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糖，咖啡，酒——格斗人也上癮

黃巍偉

老梁13歲開始習武，畢業后像其他那些天之驕子一樣去知名投行工作，后來身為武癡的他實在不得勁兒辭職開了拳館。還不太得勁兒再接再厲加盟全球連鎖品牌開了第二家。他說因為自己就想天天訓練，他的拳館就是平年開365天，閏年開366天。他曾經因為管不住嘴控制不住吃東西減不了重而停止打格斗比賽。然而現在他耐不住寂寞，學起巴西柔術，打起比賽，太想贏，又得控制體重。于是他已經在間歇性斷食，有時連續16小時不吃，甚至有時訓練得太上頭可以24小時不吃。他曾經很愛甜食，我倆喝咖啡時我不加糖，他就把配給我倆的糖包都加到他咖啡里。如今他控糖中，因為糖份徒增體重。去飯局我們都會反復與店員確認哪種飲料不甜。曾經我點了一種店員信誓旦旦說不甜的飲料，老梁表示懷疑，問店員這據說不甜的飲料"含不含糖"，店員回后廚問了一圈回話說含糖的。我一本震驚！除了覺得店員不靠譜，更覺得老梁防得真緊。他曾經很愛喝咖啡，一天兩三杯，每次就點拿鐵。為了提升武力，他幾乎戒了咖啡，一周只喝一次。說是因為咖啡可以短時間內提振精神，但其實會降低專注度。且咖啡效用過后，精神狀態其實會比喝之前更加低落。我曾經一天三杯咖啡，聽他這么說覺得甚有道理，我喝咖啡也沒多振奮，但不喝咖啡就人間不清醒。于是我決定要提升自己的日常精神狀態，靠多喝水科學休息來恢復精神，而不是靠咖啡因。經過了一些戒斷反應，目前我工作日一天一杯咖啡，周末兩杯。老梁一周只允許自己喝一杯咖啡，所以必須好好喝。星巴克咖啡對他而言十分滿分只能拿六分。他會去他拳館對面的一家日本咖啡館，他說那里很安靜，也不放音樂，只聽得到師傅用各種工具做咖啡的聲音。咖啡盛在透明玻璃杯里，老梁會去看這杯拿鐵咖啡的顏色層次，據說這里的咖啡顏色與其他地方不同。然后聞味道，再品嘗，吞咽。還要留意吞下那口咖啡后的回甘，那一次呼吸的味道。看來對一個極愛喝拿鐵咖啡卻要強行少喝的人來說，一周一杯的咖啡他就要如此用全身心來感受，用整個靈魂來品味。好奇得我有一次找他對打前真的去那家Dawn咖啡廳喝了一杯……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當然這是我覺得……當然我不是一個一周只喝一杯咖啡的人。我生日這天請老梁來酒店吃自助午餐，吃了三分之二盤生魚片后他說頓時覺得自己飽了。我說喝個茶，慢慢來，或許就能再吃。果然他好像逐漸找回了丟失的胃口，瞬間一盤接著一盤地拿。然后居然吃了兩塊芝士蛋糕，三球瑞士冰淇淋，一杯拿鐵。然后他感慨，好久沒喝咖啡，突然喝這么一口，感覺登峰造極，好像時間靜止了。他也自覺好笑很久沒吃甜食，現在突然吃這么多，居然不是他自己生日，而是在我生日。這時另一個朋友說，你再來點烈酒，會感覺時光簡直開始倒流。喝完那杯拿鐵后，老梁感慨，怎么這么快就喝完了，好像一杯也真的很少。最終他決定再來一杯的時候，自助收攤了，拿不到了，他也欣然作罷，說今天喝夠了。我相信，如果他真的喝到第二杯拿鐵，感覺也一定跟第一杯不一樣。而令他感到時間靜止的那杯拿鐵，最好喝的部分是第一口。 我真信。這種極致體驗是從極度自律戒斷之后得到的。 周末早上我喜歡喝個咖啡后不吃早餐去拳館訓練兩堂課，甚至再去做一躺義工之后再吃飯。這個時候身體輕飄飄的，吃嘛嘛香。周一到周五我早餐吃全顆粒燕麥黑芝麻奇亞籽杏仁加藍莓加黑咖啡，統統不加糖，或者就吃水煮青菜沾一點醬油小米椒。午餐不吃，晚餐吃沙拉不加醬。樣樣寡淡。但周末或者我外出聚餐時我什么都吃，這時總覺得什么都是人間美味，因為味覺已經在平時清湯寡水的修行中變得極其敏銳。我在書上讀到過，有一些長期對你不利的事情，做的當下會令你感覺良好，這種好的感覺不妨當它是幻覺。比如吃高糖高脂食品，甚至磕藥吸毒。然而追求戒斷后的極致享受，本質上是不是另一種追求新鮮和刺激。老梁問我現在喝酒嗎，我說不了，除非大聚會大慶祝意思意思點。上次我們老教練生日派對上，師兄（新加坡人）過來問我"聽說你很能喝？"我問："聽誰說？"師兄道："要不我們走一個兄弟帶來的麥卡倫三十年？"搞定。我說："您要不一起試下中國的紅星二鍋頭？"師兄受不了，我一戰成名，然后我不喝了。打格斗訓練多辛苦，對我來說喝酒長肥肉，喝酒廢肌肉，喝酒損腦力。當然不排除很多人越喝越精神！ 美食，糖，咖啡，酒，都能讓人上癮。我平時少吃少喝加節假日偶爾吃喝，感覺極好。規勸自己健康飲食的是我，走去買Lady M蛋糕的也是我。我在書上讀到人的行為是腦子里不同模塊互相博弈的結果，取得勝利的模塊會越發強大。明了，我只是希望自己腦中遵循長期主義的模塊打敗味覺渴望模塊。一次，再一次地讓它不斷強大。拭目以待！ 最近老梁念叨有人要收購他的拳館，他想著這幾年做著好像也沒什么突破，賣掉也好。我說我猜你不會賣，你還是想天天上武館訓練找人切磋，難不成要你拿著一筆賣館的錢，從館主變成個領薪水的經理，是可忍，孰都能忍，但你一個硬漢兼一介格斗大師，肯定是不能忍。老梁說，好像，是這么回事（笑）。對喜歡的事上癮，真會停不下來，很難戒。對喜歡的人上癮，那可得上另一種解法。老W說Lady M家的蛋糕是我負罪的享受，我說老W自個兒才是我更嚴重的負罪享受課題（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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