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br></font></b></div><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死亡之旅</font></b></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br></font></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div><b><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英軍中國師歐戰蒙難記</font></b></div></b><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r></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b><font color="#ed2308">羅學蓬 著</font></b></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戴著防毒面具的士兵</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給法軍戰俘也來上一杯</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虐待戰俘</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英軍士兵與他押送的俘虜</b></h3> <div><br></div><b><i> 31、猙獰的惡鬼</i></b><br> <br> 毒氣彈!<br> 毒氣彈爆炸的聲音與普通炸彈是完全不同的。一聲悶啞的爆炸后,緊跟著便是無數“咝咝”的聲響。<br> 透過雙層布簾,魯斯頓上校仍然嗅到了同霧的潮濕氣味混在一起的難聞的芥子氣味,他惶怵地向著洞里狂吼:“毒氣彈!德國人發射毒氣彈了!趕快戴上防毒面具!”<br> 毒氣透過布簾,大量地涌了進來,把華工們的眼睛刺激得生疼。很多人利索地戴好了防毒面具,可是有不少人的人由于驚慌失措,已經戴上面罩,才想起忘了戴鼻夾與口罩……毒氣嗆得他們猛烈地咳嗽,偏偏倒倒像喝醉了酒。有人慘叫著死去。死去的人嘴唇發紫,嘴巴大張,眼珠子鼓凸得快從眼眶里蹦出來。由于巨大而接連不斷的震動,用以支撐洞頂的圓木被擠壓得“嘎嘎啦啦”地尖叫,有的地方塌下一大片一大片的泥土,砸在華工的頭上。<br> “洞子快垮了!大家逃命啊!”有人尖叫著。<br> 對死的恐懼對生的渴望使更多的華工拉掉了布簾,拼命地向洞外沖去。大聲嚷嚷著竭力阻攔華工奔逃的魯斯頓、張登龍,也被這股潮水卷到了洞子外面。<br> 漆黑的夜空被曳光彈拉出無數道雪亮的口子。<br> 天穹碎裂了,燒紅的銅片鐵塊四處飛濺。華工們痛苦地嘶叫著倒下。毒氣嗆得人又咳嗽又嘔吐,踉踉蹌蹌地在林子里亂躥。飛濺的肉體與鮮血使每一個人突然間變得那樣可怕,以至使神智全都不正常了,瘋狂了——死亡已經變得無所謂,因為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或是正在死去!<br> “沖啊!殺啊!”華工們像猙獰的惡鬼一樣跟著叫喊。<br> 往哪兒沖?<br> 到哪兒去殺人?<br> 沒有一個人知道。<br> 他們只能用瘋狂的奔突與嘯吼來麻醉自己的神經。<br> 每一個人都想殺人!殺人!殺人!失去理智的人變成了嗜血的動物。他們只企盼著猛撲到一個活生生的肉體上——不管是人還是獸——咬他,撕他,活活地吃掉他!<br> 另外兩個洞子里的華工被這一片吼聲驚動了,他們以為德國人已經沖了上來,正在洞子外面與華工撕殺。<br> 他們拉掉簾子,像兩道洶涌的急流喧囂著奔突而出。<br> 魯斯頓上校畢竟鎮靜得多,他高舉著手槍,拼命叫喊:“穿過樹林,沖到對面山頭上去!”<br> 他和一大群華工像瞎了眼的豹子一樣在松林里沖撞,不期跑到了英國炮兵的陣地上。陣地上一片狼藉,士兵們的四肢連同大炮一道被炸上了天空。<br> 一條軟綿綿的東西猛地砸進羅慶兒的懷里,將他打得坐到了地上。他用手一摸,懷里竟抱著一條血淋淋的手臂。他突然象野獸般嚎叫起來。張登龍奪過斷臂扔在地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在他臉上猛扇了兩下。羅慶兒這下清醒過來,才開始用真正的人的聲音哭嚎。<br> “15發速射!”<br> 透過閃亮的火光,魯斯頓看見桑德福上士仍在鎮定自若地指揮著剩下的炮兵作戰。英國人的大炮也正在用毒氣彈對德國人的陣地進行反擊。<br> 毒氣和煙霧太濃,使他的口令聲時斷時續。炮手們的軍裝早已脫去,襯衫被汗水濕透,但他們卻不停地裝填炮彈,迅速開火。