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知青小說）

誠元

一 晚上已過七點鐘，茅誠元的手機鈴聲響起，他從褲袋里拿出來一看，是多年不見的李福生打來的電話，他摁下鍵說道：“喂，是福生啊，打電話給我有什么事啊？” 李福生高興說道：“誠元哥，寶盛園里面剛修建的‘茆山知青陳列館’開放了，陳列館里有許多知青老物件，值得你來看看，你什么時候來跟我說一聲。” “是嗎，那太好了，我明天就過來。你現在好嗎？”茅誠元說道。 “誠元哥，我現在很好，我現在在寶盛園做保安，家里再搞點副業，年收入還可以，原先的小瓦房我已翻建了，歡迎你來我家做客。”李福生說道。 “行，我明天過來到你家去坐坐。”茅誠元爽快答應了李福生的邀請。 茆山插隊知青點的知青一般與當地農民接觸比較少，除了大隊配置老農指導農業技術外，與其他農民基本是不認識的，知青們一天活動范圍，除了下地勞動，大多數時間是窩在像城堡一樣的知青點大院里活動，很少到農民家里去竄訪交流。 茅誠元與李福生認識也是一次偶遇，有一天茅誠元上街買東西已近中午，如果回知青點吃飯肯定過了開飯時間，餓著肚子回知青點不如街上找個小吃店吃碗春面了事。 茅誠元一碗面還沒吃完，就聽見服務員與一個農村小伙子爭吵了起來，爭來爭去，服務員最后說了一句：“你想吃白食嗎？你找錯了地方！” 小伙子被服務員一句話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 茅誠元放下沒吃完的面，想聽個究竟，但從服務員嘴里說出吃白食那句話，已明白了幾分，要么沒有糧票，要么沒帶錢，他看著那小伙子穿著和窘迫相，就知道他是農村人。茅誠元心里清楚農村人生活狀態，他覺得沒有必要讓一個農村人為了一頓飯如此尷尬，他走上前問小伙子是沒錢還是沒有糧票，小伙子說忘記了帶糧票，茅誠元毫不猶豫從衣袋里拿出一斤全國糧票給小伙子，小伙子遲疑地看著茅誠元，不知道是拿還是不拿。茅誠元看他猶豫的樣子，直接把糧票往他手里一塞，說道：“不要猶豫了，拿著吧，去結賬。” 小伙子手里拿著糧票難為情地對茅誠元說道：“謝謝，謝謝。” 小伙子此時此刻的心情恨不得馬上鉆進地縫，他從沒有想到在大眾廣庭之下有這樣如此的狼狽相。當他拿著糧票到服務臺結賬時，服務員還不忘給他一個白眼，小伙了對服務員的白眼沒有去理采，感覺自己理虧一點。他接過服務員結賬剩余的七兩糧票馬上給茅誠元，茅誠元微笑著讓他留著，以便今后用，小伙子不愿，仍然要退還給茅誠元，兩人推來推去，最后，茅誠元一個激靈說道：“好了，別推了，以后到你村里買雞蛋，你幫我收集，怎么樣？” 小伙子聽到茅誠元這么一說，也不推讓了，收起糧票說：“行，我叫李福生，住在五墟村，你找我，我一定幫你辦。” 茅誠元聽小伙子叫李福生，住在五墟村，高興地說道：“啊，你住在五墟村，太好了，我也在五墟村，我住在知青點大院里，那以后方便找你了，我叫茅誠元。” 李福生微笑說道：“行，你以后買雞蛋或者買雞，可以來找我，我一定幫你忙，我住在村里最后一家。” 李福生說著要先走一步，因家里還有許多農活，兩人就此別過，茅誠元同時結過賬就回知青點。 茅誠元與李福生的一段偶遇認識就是從小吃店開始的。 …… 茅誠元第二天去旅行社預約茆山寶盛園一日游，湊巧當天大巴車上還有一個空位子，他馬上跟隨旅行團一塊上車，前面坐滿了人，他只能朝后面最后一張位置坐了下來。 茅誠元坐定下來看著前面的人，多數是年齡比較大，起碼有六十歲左右，年輕人比較少，此時，他心里不管別人年齡大小，他今天此行目的是參觀知青陳列館，別的事少操心。 八點，導游上了大巴車清點了一下人數，準確無誤后，立即叫駕駛員啟動開車。 