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如今,一個城市的年味靠什么來營造?春節布展。過去,一個家的年味,有很多因素構成,年畫是其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年畫,似乎已經退出了歷史舞臺,至少在城里如此。曾經一段時間,室內裝潢流行歐式,可以立浮雕,可以掛油畫,就是跟年畫過不去。中式裝修倒沒那么違和,但留白處是為字畫準備的,古董級的古人字畫,撐面子的名人字畫;再不濟,朋友圈里書畫愛好者也可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望我們少時,張掛年畫算得上最有文化的事了。雖然,在今天看來,吃喝拉撒都可以從文化的角度去觀照,但過年常說的兩句話,“大年三十吃一頓,正月初一穿一身”,已經告訴我們,吃飽穿暖就是“硬道理”,離古人說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還遠著呢;“衣貴潔,不貴華”倒是可以作為一年做不了幾套新衣服的借口,“新阿大,舊阿二,破阿三”讓衣料的利用率到了極致,是“風景”,非風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唯獨張貼年畫,是家家戶戶都在意的事。行文至此,不禁自問,這是為什么?試解曰:有傳統,要不楊柳青木版年畫怎么成了非物質文化遺產?有需求,人的需求雖有層次,但不見得是涇渭分明、不可跨越的,解決溫飽后固然會想到安全,但沒有贏得尊重和實現自我之愿嗎?何況,年畫脫胎于門神畫,本身就是祈神護佑。有實用價值,尤其是帶日歷的年畫,村里人把握節氣免誤農事離不開。要說,還有一點,是成本低廉,一掛就是一年,何樂而不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掛什么樣的年畫,是很見主人性情的。祈求年年有余,就掛個騎在胖胖魚上的胖娃娃;保佑老人長壽,就掛個鶴發童顏的老壽星;愛看越劇的,就掛個傳統名劇畫,可以是單幅的劇照,也可以是連環畫般的故事梗概。我父親在他們那一代,算是有點文化的,他不掛這些。他掛過毛劉周朱四巨頭在機場會面的圖片,我生也晚,不知之前有沒有掛過劉少奇被抹掉的三人圖。有一年,他掛的是類似四條屏的字畫圖,上面是毛筆書寫的“春眠不覺曉”之類淺近的唐詩,下面是應景的畫。我曾心血來潮,摹寫過上面的字,因為寫得過于瘦長,父親在一旁指點道,漢字還是寫得“敦篤”點好看。一個人接受的初始教育,往往會影響他的一生,就如我至今欣賞不了瘦金書之類的藝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個時候,農村房屋的結構都比較簡單,一間間整齊排列,或者東西向砌道墻,以區分內室外室。我有個同事跟我聊過,農村家庭工業起步,就得益于這樣的簡單結構,室內器具一搬,或者那道分隔墻一拆,就是個現成的車間,那種套房式的住宅,是不利于可持續發展的。其實,上居下廠、前店后廠也不過是特定階段的特殊現象,居住質量受到嚴重影響不說,消防安全也存在極大隱患。當然,我們不能以今天的眼光去分析當時的問題,有幾人是一開始就拿出一大筆錢去買地、建廠房的?就像我們不知道怎么才能吃飽穿暖、沒病沒災,希望貼個門神能夠保佑我們一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村里的阿茂太婆——真是光陰荏苒啊,那時村里不少老人都是曾祖輩的,如今,我回村里去,很多管我叫爺爺的,我都分不清誰是誰家孩子了——可謂子孫滿堂,可她張貼年畫的差事,一定是交給我的,因為我會學著泥水工掛個錐子,利用地心引力拉直線,把年畫貼正了。老太太一個人住著兩間房子,八仙桌上方的年畫,是每年必換的,都是連環畫式的越劇圖,《西廂記》《五女拜壽》之類。老太太信佛,平素念經,有時,她才開口念“南無阿彌陀佛”,我們就接上了,“豬肉拉(意為切)得大些”,她便揚起手,我們馬上跑開,其實她連站都沒站起來。老太太不識字,但說起圖片上戲劇的情節,便如劇本是她寫的。你說傳承跟能認字、有文化有多大關系呢?</p>
主站蜘蛛池模板:
马关县|
桃园县|
库尔勒市|
大埔区|
尚志市|
黔西县|
九寨沟县|
吴桥县|
南郑县|
安乡县|
丰台区|
武义县|
象州县|
报价|
合江县|
湘乡市|
青浦区|
英吉沙县|
和硕县|
新密市|
行唐县|
阿荣旗|
唐山市|
肥东县|
平谷区|
正蓝旗|
云阳县|
加查县|
遂川县|
大田县|
遂昌县|
盐城市|
且末县|
察雅县|
南部县|
东明县|
天门市|
诏安县|
托克逊县|
成武县|
泰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