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玉玲躺了一天,這回她嚇的不輕。起床后,她還在嘮叨:想起來就害怕,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警察的手萬一像我的腿一樣啰嗦了,我們不就完了嗎?</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想好了,如果開槍,我就替你擋著!</p><p class="ql-block"> 玉玲:別賣乖,沒開槍,我也差一點嚇死了。</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為了拿回工錢,別人打官司、跳樓、自焚的都有,我們只不過嚇了一場,也算值了。我是看到幾個工友太可憐了,才想這個辦法幫他們。</p><p class="ql-block"> 玉玲:你算哪根蔥啊,出這種餿主意?以前,別人說你是腦膜炎,我還不相信,這回才知道你是個頭鐵的腦膜炎。</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后悔沒有用啊,當初告訴了你,我有腦膜炎呀!不說這些,總歸拿到了錢。辛辛苦苦一大年,快過年了,走,給你買一套衣服,我看好了,你穿著好看!也順便給孫子們買點禮品。</p><p class="ql-block"> 轉了一圈,他們買完東西往回走。牛振毅看到地上有一小把?,彎腰去撿,一輛摩托車沖過來,幸好快速閃開了。玉玲嚇出一身冷汗,生氣地說:為了幾根蔥,不要命啊?他說:我算哪根蔥啊?玉玲氣得瞪著眼睛,又忍不住笑起來。</p> <p class="ql-block"> 還有一次,也差點撞著了。那一次不是摩托車,是一種叫什么的馬,不吃草的那種,是四個輪子的馬。那天,牛振毅剛穿過斑馬線,那輛車就朝他沖過來,左右不定地扭秧歌。他迅速沖上人行道向前跑,那車竟然也跟在后面緊追不舍。跑了100多米,他跑不動了,停下來,那車挨著他也停了。</p><p class="ql-block"> 慢慢地,車上下來一個美女,她臉已經嚇得煞白,怯怯的,不敢說話,等著挨罵或是提條件。牛振毅看她很緊張,就說:你運氣真好,我沒有心臟病,嚇不死!美女精神緩解了些,他又問:是不是把我當成仇人了,那樣緊盯著追殺?</p><p class="ql-block"> 美女感覺他沒有惡意,就微微笑著解釋:剛學車不久,看到前面有人就慌亂了,一慌亂竟然就照著人追了。大叔,要不要到醫院看一下?</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活動著手腳,好好的,去醫院干啥呢?</p><p class="ql-block"> 美女感到她的運氣真的是好,遇到好人了。表情輕松起來,她面若桃花,笑起來十分迷人。</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突然就問:你是不是姓潘?</p><p class="ql-block"> 美女吃驚極了:你認識我?</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我猜的,潘家美女多呀。</p><p class="ql-block"> 美女拿出一沓錢要給他,他說又沒受傷,要錢干嘛。她說嚇著你了,表示一下歉意。</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說:我刀槍都見過幾回了,不怕嚇。我要是順著車頭往下一躺,今天這四個輪子少說得兩個賠了。這一套我懂,但我不做那種事。</p><p class="ql-block"> 美女就差點沒感動得涕淚俱下了,她要送牛振毅回家,他說:你這車,我不敢坐。說完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已有好多人圍觀,沒有稱贊聲,卻有幾個人在議論:這個人腦子怕是有病啊!</p> <p class="ql-block"> 回過頭來繼續講預制板廠的事。</p><p class="ql-block"> 討薪事件以后,牛振毅跟工友們商量,盡管工薪討回來了,但楊老板是被迫的,他心里必然不舒坦,那里的工不宜再打了。可是,沒想到的是,第三天,楊老板的電話打過來了,說:討薪的事他沒介意,工錢本來就應該給的,幾年來大家工作干得不錯。到年底了,資金有點緊張,暫不生產以免積壓,但積貨要銷售完。所以,需要你們配合完成這個工作。開年后繼續生產,再付這段時間的工薪,希望你們理解支持一下。牛振毅覺得合情合理,答應第二天上班,一直干到臨近春節。</p><p class="ql-block"> 過了年,工友們相約正月十八來報到。來到廠里,?子已拆為平地,幾臺機器正在施工。原來,按照有關規劃,預制板廠早在拆除計劃之中。工地周圍也見到其他一些工友,欲哭無淚,一年多的工薪無著落了。知情人透露,楊老板已在澳洲度假,原電話不通!牛振毅等四個工友,為一個多月的白白辛苦而憤恨不已時,也為那次討薪事件感到了真正的慶幸,看來,那拖欠的8.6萬就是蓄意謀劃之中的事!</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有了一種“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的強烈感慨和想法。他沒有繼續找工作,感到很累,下決心回牛石堆去。</p> <p class="ql-block"> 他已年過60歲了。回到牛石堆,操弄著自家的稻田和菜地,農藥化肥也懶得買,就按以前那樣種,他還喂了100多只雞,產出足夠他和玉玲吃用。他徹底豁然了,雖然沒有多少盈余錢,但也沒有了壓力,兒女都自立了,這種生活他很省心,吃的也放心。