大巴車一個半小時多一點順利到達寶盛園，茅誠元剛下車就看見李福生站在大門口東張西望，茅誠元高聲叫喊了一聲：“福生！” 李福生聽見有人叫他，兩眼立即注視旅游車下來的人群，當他看到人群里茅誠元站在那里，即刻小步快跑走了過來，兩手抱住茅誠元高興地說道：“誠元哥你來啦，我昨天打電話給你，不知道你什么時候來，我只能在大門口等著。” 茅誠元說道：“我本來想乘長途車過來，后來感覺不對，乘長途車沒有直達到寶盛園的，我隨即改變注意，到旅行社詢問有沒有當天到茆山寶盛園的車，巧的很，今天正好有車來寶盛園的，更巧的是車上還有一個空位置，今天碰到了狗屎運。” 茅誠元說完，兩人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李福生松開了茅誠元微笑說道：“知青陳列館去年12月28日正式開放了，那幾天我正忙得很，忘記了告訴你，到了今年年初，家里又有點事，又沒有給你打電話，到二月份，臨近春節，我想你家里一定忙的很，所以我考慮到三月初告訴你吧，誠元哥，抱歉了。今天跟旅游團游覽完了，是否跟我回去喝二杯？” 茅誠元隨手拍了拍李福生的肩膀說：“福生老弟，你說哪里話，我們哥倆還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接著他又微笑說道：“今天能不能跟你回去喝酒，到時候看情況，但是，今年五月份，一部分知青將回知青點看看，順時一定到你家去。” “行，你這么說著，聽你的，到時候預先打電話給我。”李福生說道。 此時，導游見游客全部下車，他向游客們簡要說明游程情況，全體游客們注意：“今天游程一日游就在寶盛園和鹽湖城，上午寶盛園，十一點在寶盛園大門口集合吃飯，下午一點乘車到鹽湖城游覽，現在大家抓緊時間活動，我再強調一點，大家注意安全，十一點一定要準時集合，否則下午游覽時間要縮短，請大家自覺遵守時間。” 導游說完，大家跟隨著他走進寶盛園自由活動。 茅誠元走到導游身邊詢問知青陳列館方向，導游客氣地向茅誠元指明陳列館大致方向，茅誠元立即道聲謝謝，向知青陳列館方向走去。 茅誠元沒多長時間就找到了知青陳列館，茅誠元走進陳列館馬上從衣袋里拿出手機，對墻面上照片和柜臺里的擺件一一的拍了下來。 一會兒，有許多人涌入進來，多數是年長老人，他們嘁嘁議論著墻面上的照片，茅誠元看著他們的議論，猜測他們對照片中的人物很熟悉，而且他們對柜臺里擺件也很感慨，他想湊上前想和他們搭話，突然一個年輕少婦走到茅誠元身邊，示意他讓一讓，她要拍照，茅誠元立即向后退一步，他對她拍照舉動很好奇，按理說，只有經歷過那段知青歷史的人，才會對擺件有親情感。茅誠元估算她也不過是一個80后吧，她身穿一件短款米色羊毛毛呢外套，下身穿一條淺灰色高腰羊毛呢闊腿褲，整個身材凹凸有致，俊俏的臉，一頭齊耳短發，讓人感覺清新干練。 茅誠元上前對美女搭話說：“請問美女，你對知青擺件為什么有濃厚的興趣，是你爸媽也是知青嗎？” 美女抬頭對茅誠元微笑著搖搖頭說：“不是，是我舅舅，很遺憾他走了。最近我正在寫一篇小說，根據我舅舅生前敘述而寫，我今天來知青陳列館也是偶然碰巧，我把它們拍下來來加深小說的厚度，有很好的作用。” 茅誠元見她為茆山知青寫小說高興地說道：“你了不起，我還沒有看到茆山知青為自己寫小說，你且動筆寫了，我們知青很慚愧。” 美女訕訕笑道：“哪里，哪里，我也是寫的玩玩的，我只是對舅舅那代人，對生活不畏艱苦，頑強奮斗的精神值得我去為他們描寫。大叔，你也是知青？” “是的。”茅誠元爽快回答道。 美女又激動的說道：“我們能不能建一個微信，我想把小說初稿轉發給你看看，有寫的不對的地方，幫我糾正一下。” 