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松詩歌《知青花絮》簡評（四）

筆融（董淑范）

“知青”在人們的記憶中已漸漸淡去，可是對于我們有青經歷的人來說，卻永遠不會忘記我們親身經歷的那段知青歲月。 每一位知青都有集體生活的經歷，曹雪松的詩歌《集體生活》仿佛就是一曲動人的交響樂，激蕩在歲月的長河中，溫暖著彼此的心靈。詩人抓住“集體”這個核心詞語，描寫了兵團知青集體生活場景，“集體生活不自由/一條大炕鋪到頭/互相攙扶/抱團取暖”集體生活鮮活生動，一條大炕讓知青同呼吸共命運。這讓我回憶起我的連隊，我們連隊是距離黑河松樹溝六、七里地的新建的連隊，房子是桿加泥的，女生宿舍是一個二層對面住人的通鋪，下邊是火炕，分別住著80多名知青，地中間是一個大火爐子，因為桿加泥的房子四處透風，宿舍很冷。用“報團取暖”來形容當時的情景再恰當不過了。好幾十名從上海、北京、哈爾濱、鶴崗等地方來的知青住在一起，條件雖然艱苦，也彌足真貴。“出工的路上/把穿錯的衣服換過來”詩人干凈利落的語言，看起來滑稽可笑，卻是寫實。因為兵團是統一的沒有帽徽、領章的黃軍裝，又住在一個大炕上，難免把衣服穿錯了。“中午啃著大餅子/一塊咸菜/我加一碗白菜湯”，廖廖數筆，就能描繪出知青生活條件的艱苦。他們不但參加生產勞動，還要進行軍事訓練，隨時準備拿槍去戰斗，保衛祖國的邊疆。正是這種磨練，培養了知青們堅韌和奉獻精神。 兵團對知青的思想政治生活抓的很緊，“晚飯后雷打不動的/讀報紙學語錄”，知青來到生產建設兵團時，正值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旗幟時代，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的時代。晚上知青們集中在集體宿舍里學習毛主席語錄，有時讀完了還要進行討論，談認識，講體會，好多知青對毛主席語錄能倒背如流。 晚上學習結束后，知青們要在息燈號響起之前是自由活動，講故事成為這段時間的主要內容。“自由活動時/講故事開始了/也許講一只繡花鞋/也許講第二次握手”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手抄本小說在全國瘋傳，《一只繡花鞋》、《第二次握手》也傳到了知青手中。我也曾偷讀過這兩個手抄本，并給知青們津津有味的講過。《一只繡花鞋》手抄本講述的是地下黨和公安干警破獲國民黨潛藏在重慶的敵特陰謀的故事，其中有很多恐怖的情節。《第二次握手》描寫了大學生蘇冠蘭與丁潔瓊相愛，遭蘇父反對，丁潔瓊赴美留學，成為著名的原子物理學家。得知留在國內的蘇冠蘭成婚。丁潔瓊拒絕所有男士的追求，在周總理的幫助下回國，始知愛情的悲劇已無可挽回。便執意奔赴邊疆，后為蘇冠蘭夫婦的誠意所感動，留在北京獻身科研事業。這些小說知青們只能偷偷地傳，偷偷地講。包括《牛牤》、《鋼鐵是怎樣練成的》等外國文學也傳到了知青的手中。至今，保爾關于生命意義的那段名言：“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對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該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還會留在知青的記憶深處，并影響著一代人。 詩人又用簡潔精練的語言，給讀者講敘了一個發生在集體宿舍令人驚悚的知青夢游的故事。 “有一天半夜/月亮露著臉/有個知青起夜回來時/看見恐怖的一幕/肖偉一手拿著鐮刀/另一只手換個的彈著/還在做夢的知青腦袋/嘴里還好像念經似的/叨咕著這個沒熟/也沒熟還是沒熟/最他搖搖頭/失望的回去睡覺了/” 短短的幾句，就把夢游的知青，差點用鐮刀把同宿舍知青的腦袋當西瓜割了的故事向我們娓娓道來。特別是夢游的知青用手彈睡夢中知青腦袋的描寫非常傳神，即讓人后怕，又讓人捧腹，體現了詩人良好的語言駕馭能力。 　　《返城》知青的歷史雖然已遠去，但當年知青返城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1978年，知青“返城風”悄然掀起。“與來時一樣/在表格上填上名字/”，詩人用跳躍的思維寫出了知青返城的大背景。一樣的表格，一樣的名字，卻不一樣的心境。“來時像翻滾的火鍋/熱血沸騰/如同打了雞血/天不怕地不怕/”，特別是當時1969年發生了珍寶島戰役，中蘇邊境關系緊張，去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是需要嚴格政審的，必順是“根紅苗正”的知青。當時家庭成分不好，有歷史問題的子女是去不了兵團的，他們只能去更艱苦的農村插隊。不管去哪里下鄉，那時的我們年輕而熱血，滿懷夢想，義無反顧地踏上了知青之路，都抱著滾一身泥巴，練一顆紅心，扎根一輩子的思想。返城的政策，為知青打開了回家的大門，也在知青的心中掀起漣漪。他們并不知道返城對這些知識文化底子低的人意味著什么，詩人以細膩入微的情感，將讀者帶入到那個知青返城的年代，“如今返城的名單/就像希望的燈塔/用十二分拿鋤頭雙手/抓向靠港的郵輪”把知青渴望返城的心理描寫的生動真實。“像希望的燈塔”比喻非常貼切，但燈塔并沒有完全照亮他們未來人生的路。返城后他們的境地完全不一樣，有的做為工農兵學員被保送上學，有的回城進了工廠，有的成了待業青年，盡管如此，知青情結，知青精神都成為知青引以為自豪。 “青春定格在農村/課堂是廣闊天地”知青經歷在知青心中揮之不去，知青情結縈繞心間。無論是插隊知青還是兵團知青，都是一種生命的經歷，也是一種心路歷程，這些經歷讓知青們的人生更加充實和有意義。 詩人以鮮活的筆觸，描寫出返城時不舍的心情，“告別了知青之家/用汗水和眼淚/深葬過的豆蔻年華/那低矮的草房/曾留下的傷痕還在”詩人回顧那段歲月，汗水與淚水如同歲月的痕跡，青春的年華如夢如幻，給知青們帶來一種感同身受的回味和思索。 如今，知青的歷史已遠去，當年的知青都已到了古稀之年，“連著田野，沿著群山，筑起了鋼鐵戰線，英雄的隊伍闊步向前.......”，兵團贊歌的旋律還在耳邊回響，知青歲月，為我們留下了青春的烙印，知青經歷是我們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值得回憶，值得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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