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入冬以來,總算下了一場認真的雪,不辜負季節(jié)。</p><p class="ql-block"> 雪后的梅花很香,香氣深邃而堅固,能鎮(zhèn)守住冬天。</p><p class="ql-block"> 梅花消息,在北風中散布開來。還是那三五棵,情長如故人。以香,邀我。</p><p class="ql-block"> 走到梅樹邊,撥開枝葉,借月光,看粒粒梅苞,花瓣松松地向內(nèi)扣著,像一只半握的手。清香,涓涓滴滴,絲絲縷縷,明晃晃,輕飄飄,將一顆心浮起來,緩緩搖蕩,像推送一葉小舟。</p><p class="ql-block"> 梅樹,非得是冬天,才會故人般走到我面前,相認。我時常自私地,揣幾粒在衣兜,遇到自己歡喜的人,就贈與。手伸進衣兜里,或還能驚喜的摸到,幾粒梅朵,拿到鼻子底下,聞一聞,是香的,手指動一動,捻做一撮香粉,如故。當風揚起,一縷香魂,落在時光之睫,閃爍著,緩緩畫成含情的眉眼。</p><p class="ql-block"> 不復詩意,偶爾詩意,那曾經(jīng)離亭望雪,雪里尋梅,梅邊拾香的人,又回到了我這里,在冬天,從一朵雪中平反,從一朵梅中復活。</p><p class="ql-block"> 窗外,行人無聲地,穿過庭院。無風的樹梢,清曠的遠天,有些單調(diào),有些灰暗。寂靜有香氣,香氣空洞,香氣逼真。心底里,一支歌反復響著,從秋天的曠野,一棵掛著棗子的尖刺上,流動而來,走了幾百里鄉(xiāng)間路,穿過你的炊煙,你的白楊之頂,抵達北方小城。暗啞的,露出愧色的黃昏,稀薄,膽怯。</p><p class="ql-block"> 許多夜晚,都夢到火車。是一年年冬天,半夜駛過,與小城擦肩的火車。是我曾在枕上,千萬次辨認方向的火車。火車從大霧中來,消失在大雪里,夜色裹著大雪。</p><p class="ql-block"> 被敲打過的冬天,獻給我文字的果實,經(jīng)冬之后,都已成酒。</p><p class="ql-block"> 如果倒回去,把文字還給歲月,酒回歸于到葡萄,梨子和小麥。你也從你的絕色里,回到雪,回到月色,永遠回到我的冬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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