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題記:薄紙厚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八十多歲的臨安工會職校老校長王公民,把這本他謀劃了十余年的書稿交到我手上時,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他退休二十余年了,一直想把工會職工學校的歷史,以文稿的方式傳承下去,十多年前,他把我們這些改革開放第一批學員,召集在一起,包括作家王連生、退休干部魏兒?平、鄭成祥、朱建潮等,希望我們寫一些回憶文章,把這段滾燙的歷史用文字和圖片凝固下來。王公民校長是一個認真的人,出書純粹是奉獻,花費了他大量的精力,由于種種原因,十余年這本書一直難產。更多的人會熱衷于當下,只有少數人會執著于曾經,文稿交上去十余年了,一直未能付梓,王校長急啊,一次他對領導說,我愿意私人承擔費用的三分之一,也得把書出版,領導感動了,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不夠重視,抱歉抱歉,于是,兜兜轉轉,這本紅色封面的書冊終于放置于我的案頭。王公民校長是那一代人的奮斗和縮影,他的務實、認真、奉獻和熱情,都是那個時代的標簽。最近,大家都在紀念民營企業家宗慶后的逝世,民間自發的悼念活動,聲勢之浩大,出乎意料,卻合乎情理。我們與其懷念一個人,不如說是懷念一個時代,感慨一個時代的落幕。夜校、哇哈哈、宗慶后、王公民,都是我們成長之路,不可或缺的記憶,那時,我們的青春很蒼白卻很活力,雖然一無所有,但也擁有所有,雖然羸弱,但未來盡在把握,一切皆有可能,一切充滿希望……謝謝王公民校長,謝謝這不能忘卻的紀念!夢想從這里啟航!下面這篇是我十年前的文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王公民老師80歲留影,和上次出書聚會約談過去了整整10年光陰,歲月無情人有情啊!)</span></p> <p class="ql-block"> 職工夜校60年了。這是王公民老師對我說的。王公民今年也70歲了,雖然看不出,腰板筆挺,但的確已經70歲了。王公民是我們就讀時的夜校校長,也是改革開放以后,第一任職工夜校校長。夜校誕生那會,他才10歲,而我則倒欠夜校10歲。歲月是奇妙的數字組合,我們在數字里年輕,我們在數字里老去。</p><p class="ql-block"> 夜校初創是在五十年代,那是夜校第一次興盛。很多工農干部在里面掃盲,摸慣槍支的手,要學會握筆,百發百中的眼神,要從文字里重新讀懂和構解年輕的共和國。夜校學子,南下干部居多,也有當地的,南腔北調,煞是熱鬧。所以,夜校走出的基本都是干部,特別說話舌頭打彎的,說不定就是個大官。夜校簡陋,可出來的人都不簡單哪!</p> <p class="ql-block"> 夜校30歲的盛年,迎來風光第二季。那是八十年代初,被文革洗心革面患上知識缺鈣癥的我們,被鴨子一樣趕進夜校。記得入夜校的理由是,我們的高中文憑水分太多,國家不承認,得去夜校烘干一下。當初就感覺挺委屈,高考恢復后,像我這樣雙腿沒有立場的人是不能報名的。嘩啦一下,門被關了,你被另類了。文革黑五類之類的耀眼身價,我本沾不上邊,所以也沒多大痛苦。沒想文革結束了,我的苦難卻開始了,那是一種心靈的苦難啊,我終于明白,我和人家是不一樣的,你是離群的孤雁,是遠方的棄兒。更讓我難受的是,大學沒門也就算了,憑什么我的高中文憑就不作數呢?我媽打小就教育我:不讀書,長大你只能要飯。為了不要飯,我只有拼命讀書。讀書還行,可命運不濟啊,一不小心,極有可能的天之驕子卻被低到塵埃里,人家在大學校園更上層樓,我卻在職工夜校屋漏補洞,都什么跟什么呀!</p> <p class="ql-block"> 夜校設在衣錦小學的老校區,臨時借來用的,30年過去了,夜校和建國初變化不大,仍沒自己的地盤。加之僧多粥少,也只能繼續寄人籬下草船借箭。八十年代初,夜幕下的臨安,夜校就是最美麗的夜景。知識改變命運,有了文憑,就能打開就業和仕途的通道,可考上大學的人畢竟鳳毛麟角。泰戈爾說,如果你因為錯過太陽而哭泣,那么,你還將失去群星。所以就像非洲角馬的暴力遷徙,文化失血的人們自覺或不自覺地往夜校趕,上學和放學的檔期,衣錦小學門口那個人流和車流,那個自行車叮叮當當的鈴聲,蔚為大觀啊!