用海鷗雙鏡頭120膠片照相機自拍,記錄每個歡快狂野時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路游走到磨山公園。休息時,他們拿出紙筆,由小馬同學執筆隨手寫了一份《珞珈四君子協定》,字面上的意思是以后的每年的當天互寄一張明信片,如不遵守協定,將被視為小人,如此如此,云云。各自還在這張紙片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表情鄭重且嚴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天是1983年最后一天,12月31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們四人是武漢大學中文系大二學生。俊男靚女,青春年少,學習生活無壓力,自以為天之驕子,自封為校園詩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們就是我們。周同學,張同學,劉同學和馬同學。彼此年齡相差一歲左右,從大一起就玩在一起了,劉同學認了張同學當妹妹,馬同學拜周同學為姐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天簽君子協定時,他們似乎還口頭約定了:四人只能以兄妹姐弟相待,不做戀人,這樣才能保持異性友誼純潔無邪,天長地久。純情得除了他們自己信全世界都不相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是一次算得上豪華檔的郊游。照相機是找父親在湖北省電臺當記者的紀紅同學借來的,自行車是讓趙同學阿光找當幼兒園老師的女朋友借來的,雙喇叭收錄機是張同學用來學英語的,這幾樣行頭在當時是時髦大件。中午四人還在磨山酒樓打了個牙祭。當天的情景都深深印在了他們腦海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整整一天游玩,純情少男少女幸福滿懷。傍晚回到珞珈山校園,晚上又到桂園二舍女生宿舍樓頂大平臺上參加中文系跨年晚會。跳集體舞和交誼舞。玩累了,就在女生宿舍玩撲克牌算命游戲,無非是算誰誰將來的女朋友男朋友是什么樣的人之類。當時周姐姐還遞給小馬同學一顆糖,小馬當場用錫箔紙包起來,裝到一個信封里,對旁邊的紀紅同學說這顆糖我要保存20年。紀紅覺得好玩,順手就將這事寫在了信封上,還加上寫一句“說不定哪天小馬就偷吃了呢”。這顆糖我至今還留著,將其和前女友送來的結婚喜糖放在一起。玩到1984年元旦凌晨4點多鐘,我們又結伴到東湖邊散步去了。直到早晨6點多鐘才散步回來,在當時尚未并入武漢大學的隔壁武漢水電學院小餐館吃了早飯。然后各自回宿舍補覺。此時,離頭一天一起結伴出發郊游,已是整整 24小時過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若不是此后不久的一個弄出很大動靜的突發事件,這四個荷爾蒙都處在旺盛期的少男少女能不能保持“純潔”友誼,就很難說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5天后,1984年1月25日,學校放寒假,大家各自都買好了回家的車票,有些同學當天就走了。周同學和張同學所在宿舍女生都返家了,小劉、小馬從食堂和小賣部買了酒菜端到她們宿舍舉行小別晚宴。吃著喝著聊著,時間便很晚了,晚得樓下大門都關了,要出去還得叫醒宿舍管理員阿姨開門。也不知是誰提議,再過幾小時就天亮了,就聊到天亮算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于是便關燈夜聊。瞌睡來了,便兩男擠在上鋪、兩女擠在下鋪,打了個盹。挨到了第二天清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個年代,男生在女生宿舍過夜,或者女生在男生宿舍過夜,都是個很嚴重的事件,嚴重到可以將當事人開除的地步。學校里為這種事被開除的學生和研究生都不在少數,影響極大。我們當時居然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清晨一下樓,就被宿管員阿姨如臨大敵攔了下來,并立即緊鎖大門,打電話給學校保衛處讓趕緊來“拿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校保衛處立即來人,將我們四人帶走,分頭審訊。