<br> 炮兵的英勇精神感染了魯斯頓上校,他跑上前去大叫著:“啊哈,桑德福上士,需要我的中國人為你干點什么嗎?”<br> 他是通過防毒面罩上的氣管呼吸的,聲音很不響亮。<br> 孩子似的上士向他做了一個必然勝利的手勢,喊道:“上校,如果你們在森林散步已經覺得膩味了的話,那就去避彈洞里給我們搬運炮彈吧。我要狠狠地揍一下德國人!”<br> 魯斯頓上校大喊道:“孩子們,快去避彈洞,為我們的炮兵搬運炮彈!”<br> 一大群中國華工向著避彈洞涌去。<br>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炮火中的法國城鎮</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炮火中的法國城鎮</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被德軍炸毀的法國火車站</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被德軍炸毀的法國城鎮</b></h3> 當何玉中一鼓作氣沖上對面山脊的戰壕時,他的心幾乎快從胸腔里蹦出來了。他踩著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那是一個死去的英國士兵。他趕緊跳開,往前跑去,滿地斷臂缺腿的尸體使他跑起來猶如在繃床上彈動。他趴在壕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頭痛得快暴裂開去。他想揭掉面罩,可尚未完全失去的理智又使他猝然住手。何玉中并沒有進入戰壕,他被人流席卷上山脊,就累得在戰壕后面的山坡上趴下了。他發狂似地喘息著,由于面罩的緣故,越喘心里越憋得慌。<br> 炮彈從四面八方飛來,滿地一片耀眼的火光。<br> 火光一閃,他突然看見了已經進入戰壕的魯云閣……天吶!是他是他!魯云閣也同樣累得夠戧,正把臉貼在土里直喘。<br> 這兒離他不足30碼。<br> 一個兇狠的聲音在他腦海里愉快得不可遏制地叫嘯:“打死他!打死他!誰也不會知道!”<br> 他把步槍移到前面,瞄準了魯云閣的后腦勺。<br> 手激動得不住地顫抖,面罩上的眼鏡片也變得模糊起來。<br>他放下槍,撩起衣袖擦了擦眼鏡片。<br> 他重新端起槍來……魯斯頓上校帶他一塊去打獵時,他曾經打死過一只鷓鴣,槍一響,那鳥兒就從樹上栽了下來,象一塊石子。<br> 他要象打鷓鴣一樣打碎魯云閣的腦袋。<br> 他屏住呼吸,瞄準,手指輕輕一摳,沒有預想中的聲響。<br> 他吃了一驚,又突地明白過來,哎呀太緊張哪,媽的,居然忘了推子彈!他惱怒地罵了自己一句,將槍栓一推,又重新瞄準,猛烈的后座力將他的肩膀撞得生疼。他瞪大眼睛望去, 魯云閣不僅沒有倒下,反而偏過腦袋,在和袁澄海大聲吼著什么。不用慌,沒人會知道。他安慰著自己,重新推上一顆子彈,陡地一聲巨響,那么近,仿佛就在腦海里炸響,何玉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隨同整個大地騰空而起,然后骨碌碌滾進了戰壕里。<br> 這一發炮彈,正好落在戰壕的后壁上,不僅將趴在坡頂上的何玉中掀進了戰壕,濺起的泥土,也紛紛揚揚地砸到了戰壕里的華工和英國士兵身上。<br> 袁澄海把順著壕壁滾下的何玉中翻了翻,見他一動不動,向著魯云閣驚咋咋地叫起來:“我的媽喲,何師爺……被炸死了!”<br> 魯云閣的雙眼癡望著天空,臉上毫無反應。<br> 倏地,他的腿一曲,整個身子倒了下地。原來,一塊面盆大的泥團正巧砸在魯云閣的腦袋上,將他砸暈了過去。袁澄海一步躥上前,伸手在魯云閣臉上拍拍,見他毫無知覺,他鬼鬼祟祟地溜了一眼附近的華工,看見他們全都未注意到自己。他彎下腰,抓住魯云閣的手,把他搭到自己背上,快步向后面走去。轉過一個彎道,他把魯云閣放在僻靜無人處,迫不急待地在他身上搜尋起來。 <br> “袁四道,你在干什么?”魯斯頓上校帶著一群華工跳進了戰壕。<br> “啊啊,魯爺被炸死了,我正在傷心哩。”<br> 魯云閣呻吟了一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br> “傷著哪兒了?魯爺。”張登龍單腿跪地,關心地問。<br> “頭……頭痛得厲害。”<br> 魯斯頓上校彎腰輕輕摸了摸魯云閣的腦袋,說道:“好像不嚴重,你試著站起來。”<br> 魯云閣拉著張登龍的手,一用勁,果然站了起來,只不過人有些兒晃蕩。<br> 他揉揉后腦勺上鼓起的一個大皰,咕噥道:“腦殼被啥東西砸了一下,我還以為這下見閻王爺了哩。”<br> 魯斯頓上校喊道:“趕快上去!”<div><br></div><div><b>明天繼續</b></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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