夜校請來的都是名師,其中不乏臨中的優秀老師,他們手上培養過擲地有聲的文科狀元、理科狀元,一不小心,能拜在屠樹勛、方再耕等名師的麾下讀書,也算得造化弄人吧。</p> <p class="ql-block"> 開始,對夜校有過抵觸。除了懷才不遇的委屈,關鍵是上學不方便。拄拐行走,也沒車。當初,我報的是英語班,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海迪姐姐啟迪我,英語或可以讓我涅槃重生,不知有全國有多少殘疾人像我一樣,在姐姐召喚下在26個枯燥的字母里沉浮過,為了無望甚至絕望的HOPE。一些同學輪流用自行車來帶我,如孟建榮、王宏雄等,有時老師也會順道捎上我。我的英語老師叫安心德,湖北人,是林學院聘請來的。一天晚上,下大雪,我基本上打算放棄了,可安老師的車轍還是穿越漫天飛雪,把我送到了學校。看著寒風中老師努力蹬車的背影,我欲淚強忍,心生忐忑。安老師后來調入寧波大學,一別經年。2010年春節,我從王公民老師那里打聽到,安老師住在寧大附近一個叫孔浦鎮的地方,就驅車前去尋訪。尋尋覓覓,終于在孔鋪鎮一個叫做“文匯新村”的地方,找到了安老師。老師70多歲,早退休了,看見我,兩手一攤:So surprised !</p> <p class="ql-block"> 同學和老師的好,讓我有孤雁歸群的感覺,當時,我的很多優秀學長如王連生、魏爾平、鄭成祥等,也在夜校蹭學,他們也因為種種原因,無緣大學之門,這對我失衡的心理很有療效。魏爾平和鄭成祥還在夜校編一份報紙《山泉》,共出了三期,現在能找到的只剩下一期。記得校報刊登過一篇鄭成祥對我的采訪稿,我也有一篇英語學習心得發表在校報上。感覺自己有點 “人物”了。人有點東西,就是人物,這是中國文化對人的物質解讀。看來,人是必須有點東西的,無論物質,還是精神,無物則庸,有物則牛。</p> <p class="ql-block"> 夜校,是我人脈關系的第一個圈層。跟著這個圈層,我又讀了電大,還在2009年浙江電大30年校慶時被評為百名優秀學子。前不久,王公民老師約了幾個夜校的老師和同學小聚,探討出版夜校60年紀念刊,我給奚劍平同學打電話,電話彩鈴傳來一段讓人忍俊不禁的廣告:天平駕校,駕駛員的黃埔軍校!奚同學也是夜校學子,現在是白水澗景區和天平駕校的掌門人。那一批夜校生,還真不能小覷,里面走出了像王連生那樣的著名作家,以及魏爾平、祝永平、鄭成祥、楊為偉那樣的廳局級領導干部,還有一大批奚同學那樣的企業家。借用奚同學的廣告語,臨安職工夜校堪稱臨安人才的黃埔軍校了。</p> <p class="ql-block">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其實,夜校一直活在我們的需要里,無論建國之初的干部掃盲,還是改革開放之年的求學熱潮,夜校都給了饑渴的生命以最實在的滋潤,給了羸弱希望以飛翔的翅膀。或許,我們這一屆夜校生的風景是奇特的,也是絕無僅有的,少長咸集,黑白生輝,行業混搭,年齡最大的可以50多歲,最小的才20掛零,但我們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了一起,十幾年知識真空的勢能集聚,在夜校集體井噴。所以,這一屆走出了一個龐大的人才方陣,毫不足奇。因為他們是一個斷層的結束,是一種希望的開始,他們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變遷和新生。</p><p class="ql-block"> 王公民老師退休后,我們的電大同學吳佳濤接任夜校校長,現在吳佳濤也要離任了,在感慨歲月無情之余,也欣慰于他們前赴后繼的努力,終于結出碩果。在佳濤同學的任上,職工夜校已為漂泊畫上句號,有了自己漂亮的校舍和足以驕人的業績。除了技能培訓,還和著名品牌大學聯手遠程教學。每年,夜校還是能走出很多人才,還是有新的故事和傳奇為夜校錦上添花。但回望30年前的那一道風景,那被夜色和時光沖淡了的青燈黃卷和朗朗書聲,將永遠星辰般定格在臨安歷史的夜空。那氣場,那執著,那虔誠,無法再現,也無后能及! </p><p class="ql-block"> 2013年6月8日星期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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