保衛處的人似乎只對一件事感興趣,而且興致盎然,不停地誘導說你只要承認了就沒事了,不承認就將你們交回系里,還說隔壁的都已經承認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天有眼,我們當時君子協定四人以兄妹姐弟相稱相待。我們做了真君子,上大學一年半,除了跳舞,真的連手都沒有碰過。所以,無論審問者如何打聽每一分每一秒的過程,審了五個多小時,就是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細節。實在榨不出油了,電話打到系里,讓中文系輔導員來領人。比我們高幾屆畢業留校的汪輔導員來領走了我們,令我們深刻反思,下學期開學后要當著全年級同學面做檢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事在第二學期開學后一度弄得紛紛揚揚。傳著傳著,就弄得像真的似的了,莫口難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學生干部胡成班長受系輔導員指示,多次找我們分頭談話,要我們在班會上上臺公開做檢討。而我們對讓我們承認沒有發生的事非常抵觸,還十分憤怒,控訴說保衛處那些人心靈太骯臟了。堅決不肯公開檢討。中文系有名的兩位青年才俊於可訓老師以及后來成了小馬畢業論文指導老師的易中天老師見到我們也恨鐵不成鋼,感慨說:你們真年輕,你們真糊涂。我們我些愣頭青不如他們那群才華橫溢的青年教師,中秋月夜他們都是到東湖里蕩舟賞月吟詩。胡成班長亦苦口婆心,說學校將這事下放到系里處理,系里必須要有個說法,你們光做書面檢討是過不了關的,必須要當眾檢討才好向上面交待,這不是害你們,而是在保護你們!若干年后,胡成班長告訴我們,當時系領導的意見就是要大事化小,走個形式,保住這四位還算優秀的學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時間,感覺時刻都有眼睛都在盯著自己,如芒刺在背,四個人再也不敢形影不離,見面都是悄悄說幾句話就分開,甚至還用寫信的方式溝通。四個人終于意識到,不上臺做個檢討,這事不會結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終于在某一天班會上,四個人分別像蚊子唱歌一樣,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上臺做了檢討,承認自己幼稚無知,違反了校規,現在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非常痛心,以后一定要引以為戒,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來,認真學習,不再沉溺于個人感情,做一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云云。搞得像發表獲獎感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做完檢討,這事就過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時是武大的“劉道玉時代”,校長劉道玉極力倡導的開明包容校風,對我們四人渡過此劫起到了重要作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劉道玉校長允許學生轉系學習,允許學生跨學科聽課修學分,甚至還鼓勵學生談戀愛。劉校長曾在大會上說,大學是年輕人選擇終生伴侶最好的場所和時段,既有利于自己,有利于優秀基因傳給后代,也有利于社會。說有的學生畢業分配到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找對象都困難,不利于安心工作創造價值。他還要求各系在畢業分配時對戀人學生要盡可能照顧。這事后來的確在小馬同學畢業時親身得到了應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鬼使神差,這件事過去后,我們“四君子”似乎也就此散伙了。畢竟動靜弄得太大,再在一起時總感覺有些不自在了。班干部也暗示我們在公共場所最好減少接觸。