茅誠元微笑說道：“建微信我真有此意，只是我的文化淺薄，幫你修改可能擔不了那個重任，但是，可以幫你看看小說真實性的程度，雖然小說可以虛構夸張，但也不能過于夸大事實，是吧。有些地方，我可以提供一些素材給你，讓你豐富小說內容。” “我正要你這一句話。”美女嘻笑道。 “啊，我入你套了。”茅誠元說道。 兩人一起哈哈笑了起來，兩人笑聲引起其他人回頭疑望，馬上兩人收起了笑臉，而美女難為情地伸出了舌頭。 茅誠元馬上把手上的手機和美女互加了微信，并互報了自己的姓名，茅誠元這才知道美女叫聶小雨，她的微信昵稱是雅嫻，正是其人其稱，名副其實。 不知不覺，兩人參觀完了整個知青陳列室、拍了照，此時已是十點四十五分，他們感覺該趕緊回去集合吃午飯了。 茅誠元和聶小雨回到集合地點，已看到許多人回到集合的地點，還有個別幾個人沒有到，大家繼續等待，不一會兒，其他幾個人一起來了，大巴車上四十九個人全部到齊，一起跟隨導游走進飯店，五桌人分別自覺坐下來。 茅誠元坐下來馬上問聶小雨道：“聶小雨，我想問問你，你舅舅叫什么，是插隊知青，還是林場知青？” 聶小雨皺眉說道：“我舅叫范文達，我常聽他說，他們種的紅薯像大栗一樣硬香，至于在哪里插隊，我不清楚。” 茅誠元聽到聶小雨說她舅叫范文達，他應該認識，但是，?山有幾千人知青，會不會有同名同姓呢，他又進一步問道：“你舅叫范文達，我原來知青點也有一個叫范文達，我想進一步確認一下，你外公是否是畫國畫的？” “對對對，我外公是畫國畫的，那你認識我舅舅了？！”聶小雨高興地說道。 “真有緣，你原來是范文達的外甥女，那你寫小說，我再提供一些素材給你，讓你的小說寫的更精彩一點。”茅誠元說道。 聶小雨連聲道謝說：“謝謝，謝謝。” 茅誠元和聶小雨的對話立即引起桌旁邊大叔大媽們的興趣，坐在茅誠元旁邊一位大叔湊上前搭話道：“你也是茆山知青？” 茅誠元立即回答道：“對，那你是哪個知青點的？”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鄭玉林，是華興工區的知青。”那位大叔自我介紹之后，又把他旁邊五位三男二女介紹了一下：“我旁邊幾位依次介紹一下，周建軍、韋國慶二位也是和我一起華興工區的；再旁邊一位是劉立華，是茆山大隊的；劉立華旁邊的那個叫邱麗萍，也是茆山大隊的；邱麗萍邊上一位叫徐良華，長山作業隊的，她們倆是同學。” 鄭玉林一一介紹完后，茅誠元也向他們介紹了自己，鄭玉林見茅誠元介紹了自己，他用手指了一下聶小雨疑問道：“我見你們交流知青事很熱絡，她是誰？” 茅誠元微笑回答道：“哦，我們剛認識，她是我知青點一位知青的外甥女，她正在寫茆山知青小說，她說初稿基本完成。” 鄭玉林其他幾個人聽茅誠元介紹聶小雨寫小說，都有一臉驚訝的表情，覺得了不起。鄭玉林調侃的說道：“我們知青都沒有用筆為自己寫小說，卻讓知青的后代寫小說，慚愧。” 徐良華一臉興奮的對聶小雨說道：“能否也給我們看看？” 聶小雨訕訕笑道：“我寫茆山知青，是受我舅舅感染，也是表達對你們那代人的敬佩。我的初稿都在電腦里，這樣吧，我們建一個微信群，我把它轉發到群里，你們看了幫我提出一些寶貴意見，讓我修改小說更精彩一點。” 茅誠元與鄭玉林他們同聲齊說：“行！” 八個人爽快的拿出手機相互掃描建立微信。 一頓午飯后，下午游客們又跟隨導游向鹽湖城進軍，車上茅誠元與鄭玉林他們娓娓而談起當年的知青生活，而此時聶小雨津津有味的聆聽，她覺得這是不可多得的素材，回去得好好整理，重新在原稿子里添加進去，豐富小說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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