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赤豆腐傳奇

林豐文藝

“民以食為天。”俗話說：“當官都理食。”在中赤，最為出名的要數中赤豆腐。 中赤豆腐全縣乃至全國都是八層樓上吹喇叭——名聲在外。 大鑼一敲天下知，豆腐好食數中赤。細皮嫩肉惹人癡，疑是西子出浴池。關于中赤豆腐，民間有許多順口溜，我不能一一說出，但有一個走方賣貨郎唱的我是記憶猶新。 興寧老酒長樂燒，湯坑菜脯畬坑糕（或高堂菜脯琉璜糕）；潮州瓷器石正缽，中赤豆腐五華刀。 中赤豆腐制作傳承人，主要群體在中赤村“杉樹角”、“朱屋”等自然村，大家比較有記憶的是清朝末年“杉樹角”的劉萬和，解放前傳承其子劉銀貴，解放后又傳承給劉銀貴女兒劉桃蘭及女婿謝天林，以及“杉樹角”人劉銘昌、劉新蘭，劉添祥、張玉姑夫婦。他們通過時代變遷與生產力發展，不斷更新技藝與勞動力，現在幾乎廢棄了用勞動力制漿（石磨），改為機械磨漿了，提高了工作效率。“杉樹角”人一代又一代傳承著， 目前上央視節目的是中赤橋頭豆腐，女主人叫“新蘭麻”。走遍中國，天天飲食，幾次三番要讓她電視，她均以“農婦不上鏡”為由謝絕。但她給我說起祖上流傳至今的關于豆腐西施的故事。 宋神宗年間，神華山下中赤圩橋頭，有一個專門做豆腐的人叫劉老漢，劉老漢夫婦用傳統手工藝石磨豆腐制作的豆腐晶瑩剔透，白嫩水靈。然唯一遺憾的是一同結婚的同伴娃都滿地爬了，劉老漢的老伴依然如扎破的車胎——肚皮癟癟的。眼看自己已經年過六旬，俗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香火即將熄滅，“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老漢不禁長嘆起來。 老伴催埋怨老漢道：“我叫你平時信神信佛，你偏不信，聽說神華山寺廟原是王母娘娘的三女兒白蓮公主（二郎神母親）開道場的地方，我們何不向她求求？” “平時唔燒香，臨時抱佛腳，佛會靈嗎？”劉老漢不無憂慮。 “憣然悔悟不分遲早，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心誠則靈，我們誠心誠意去拜神不求靈不靈。” 劉老漢被老伴半推半就拉進了神華山，當時的神華山很久沒有人上香，破敗不堪，蕭條零落，珠網塵蒙，山風呼呼一吹，陰森森冷嗖嗖，讓人毛骨悚然，汗毛倒豎。劉老漢夫婦拿出香巾手帕，將寺廟里供奉的菩薩一一擦得锃光瓦亮。然后進香祈禱。 讓人奇怪的是，三柱香過，佛像后面忽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之聲，劉老漢夫婦循聲而去，見一厚厚的花棉襖中裹著一個女嬰。女嬰腋下夾著一張紙條，上面有一首詩： 愁望孤月夜夜深， 為生男丁棄千金。 晨霧密密不忍別，聲聲啼哭揪母心。（旁注：小女豆花，宋神宗八年，三月三日，凌晨八時，望好心人收留。） 劉老漢雖然做了一輩子豆腐，倒也讀了幾年私塾，認得幾個瞎目字，他對老伴說：“這是求子未得，沒有生到男嬰，重男輕女的人拋棄的女嬰。他們有女嬰還嫌棄，我劉老漢連個女嬰也沒有，光有一手豆腐技藝不傳承下去實在可惜。不如我們抱回去養著。” 此言一出只合老伴意，老伴說：“這一定是老天見我們孤男寡女沒有一個續香火的特地送給我們的寶貝。” 于是夫婦倆樂呵呵的抱回去“洗澡”。解開襁褓一看驚喜地發現身下貼著一塊有袋子的三角肚兜，肚兜里有小半袋黃豆種籽，一粒粒滴溜溜黃澄澄金燦燦。夫婦倆默不作聲，只道是天降神豆，用心種下豆籽。 小豆花隨著大豆成長，七坐八爬九打登登十喊爺。一年以后大豆豐收之際，小豆花喊出了第一聲：爸媽。劉老漢夫婦喜不自勝，把打下的新豆浸泡磨漿，出來的豆漿尤其晶瑩白嫩，小豆花隨著父母磨豆腐轉圈圈，一邊吟出了一句：父在外肩挑日月，母在家扭轉乾坤。豆在石磨含淚笑，花賣豆腐賽西施。豆花的聰明伶俐讓劉老漢想起了《紅樓夢》中開篇遺失的英蓮。