于是再見了面也只是客客氣氣打個招呼,然后不久就又各自戀愛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馬同學時而想起這段時光,為此還專門寫了首詩《十八歲女大學生愛當姐姐》,以紀念并緬懷這段不敢越雷池半步毫無“邪念”的時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女大學生十八歲都愛當姐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進校18歲就是紛紜淡淡的年齡/一進校18歲孩提的夢里就滲進了單純的羞澀/一進校18歲就冷淡了就陌生了就有了漫無邊際的惆悵/一進校18歲淡淡的思念還未找到停棲的枝頭/于是一進校18歲就當了姐姐/于是一進校18歲/還只能當姐姐喊一聲弟弟臉上還帶著甜蜜的羞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8歲不是17歲/17歲是調皮的妹妹18歲懂事的姐姐/當姐姐就不是黃毛丫頭了還可以擺擺老資格/當姐姐剛離開媽媽自己就可以大膽地釋放母性之愛/當姐姐再調皮的弟弟也可以叫聲姐姐也只敢叫姐姐/當姐姐可以和弟弟明目張膽地散步談詩可以始終保持兩尺的距離/姐姐讓教科書般乏味的日子綴滿新奇/姐姐使本來冷冷清清的郊游擺出盛滿笑聲的野餐/姐姐也有輕盈的舞步/姐姐也有纖纖小手撫摸弟弟看似沉重的嘆息/姐姐播撒甜甜嫩嫩的友誼/姐姐也收割細細膩膩的感情/姐姐讓過去充實記憶讓未來充滿憧憬/姐姐是一座彩色的心橋連接起兩段還沾著花粉的年齡/姐姐的睫毛也沾著純潔/姐姐的笑渦里也時而飛出兩朵天真/姐姐還會悄悄擦去兩條淚痕/姐姐的枕頭下也有個精致的日記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8歲不是17歲了/17歲是小妹妹18歲是大姐姐/女大學生18歲都愛當姐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首詩,9年前小馬與小劉同學背包行走臺灣時,在當時最后一篇游記中也貼出來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馬和小自己兩屆的師妹因珞珈詩會而陷入熱戀,并就此改變了人生軌跡。在畢業時放棄所有選擇義無反顧地來到了南京。在這個本與我毫無關聯的地方開啟了孤身奮斗生涯。這是后話。周姐姐和小馬同學的女友還是好朋友,宿舍都靠在一起,周姐姐畢業后留校當老師,小女友常常和周姐姐一起玩,留下不少同框照片。</p><p class="ql-block">1986年夏天,大學畢業。周同學是校廣播臺的優秀播音員,畢業留校電教室;張同學小妹妹回老家貴州大學當了教師;小劉同學考取了北京師范大學民間文學泰斗鐘老先生的研究生;小馬同學被評為當年全校本屆從本科到博士畢業生中的十大“學者之星”之一,學校給了明星畢業生“想去哪就去哪”的待遇,當年中文系沒有到南京的名額,小馬同學行使了“明星”權益,以女朋友兩年后要回南京為由提請系里照顧讓我先分到南京,中文系專門申請到了南京的名額成全小馬同學。馬同學先女友兩年來到了她的家鄉南京。至于兩年后女友畢業回來不久兩人就分手了,又是后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兄妹姐弟四人畢業后天各一方。開始幾年,還遵照君子協定每年元旦互寄一張明信片,問聲新年好。后來,隨著張妹妹和周姐姐先后遠嫁大洋彼岸,一個安家亞特蘭大,一個生活在舊金山,這事也就算了。偶有郵件聯系和通個電話。有一年周姐姐還專門托回國探親的朋友給老馬弟弟帶來一本宣傳基督教義的書《人生的標桿》。2002年夏天,大學同學回武大舉行“相逢20年”聚會,又聽到了周同學從大洋彼岸發來的字正腔圓的賀電音頻。一別38年,再也沒有見過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倒是老馬和小劉同學這38年來一直廝混在一起,外加長沙的當年忙著給我們借自行車的趙同學阿光,三個老男人從青春少年混成了油膩半老頭,號稱鐵桿基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劉同學研究生畢業后,在北京首都博物館廝守了10年。寫了幾本專著后,受不了一眼看到頭的體制內生活,毅然下海,投身互聯網,創辦產業互聯網平臺“托比網”,被我們稱為互聯網圈內比大佬小一點的中佬。這幾年來南京承辦了幾屆產業互聯網大會后,南京市給了他諸多優惠政策,動員他將公司總部從北京搬到南京來。他還真動心了,決定建立北京南京雙總部。這段時間北京南京來來往往籌備,南京總部定于3月23日掛牌開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阿光經常從長沙打飛的過來,就為三兄弟喝個小酒吃個飯。春節前,阿光剛來了一次。第二周,小劉又說來南京了,老馬一位和小劉認識的中學同學楊同學剛好也從上海來了南京,我便在三人小群里發了個包間位置,說中學大學同學一起聚一下。到了時間,我們進包廂時,竟然發現阿光端端地坐在那里,他居然一聲不吭從長沙飛過來了。