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題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我的父母是新中國第一代司法監獄警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我可不是“小蘿卜頭”。</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還有一周，就到</span>2024龍年春節了。武漢氣溫驟降至 -2c°。對于武漢人來說，這可算是“極寒天氣”。因為武漢一年到頭，難得下一場雪，而且武漢居民家中普遍沒有暖氣，室內外氣溫幾乎一樣。穿著大衣吃年夜飯，是一種常態。</p><p class="ql-block">何況今年武漢的凍雨，沒日沒夜地下了幾天，機關大院里高大的香樟樹，承受不住枝干和樹葉上沉重的冰棱，紛紛轟然折斷。折斷之聲在寒冷寂靜的深晚，尤其令我這個睡眠不深的人感到震撼！</p> <p class="ql-block">今天是二十四個節氣中第一個節氣立春，宣示著又一個春天的到來。</p><p class="ql-block">機關住宅有集中供暖，室內外溫差很大。清晨，我穿著羽絨背心，坐在書桌前，喝著功夫茶，默默看著窗外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想起了童年，想起了童年的雪……</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嶺南人在“北方”監獄</b></p> <p class="ql-block">我父親是湖南宜章縣人，是第四野戰軍的軍醫官。宜章縣發生過著名的“湘南起義”。我母親出生于香港，是五十年代初回內地參加革命的醫學院學生。父母是“標準”的嶺南人。</p><p class="ql-block">一九五四年底，他們隨四野林一師轉業到了湖北省的監獄單位。是新中國第一代司法監獄警官。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p><p class="ql-block">湖北是“北方”，我香港和廣州的親戚常這么說。</p><p class="ql-block">北京的親戚則稱，湖北是冬天沒有暖氣的“南方”。</p><p class="ql-block">在我童年的記憶中，這個被稱作“南方”或“北方”的地方，在冬季都一樣，是那么寒冷！</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二、雪地菜園里的國府新聞記者</b></p> <p class="ql-block">我八九歲時，十分頑皮。一個冬日清晨，我爬起床，發現窗外飄著雪花，地面被雪厚厚地覆蓋著，興奮不已。</p><p class="ql-block">早飯后，我與小伙伴穿著半腰高的雨靴，踏著松軟潔白的積雪，奔到單位菜園，想去抓傳說中的野兔。</p><p class="ql-block">守菜園的是個中年人，姓胡，大家叫他老胡。因為他身份特殊，是個“犯人”，所以，我們平時不知道怎么稱呼他才好。老胡平素十分注重儀容，分頭總是梳得整整齊齊，打滿補丁的中山裝，雖然洗得發白，但穿著時十分規整，一絲不茍，連風紀扣都是扣得嚴嚴實實的。</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他除了看菜園，還在廚房挑熱水，往病房里送。</p><p class="ql-block">看到我們一幫頑童來到菜園，知道沒啥好事。但和藹地說，這菜園里哪來的野兔？他擔心我們踩壞了地里的蔬菜，讓他挨懲罰。</p><p class="ql-block">我們可不管那一套，依然在菜地里亂跑，把菜地里的白菜、包菜踩壞了不少。</p><p class="ql-block">老胡左呼右叫，仍不奏效。后來，他只得叫來一位我們平素敬畏的警官，把我們轟走了。</p><p class="ql-block">后來，父親告訴我，老胡原是國民黨某報社的記者，大學生，因歷史問題來到監獄。但他表現很好，私德也不錯，刑滿后將“留場就業”。</p><p class="ql-block">多年以后，我從外地回家探親，仍看到老胡挑著滿滿一擔熱水，往病房里送，擦身而過時，他笑瞇瞇地與我打了個招呼。</p><p class="ql-block">我望著他那略顯佝僂，頭發花白，負重前行的樣子，想到童年的頑皮和老胡的人生境遇，心中五味雜陳！</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三、特殊身份的醫生和護士</b></p> <p class="ql-block">監獄里有醫院，那時叫衛生所。別看名稱不起眼，醫療水平可是挺高的。</p><p class="ql-block">這里的醫生，除了我父母這樣的警官醫生外，都是犯人“高級醫生”。如我們童年就知道的大胡子外科醫生胡昌林，畢業于湖北醫學院；內科醫生李文新，畢業于江西醫學院；東北大漢，戴眼鏡的醫生馬志超，畢業于東北醫科大學；周護士長，原是中美合作所醫院的護士……</p><p class="ql-block">記得有一年冬天，下了大雪。我們警官家屬住房是磚瓦房。他們是低矮的茅草房，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屋檐下，有些麻雀等小鳥在做窩。</p><p class="ql-block">夜晚，我們幾個半大的孩子，從廚房偷來一架竹梯，搭在茅草屋的墻上，打著電筒，在屋檐下掏了不少麻雀幼崽和麻雀蛋。</p><p class="ql-block">大胡子胡醫生下夜班回家，看見我們胡鬧，便呵斥著，威脅著要告訴我們的父母。</p> <p class="ql-block">現在回想起來，他礙于特殊身份，對我們這些頑童算是客氣的。否則，依他的火爆脾氣，非揍我們一頓不可。因為，他常打自己那些頑皮的孩子，我有時還聽到過他孩子挨打時的尖叫聲。</p><p class="ql-block">后來，據說這些知識分子，都得到了公正的待遇。</p><p class="ql-block">這恰好印證了一句歌詞：改革開放的春風，融化了千里冰雪！</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2024.2.4 于武漢家中</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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