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廠有約

趙繼梅

雪在高處召喚，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山下的你，到了嗎？ 　　于是，羅坪山淪為朝圣者的道場，紙廠淪為村莊里的話神，雪淪為追夢人的粉色泡泡糖。 　　于是，心上有翅膀的人，趁陽光初好，趁美夢豐滿，趁歲月還將我們捧在手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路上，她們省略重，省略累，省略大山遞過來的坎坎坷坷。她們踏著歡聲，踏著笑語，踏著心中的靜好，一路向前。 　　朝圣者用腳，在雪地上寫下自己的代名詞。有人叫三十六，有人叫三十七，有人叫四十，有人叫四十二，一串串深深淺淺的名字，落在雪地上。 　　雪的面前，有人雙目緊閉，有人雙手合十，有人吶吶自語。她們都是草木的菩薩，泥土的神仙。 　　雪地又滑又陡，那些長長短短的小腿，就是高高低低的稗草，越往高，稗草越整齊。猛回頭，身后白茫茫的雪地上，葳蕤著一片麥芒。 　　一條被雪牽引的山路，將朝圣者帶入白色的世界。那里有星星一樣的紅沙果，粗粗細細的雪米線，還有剛剛出鍋的雪饅頭。我想到的美景、美食、美味，羅坪山一一給我奉上。 　　途中，我們遇見放羊人的石屋，帥氣的阿老表給我們煮好了熱水。暖水抵達我們的口齒，抵達我們的腸胃，抵達我們的身體后，我們如返青的草木，一下子有了長高的精神。 　　小屋在煙火中越來越熱，朝圣者如六月里的玉米、七月里的燕麥、八月里的土豆、九月里的苦蕎。而阿老表是沉默的稻草人，臉上寫滿波瀾不驚。 　　故事精彩而生動，可朝圣者還有前路。她們按下快樂的暫停鍵，讓不舍和歡愉留在唇齒上，輕輕說出：“繼續前進”。 　　我們砥礪前行，必須把一座接一座的山摁在我們的腳下。 最美的雪在高處，最美的景在高處，我們心心念念的雙海也在高處。 　　風給萬物塑形，給雪塑形，就連樹葉、枯枝、石頭，風都一一不放過。 　　山越來越高，風雪如虎，一面接一面的坡，就是一把接一把的利劍，朝圣者迎著刀光劍影，一路披荊斬棘沖向勝利的高地。 　　雙海是在我即將放棄前行時，露出了神秘的笑臉。我丟掉拐杖，用撲向親人的姿勢，投入雙海的懷抱。 雙海的風，刮骨一樣鋒利，可我們依舊笑岀了孩子般的美好。我們歡呼，我們唱跳，我們打開快樂的閘門，把真實的自己釋放出來。 　　他是光，是熱，是一條涓涓的溪流，順著他的方向，我們看萬山紅遍，看花開花落，看草木葳蕤，看雪落西山。順著他的方向，我們聽鳥鳴，聽流水，聽花開的聲音，聽我們心中大海的歌唱。 　　她是石頭的老師，草木的恩人。她左手挽徐霞客，右手挽倉央嘉措，一路風景一路雨的向前。我拿她當騎士，當飛魚，當懸崖上的花，和春天的燕子來解讀。 　　這是一顆紅色的子彈，她射穿過星辰，射穿過明月，射穿過秋水，和無數追風者的夢。如今，她依然是一顆紅色的子彈，射落日，射濃霧，射寒冬，射冰層。 　　他張開雙臂，用虔誠的姿勢告訴蒼穹：我有溫暖三千，博愛一萬。不信，你問一問涉水之人。 　　雪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猛抬頭，一朵陽光落在他的左心室。于是，他成了溫暖的牧羊人，陪落單的羊只，緩慢下山。 　　她用仗劍的姿勢告訴雪外之人，我是雪鷹，誰不信，來一場PK。 　　“樹是我的靠山，雪是我的情人”。她坐在羅坪山的大腿上，驕傲的說。 　　“看到嗎？這是一枚白色的子彈”。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落在她掌心的雪，也笑了。 　　樹上開了那么多白花，她忍不住，悄悄摘了一朵。于是，大地上，留下一個小心翼翼的影子。 　　她是一只奔跑的雪狐，酒窩里盛滿濃濃的香。我輕輕的靠近，耳語了春天的花事，猛回頭，她就是春天里的一首詩。 　　這么軟，這么干凈的床，怎能不鼾腄一次，他會心的躺下。于是，舊年的杜鵑伸岀細小的素手，在巨大的白紙上，寫下了來年的花訊。 　　這么美的雪，這么美的山，統統藏進手機里。那是給妻子，給孩子最好的禮物。 　　這是朝圣者該有的姿勢，為了美景，我匍匐在山路。 　　勇者來了，大山不語，我們自己來個表彰。 　　她們是我的王語嫣、李秋水、木婉清、阿珠。讀了那么多遍，我依然喜歡。 　　把歡笑留在雙海，把歌聲也留在雙海，把最美的我們留給自己。當我們白發蒼蒼，哪兒都去不了。雙海，就是我們生命中最美的經典。 　　大雪為證，我們在雙海快樂過了，生命為證，我們正在努力的活著。 　　生命有你，我們不再孤獨，途中有你，我們互相取暖。感謝羅坪山看雪的所有隊友，我們花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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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繼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