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那樣芬芳

泰戈爾《飛鳥集》里有這么一句：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當我年輕時處于熱戀時也常把這句詩奉為圭臬，但是，當真正地面對生死時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感情都是矯情，要么活，要么死。 　　2024年春節(jié)是我過得最寒冷的節(jié)日。母親在大年初四被確診為腦干多發(fā)性腫瘤，第一眼看到診斷書時我痛哭失聲。她只是腰疼腿疼，怎么猝不及防來了這么一個大病？ 不死心！我連夜跑到鄭州，找關系問了腫瘤醫(yī)院、一院的幾位醫(yī)生，結果都是一樣。我乘高鐵又一路哭著回來，此時母親也已經回到了家做保守治療。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像待宰的羔羊無任何的反抗的能力。而我，也是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她陷入困境。她的左半邊身子已經全無知覺，腦子一會兒清楚一會兒糊涂，常常會說些胡話：洗衣機的衣服晾了沒有，孩子要上學該做飯了吧，地里的豆角再不摘就老了……母親走進了過去的時光，她未老，我也未長大，我調皮地趴在香椿樹上，她拿著大棒在樹下大聲罵我…… 媽，我拿什么來救你？ 　　現(xiàn)實殘酷地連給你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K0，倒在舞臺中央只剩下倒數(shù)的時間。我和我的老父親抱頭痛哭，弟弟自責地直扇自己耳光。 我們?yōu)槭裁窗l(fā)現(xiàn)那么晚呢？當你說眼模糊時我們以為是糖尿病并發(fā)癥，當你說腿疼時我們以為是腰椎間盤突出，當你說小腹疼時我們以為是闌尾炎，我們給你做了檢查也做了治療卻從未想到腦干里出了問題。 你是駐立在野外的石頭被風雨粗礪地磨損，直至潰不成形。 哎呀呀，心疼死我了，我的媽！ 　　父親離開一會兒你就會不停地喊他，晚上睡覺時你要拉著他的手才可以入眠，抱你時只有父親抱得最為舒適，換紙尿褲你只讓父親在身邊，你只有靠在父親的懷里才聽話地喝中藥……父親一輩子護你、疼你、從不嫌棄。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從未見過世間深情如他，溫柔如他，大度如他，他像一座山不僅盡力護你周全，也在為我分去負擔。媽媽，你知道嗎？他常常背著我們抹眼淚，又裝著堅強笑臉盈盈地和你講話。 　　好多親友鄰居來看望我的母親。父親說，你媽善良、單純，從不說人是非，總是與人為善。父親捋著你花白的頭發(fā)大聲地喊：“俊芳，好女人啊！”他的眼睛又一霎那間紅了。 一想到將來的某天和你生死永別，我淚如雨下，難以接受。 2024，我是如此懼怕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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