越發疼愛，真是含在口中怕化，捧在手心怕掉。 讓人驚奇的是，那肚兜豆籽打出的豆子做成的豆腐特別筋道厚實，小豆花隨手用一根稻草捆綁，像拎豬肉一樣學著大人鸚鵡學舌：“賣豆腐嘍！賣豆腐嘍！賣豬肉嘍！賣豬肉嘍！”人人見了嘖嘖稱奇，中赤圩的豆腐能用禾桿綁的消息不徑而走。 更讓人蹊蹺的是當日豆腐賣完，次日一早豆腐坊外排滿長隊，原來那鍋豆腐特別香甜爽滑，食客們不會騙自己的味蕾，于是早早來排隊買豆腐。 中赤河對岸，牛崗圩有一個趕牛郎，每天打劉老漢豆腐坊過，都會在橋頭佇立良久，然后見小豆花出來才慢慢悠悠要一碗豆腐花吃，并送了一個雅號給豆花叫“豆腐西施。”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十八春過，小豆花出落的膚白貌美，眉清目秀，中赤的靈山秀水滋潤得她亭亭玉立，像一塊白嫩嫩水靈靈的豆腐。 “豆腐西施”美名不徑而走，日久生情，趕牛郎對豆花產生了感情，豆花也對趕牛郎有了意思，于是，兩人心照不宣地對上眉。在豆腐賣完后，劉豆花在溪邊洗豆腐帕，趕牛郎在溪旁老蔭橋頭放牛，豆花了解到趕牛郎名叫劉鵠，自小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幫人趕牛為生，一向菩薩心腸的頓生憐惜之心。每次劉鵠來吃豆花都打滿滿一大碗，生怕他吃不飽。在空閑時，豆花哼著歌兒，劉鵠吹著自制的竹笛，兩人配合著一唱一和，歌聲引來群鳥聆聽，花兒綻放。中赤河充滿蜂飛蝶舞的詩情畫意。 中赤豆腐名聲越來越大，有人說劉老漢的豆腐好吃是因為劉豆花身上有一種香汗，豆花在幫忙添豆子磨豆腐時汗如篩豆，一粒粒滴溜溜黃澄澄的汗變成香豆子磨在漿里，豆腐含著仙女的香氣；也有人說劉老漢的豆腐帕在中赤河漿洗時，石崖上巖縫中流出的泉水含有豐富的礦物質，俗話說：“鹵水點豆腐”，中赤河特有的赤鹵水點豆腐成金，成就了中赤豆腐的金子招牌。傳說歸傳說，我們還是抱著求真務實的態度走訪了一些當地老人，以及查證了一些史料。影響中赤豆腐品質的主要是中赤下車有一口古井，古井就在中赤橋中心橋頭石坎下，呈半月形，由附近嶺上石崖縫隙中滲透出來的含礦物質元素的泉水，泉水源自山上的灌木喬木闊葉針葉以及山里百樣草藥，可謂“集日月之精華，汲天地之靈氣。”水質清洌甘甜，如此潔凈甘甜的水每天吸引著山上的野雞等飛禽走獸。那山雞酷似鳳凰，所以人們又傳說鳳凰喝過的水，鳳凰喝完水喜歡在井里洗澡，于是這口山泉水又叫“鳳浴泉。”連鳳凰都喜歡喝喜歡玩的水，你說做豆腐會差嗎？因此，影響豆腐品質的應該主要是這口井無疑。而且通過劉家代代相傳的手工工藝精制而成，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名氣。 福兮禍所依，樹大招風，中赤豆腐出名的消息傳到皇帝耳朵里，更讓皇帝惦記著的是聽說能做一手好豆腐的竟然是一位妙齡少女。他嘗過中赤豆腐果然好吃，立即欽點為食物貢品。他想：要是把豆腐西施捉進宮中，不是一舉兩得？又得美女又有豆腐吃，俗云：吃人豆腐吃人豆腐原來就是這樣來的。于是，一令圣旨下，劉豆花被皇帝欽點召回宮里，劉老漢夫婦就這么一個寶貝疙瘩，哪里肯依？然胳膊擰不過大腿，女兒還是被帶回宮里，生死未卜。 劉鵠來吃豆腐花，不見了豆花，得知被皇帝召去，自感兇多吉少，但他還是好生勸慰劉老漢夫婦，劉鵠親自趕去衙門鳴冤叫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官，莫非王臣！自古衙門八字朝錢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劉鵠自然被轟出衙門，郁郁寡歡，不久身體消瘦，百氣成病。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那邊豆花抓去，生死不從，絕食抗爭，很快消瘦下去。奄奄一息。