吃完飯,睡一覺,他又趕回去上班。基友做到這份上,天下估計也就我們哥仨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別數十年的珞珈四君子,這次其中三人在南京相見,也是各種機緣。一半還是因為新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去年底,周同學老母親因感染新冠病毒去世,她從大洋彼岸趕回北京,料理完母親后事,準備帶年已89歲的老父親赴美度晚年。各項手續都辦妥,她帶著老父親回武漢老家和姑姑等親友告別。我們有同學勸她,讓這么大年紀的老人坐那么長時間飛機,過去了一時半會也沒有醫保,并不是一個最佳選項。有同學建議她去參觀陳東升校友搞的泰康養老社區。她便去了武漢泰康楚園看看。當年初開開明包容之風挽救了我們幾個免遭厄運的劉道玉老校長也住在楚園。周同學參觀完楚園,當即決定不僅讓老父親入住泰康燕園,還準備以后自己也間斷回國養老,輪流入住全國各地泰康養老社區。她說孩子們都成年了,我們這輩人養老是自己的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安頓好還能每天打乒乓球的老父親并陪老年過完春節后,周同學便開始了她的南巡之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來在周同學帶老父親去武漢訪親時,她就說要當天來回到南京來看我一眼的。我因有些抗拒被人當成病人,心中有些過敏,總以為是不是我將不久于人世,來就是要見我最后一面,加上家中老妻身體出了些狀況正要手術做切片檢查,便一再回避,說等我退休了再去加州看望她。這次她已主動將美國工作辭掉,準備連續5年每年在國內住滿9個月以取得國內綠卡。老馬再也不能“近鄉情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既然同學相聚索性就聚得熱熱鬧鬧。小劉在同學群里一聲呼喚,幾位剛辦完退休手續的“兔子”立即響應。小劉和阿光也以準東道主的身份提前抵達南京協助籌備“金陵之夜”小聚。雖然有兩位同學出發前突發小情況未能成行,仍還是能坐滿一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機場接到周同學,見面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40年前天天想做卻怯怯不敢做的事,如今干得干凈利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機場小待一小時,就接到了重慶來的老何。老何本來畢業分配在湖北教育學院教書,因夫妻兩地分居一直想調回重慶。一天在校門口見有人問路,他熱情指引,居然就此遇到生命中的貴人,那人正是重慶人,一見如故,并幫忙將老何調到了重慶。本來學術涵養極深的老何居然就此從政,并且從政學術兩不誤,一邊升遷一邊還寫了多本書,成為地方史和俗語研究專家。有活動5萬元獎金求下聯,他隨口一對,獎金到手。他以“草不黃”網名在今日頭條上寫《俗話說》專欄,一天一篇,已寫了900多篇,早有出版社跟他約好,寫滿1000篇就出書。他說,寫完“俗話說”,他就換一個話題再寫1000篇。老馬雖說40年來平均每月讀書20本,下筆成文倚馬可待,自以為肚子里還有點貨,但往僅私藏書就達10萬冊的老何面前一站,老馬便知道自己那點貨色是假的空的,人家老何的才是真學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和老馬大學同住一間宿舍的阿強有人提前接機,不要老馬等候。阿強38年前畢業分配到廣西文聯,在《廣西文學》從編輯到副主編再到主編一直就干到退休。他任副主編時我們都是喊他為“覃副”的諧音,他當了總編輯,我們便大大方方喊他“情種”。覃總幾十年來發現了一薦又一薦的女文青,培養了一個又一個女作家。春蠶吐絲,將一頭秀發都吐光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上海高校給留學生教授漢語的老馬的湖南老鄉湘妹子小艷同學上完一天課后,在聚會結束前連夜趕來南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同學相見的瞬間,沉睡已久的青春急劇回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酒桌上互相拆臺揭對方的丑事是同學聚會“規矩”。如阿光寫給班上冷艷才女代的信,被當郵差的老馬看到了,老馬心里恨恨地說,這冰雪美人豈是阿光你這種渣滓之物所能染指的,呸!