他喂養的雞,種植的菜和稻,都按本原進行。他不知道營養是否一定強,但知道味道好多了。某一天,一隊驢友到牛石山爬山后下來,到牛振毅家的茅坑行方便,他正在旁邊地里勞作,人家討好他,說幫你積了肥,他卻回答:我不感謝你們,城里人糞便是轉基因的,種的莊稼不地道!</p><p class="ql-block"> 牛石山不是風景區,但是來爬山游玩的人真不少,常常有人到村里找飯吃。牛振毅的哥哥已不在,就嫂子金秀住在村里,兒子牛博也不怎么管她。牛振毅跟她說:你廚藝好,我看可以開一個農家菜館!嫂子說:城里人吃東西刁剔,怕是不好開喲!</p><p class="ql-block"> 他說:土灶柴火方桌都是現成的,也不需要美味佳肴,地里的菜、溪里的魚、鍋巴飯、土雞湯、臭豆腐……只要是天然的,都是好東西!如今牛不吃的椿葉、豬不吃的苕,他們都喜歡得很。不要以為城里人多高貴,比牲口還好侍候!</p> <p class="ql-block"> 土菜館開張了,生意還真的可以。牛二爺和玉玲經常去幫著打理,這些是純粹的幫忙,不過食材大部分來自他家,新鮮的、曬干的、腌制的都有,該收錢的收錢,該送的送。盡管牛二爺常說,現在的菜不如以前的味道,但食客普遍稱贊好吃,就是曾經媽媽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食客不僅吃,還常常帶。好多回,把他家里的蛋、窩里的雞、地里的菜,都快買脫了。</p> <p class="ql-block"> 后來,又來了一個機會。一部電視劇在牛石山取了不少景,拍了不少片段。還相中牛二爺出演一個牧羊大叔的群眾角色,給八路軍放哨送信運物資,機智勇敢。牛二爺不全按劇本行事,又恰到好處,導演都夸贊他。這次得到了兩樣好處,一是拍攝完,那群羊不肯上車離開,硬是要粘著牛二爺,導演說牛羊有緣,就把這20幾只羊送給了牛二爺,作為酬勞。牛二爺也不推辭。這樣,以后他就多了一個營生的門道。二是,電視劇讓牛石山小有名氣,游客持續較多。</p><p class="ql-block"> 土菜館外,掛著牛二爺大幅劇照,店里大屏上,滾動播放著牛石山的風景和他的鏡頭。經常有游客邀請他當向導和合影,這些他都是不收費的。</p> <p class="ql-block"> 一天,一群年輕女游客吃完飯,要“牧羊大叔”帶她們到菜地挖蘿卜。牛二爺的農具、草帽、衣服和蘿卜,都成了這群魔女的道具,一陣狂拍,蘿卜坑都被她們踩平了。末了,一個美女邀請:“牧羊大叔”,我們一起同框吧!</p><p class="ql-block"> 牛二爺誠惶誠恐地說:就是些蘿卜,你們拿去,我不要錢,這可做不得呀!</p><p class="ql-block"> 美女詫異了:不就照相,你想成什么了啊?</p><p class="ql-block"> 牛二爺這才明白:噢,照相就照相,什么“同框”呀,我以為是同床呢!</p><p class="ql-block"> 這一下,讓一群魔女們笑岔了氣!</p><p class="ql-block"> 那美女說:“牧羊大叔”不老實,想得美呢!</p><p class="ql-block"> 另一個美女說:這里山青水美,菜好吃,人好玩,太開心啦!</p><p class="ql-block"> 牛二爺不好意思起來,說:明年開春后,請你們來挖地菜,包餃子,不收錢,算我賠理!</p> <p class="ql-block"> 土菜館使嫂子和牛二爺家里寬裕不少,但是,一年下來,嫂子也沒落到幾個錢。都說她的兒子牛博發了財,他卻不但不給母親錢用,反而想各種辦法把她手里的錢要去,平時也不怎么回來,要么回來,就是帶一幫朋友游玩蹭大餐。聽說過幾天又要帶一群重要朋友來,要母親特別準備一下。</p><p class="ql-block"> 這次,牛二爺不想去幫忙了,但受嫂子之托,沒有辦法拒絕。玉玲幫忙燒火,牛二爺當店小二,牛博一幫人坐在桌上。金秀見牛二爺餓了很久,就叫他在桌上一起吃。他剛吃了幾筷子,就聽牛博在眉飛色舞的開講,這菜有多正宗有多天然,就是小時候的那個味道!牛二爺接過話道:能和以前比嗎?現在是人不做人味,菜不做菜味了!</p><p class="ql-block"> 說完,他就下桌出門。剛走到門口,他就聽到牛博對母親說:媽,你把腦膜炎叫上來干什么呀?</p><p class="ql-block"> 牛二爺也不生氣,自言自語地說:我得病,你難受,這病好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牛二爺平時就在田里地里山上之間轉換,種菜喂雞放羊,雖不勞累倒也緊湊。有村民說:牛二爺,你都做爹爹了,還做個啥呀?他說:做爹做爹,要做才是爹,只玩不做,那是孫子呀。</p> <p class="ql-block"> 村里同齡人,大多跟他不一樣,他是停不下來的人。每天傍晚,村頭廣場的音樂“蹦嚓嚓,蹦嚓嚓”地就響起來,跳舞者甚眾。有人問,為什么跳舞的人那么多?他不理解這個現象,說:除了太閑,就是糧食太便宜了!跳舞的基本上是中老年婦女,其中有幾個婆婆,他的看法頗不好,他說:爹爹被氣死了,剩下婆婆在跳舞!</p><p class="ql-block"> 他時不時就迸出幾句妙語金句箴言,人家夸他有些莫言的范兒,他不知道莫言是誰,回懟說:什么莫言不莫言的,你直接說我是腦膜炎得了。</p><p class="ql-block"> 有人說他是鄉村的智者哲人,也一直有人說他就是腦膜炎。究竟是不是腦膜炎,看來是個總也搞不清楚的問題。</p><p class="ql-block"> (全文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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