皇帝見軟硬兼施都不行，恐慌至極，生怕豆花一病不起，人物兩空，不但人得不到豆腐也吃不成，于是降旨下詔：若誰能救豆腐西施，就將收豆花為義女，并漿豆花許配給他，讓中赤豆腐發揚光大。 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回中赤，山旮旯同樣相思成災，奄奄一息的劉鵠一聽到，仿佛打了雞血，一個魚躍龍門，翻身而起，臉色紅潤，肌健復原，他一把牽來一匹雄健的水牛，說來也怪，這牛韁繩一到手，牛立馬揚蹄甩尾，成了一匹帶翼飛馬。向京疾弛，絕塵而去。 揭下皇榜，劉鵠來到關豆花的房間，拿出笛子一吹，吹出了他們合編的——.《豆花之歌》： 黃豆生中赤，田埂隨意栽。 磨豆成漿汁，化成相思淚。 豆花賣豆腐，物美人更佳。唱完劉鵠又道： “而今我來接，一起回中赤。”歌一唱完，奇跡出現了，豆花臉上漸漸泛紅光，肌膚隨之豐潤起來，口中喃喃自語：“劉鵠救我！我要回家！” 皇帝得知劉鵠救了豆花，也不食言，召回宮中隆重舉行了認親儀式，尊為：“豆花公主”，也召了歷史上第一個農民附馬爺。皇帝賜了許多金銀珠寶給劉鵠與豆花夫婦，劉鵠攜妻回中赤繼續做豆腐，中赤豆腐一直流傳至今。劉鵠拿著皇帝的賞賜，和做豆腐賺的錢，經常做公益，成為遠近聞名的慈善大使，劉家傳至清朝嘉慶二年（1797年），出了一個有名望的鄉紳義士叫劉康士，他樂善好施，熱心公益，注重民生，于是帶頭集資，號召周邊鄉親，在官方支持下，修建了這座可通行的廊橋，迄今已經220多年歷史,當地人俗稱為“老蔭橋”。《武平縣志（卷十一）交通志》記載：“萬成屋橋：中赤水口。鄉人劉康士建。起修了座廊橋樣式的老蔭橋。又傳言老蔭橋下有水怪作亂，于是將修橋未完的金銀珠寶埋于蔭橋橋下，當地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鍋頭當鍋蓋，留取金銀鎮水怪。 老蔭橋頭豆腐好吃的美名一直傳頌，專門做豆腐的小伙就是劉鵠，小伙做的豆腐晶瑩剔透，白嫩，爽滑，久而久之，不但劉鵠做豆腐出名。燒菜也出名了，方圓許多群眾喜事都請他掌勺，小伙成了遠近聞名的廚師。 有一日，一位富翁去赴宴，因為來得過早，劉鵠還沒有燒好一個菜。為了不讓桌子上空空得略顯尷尬，他順手將一碗剛起碗的豆腐端至富翁面前。富翁見小伙拿一碗豆腐敷衍自己，特別窩火，于是頓生慍怒。他責備小伙子怠慢于他，誰知小伙子特別聰明，他一邊上豆腐一邊說：“先生你有所不知，我們中赤特產就數豆腐出名。與別處豆腐不同，不但細膩爽滑，還特別有滋有味。而且，我們客家十二道菜打頭陣的便是這普通又特別的豆腐，取諧音“頭富”的意思，你老今天是上桌，是頭富。一席話說得富翁心花怒放，連連夸好。 中赤豆腐寓意中赤頭富，并以約定俗成的形式流傳下來，隨著一代又一代中赤豆腐傳承人不斷積累經驗，豐富做豆腐技藝，將豆腐做成豆角餡，釀豆腐，豆干，腐竹等不同食品，中赤豆腐就更加出名了。所以，朋友，你來中赤吃喜酒，看出第一碗菜：豆腐。你不要小看，那是最為尊貴的待客之道，中赤豆腐就是這樣走出中赤，走向全國，走向世界的！ 前年，在黨與政府關懷下，中赤眾鄉親，外出鄉賢，中赤父老鄉親合力將當年劉家修建的老蔭橋重修，改成“萬成橋”。我們在品嘗中赤美味豆腐的同時是否會不經意想起這段纏綿悱惻的故事呢？我們在萬成橋上休閑娛樂時難道又不會想起劉老漢夫婦給我們留下的中赤豆腐這豐富的遺產？！ 果真是：月頭光光照萬戶，中赤橋頭有豆花。一天四角撈啊轉，不忘中赤帶豆腐。中赤豆腐出名了，其實有關劉氏留下的蔭橋也有一段關于“水怪”傳說，”正因為祖傳有一句口號叫“鍋頭當鍋蓋，留取金銀鎮水怪，后面一些毛頭小伙常借用炸魚的名譽雷管炸藥去轟炸，以期獲得祖傳的“窖”，然而老蔭橋墩居然屹立不倒，風雨飄搖地矗立于中赤河心。欲知中赤蔭橋有關水怪傳說，請聽下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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