于是我便將阿光貼了郵票從郵局寄回到班里的信又拿回了男生宿舍,一把摔在阿光面前,還用幾乎全班男生都聽得見的聲音大聲喊:你寄給某某的信人家拒收,給你退回來啦!阿光一眼就看穿了小馬的小把戲,拿起信件奔女生宿舍敲開才女宿舍門,直接將信件送到了收信人手上。他對老馬還是有意見的,說若不是我將這事弄得人人皆知,他本來是可以和才女一直通信聯系下去。說起那次給我們四人借自行車,阿光說,他就是在那輛自行車的后座上失去了童貞。我們說只道是許多人的第一次是在汽車的后座上,居然還有人是在自行車后座上,高手高手高高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一再問周同學,我倆從大一起就通信,我每次都給你寫動輒萬言的信,還將一本寫滿的日記本寄給了你,你就一點沒對我動過心?我寫給你的信和日記你后來怎么處理啦?周姐姐說:你那些信里不全是在向我傾訴你對班上另一位漂亮得令男生都不敢去追的女生的思念嗎?老馬頓時啞口無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連當時被我們稱為老夫子的老何,也被周同學曝出真真假假的逸聞,只是由于老何的遲鈍,他一直沒有接收到有人向他發出的信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玄武湖櫻洲大草坪上,當年的“珞珈四君子”到了三個,眾人讓三君子用當年的舞曲再蹦一曲迪斯科。周姐姐和馬弟弟倒不怯場,上場就蹦,倒是小劉同學蹦跶了幾下就下場拍視頻去了。老何同學當場賦詩一首《甲辰初春游金陵》:杖鄉之年金陵游,少壯同硯今白頭。細說糗事哈哈笑,漫談兒孫澀澀羞。衣不如新人戀舊,雞鳴晨鐘醒淄流。玄武湖邊垂楊柳,友情不屑萬戶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時隔41年,和同一個舞伴同一首舞曲同跳青春迪斯科,還是同樣的充滿激情活力,毫無隔閡陌生感。周同學問我:當年如果沒有那個事件的發生,任我們四個人四年一直玩在一起,不知道還會出現一些什么更有趣的插曲和曲折離奇的故事呢。她仍然有些忿忿不平,我們四個人才玩了一年半,就被活活拆散了,真是遺憾。我說,最好的結果是成了戀人最終成了夫妻,但這種可能性太小了,大家都年輕,很少有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班上那么多對,最后碩果僅存結婚成家的一對,孩子都快上初中了,最后還是離了。最壞的結果是四個人全被開除,當年渾身荷爾蒙力必多爆棚,我肯定是憋不住的,干柴烈火,擦槍走火是遲早的事。棒打鴛鴦散也許是真正拯救了我們。不過,我和小劉同學都堅決地認為,若是返回當年再過一次,我們哪能這么文靜,早就會將愛做的事做了,和兩個美女住了一晚卻什么都沒發生,這是對美女的極不尊重,是苕,簡直不是男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誰的青春不曾狂野?誰的年華沒有荒唐?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感謝青春,懷念青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生中會有無數人擦肩而過,有人相遇后從此分道揚鑣各自遠去,有人從此同路結伴而行,最難得的是有人就在一條平行線上,不遠不近,不即不離,一生都在一路相望,不在一起又永遠在眼前。這所有的相遇相逢,都是生命中的禮物,都值得好好珍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相伴三天后,送同學到高鐵站,離別時,當著眾同學的面,老馬和周姐姐又是一個擁抱。如果再過41年,我們還能在這個世界共舞一曲迪斯科,那將會給這個世界留下一個傳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人說懷念青春就意味著自己老了,不是。青春不需要懷念,它會在人生的某個切入點急劇閃回。不管年紀有多大,只要還有這個閃回能力,就意味著我們依然熱愛生活,依然滿胸情懷。用老何同學脫口而出為重慶九龍坡區草擬的宣傳語說,我們的心胸依然可以“九天攬月”,我們的情懷仍然可以“龍行天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4年3月2日于南京翠竹園</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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