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穿過長長的隧道，火車終于停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小站。老式的蒸汽機如病牛般喘息著，白色的蒸汽升騰起來，又馬上消散在寒冷的空氣里。</p><p class="ql-block"> 從眩暈中清醒過來的我知道自己已經穿過了"時空隧道"、此時，正身處一個陌生的時空里——</p><p class="ql-block"> 時間：1912年冬季。地點：蘇聯烏拉爾一個靠近森林的小站。</p><p class="ql-block"> 人們不情愿地從車上走下，拿起鏟雪工具，雪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枕木、鐵軌。不遠處一群衣衫破舊的年輕人正奮力地挖著厚厚的凍土，為了修筑一條通向森林的鐵路。</p><p class="ql-block"> “這不是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所描寫過的一個場景么？”我恍然大悟。“那么，我心目中的英雄保爾也一定在這里了？”我的判斷果然沒有錯。“就是他！”此時的保爾正指揮著人們鏟雪，他身上沾滿泥漿，腳上是一雙開了底的破皮靴，脖子上圍著條臟毛巾，有著剛毅線條的臉上顯得十分疲倦，但那雙藍色的眼睛依然炯炯發光。</p><p class="ql-block"> “保爾，保爾！”我沖到保爾面前大聲喊到，保爾驚?地看著我“你，中國同志？”見我使勁點頭他又說“我們紅軍中也有許多中國人呢，不過你怎么會認識我？”我的心里一陣激動，正要說“我讀過你的那部小說……”</p><p class="ql-block">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槍聲，松鼠似的雪團正從白樺樹枝上飛下來。我急忙蹲下身子，知道那是前來騷擾的匪徒。槍聲帶來了片刻的靜寂，也提醒了我：這不是在小說中，這是一個真實的場景。</p><p class="ql-block"> 灰色的陰云蒙住了天空，西伯利亞的寒流發出凄厲的聲音。新修的路基周圍有上百人螞蟻一樣地忙碌著，鐵鍬碰在石頭上發出咔咔的聲音。一會兒我的頭上冒起了熱氣，衣服像粘在了身上，渾身軟軟的沒有了氣力。我看著保爾正費勁地把一只腳從泥地里撥出，忽然一個站立不穩，我急忙過去扶住他，坐在一根枕木上。</p><p class="ql-block">? “這條路真的重要嗎？這么拼命干能掙到多少盧布？”我不解地問道。“什么？盧布”保爾皺了皺眉“請問你是不是共青團員？那你應該知道什么叫義務，許多事情我們不愿做，但又必須去做，這就是義務。我們是在為年輕的蘇維埃工作，哪能只想到錢呢？”</p><p class="ql-block"> 我的臉上有種火辣的感覺，“可是你再這樣干下去可能染上致命的傷寒，可能凍壞你的雙腳，可能下肢癱瘓，甚至將來可能雙目失明！一旦你失去了戀人失去了健康，沒有好的醫療沒有扶恤金也沒有工作，那時你會后悔的！”</p><p class="ql-block"> 我一口氣說完了我早已知道的眼前這位英雄的“將來”，然后望著保爾那雙發紅的眼睛——那里曾在一次戰斗中因彈片穿過顱骨而溢滿了鮮血……</p><p class="ql-block"> 瘦削的保爾低下了頭，但又很快抬起，目光堅毅地注視著遠方那被積雪覆蓋著的原野，然后緩緩地說到“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它可以腐爛也可以燃燒，而我，情愿選擇后者。”</p><p class="ql-block"> 保爾用力地拍了一下我肩膀，接著說道“許多人不理解我包括冬妮亞，可我從不后悔，至于將來么，面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總會有人記起我們，記起這個英雄的年代。”說完，保爾笑了笑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像煤一樣黑面包，掰了一半遞給我，然后啃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此時，一股暖流傳遍了我的全身，我想起普希金那首《致恰達耶夫》中的詩句：我的朋友／我們把美好的激情／都呈獻給了英雄的時代／相信吧／迷人的星辰就要上升／俄羅斯就要從睡夢中蘇醒。</p><p class="ql-block"> 嗚——，火車的笛聲提醒我該離開這里了。我一把緊緊地抱住保爾，撫摸著他那厚實的脊背。寒風怒吼著，在路基周圍追逐著雪花。</p><p class="ql-block"> 透過結冰的車窗，我模糊地看見保爾和他的戰友們，正迎著飛揚的雪花，雕像般佇立在那里，一陣渾厚的歌聲從那里響起，在手風琴的伴奏下，悠揚而深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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