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長沙度四季

戴晶

長沙下雪了！——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來得更猛烈些。一日之間，長沙大地全披上了銀裝。幾日之后，暖陽初上，銀裝緩緩退去，往日的五彩斑斕又漸漸回來。——讓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長沙的冬天。 長沙是個四季分明的城市。春季的溫潤，夏季的熱烈，秋季的豐碩，冬季的寒冷，通通都有。在這塊土地上，我生活了五十多年，記憶中年年歲歲四季循環。雖說每個季節的時長戲在不同年月里有長有短，但是每個季節的節奏劇一點不落，很分明。 罵長沙天氣的人也是有的。說是一年只有兩季：特熱季和極冷季；也說是昨天穿短袖，今天穿鴨絨。其實對天氣的抱怨是人類普遍都有的共同情緒，各地都一樣，國內國外也一樣。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這種抱怨。 不過長沙這樣的城市很養人。列舉本地的事例似乎有點“王婆賣瓜”，細說長沙的山清水秀也有些”自吹自擂”。這么吧，拿與長沙差不多緯度，氣候差別不大的城市，說明這事。上海，南京，杭州，武漢，成都，重慶，……它們與長沙同在一個緯度上附近，我都去過一陣子，感覺它們天氣應該與長沙差別不大。它們都是中國的絕對重磅城市，經濟政治生活的脊梁。國際上也差不多，紐約，東京，巴黎，倫敦等等大城市，都無一例外的是四季分明。那么結論應該就是，四季分明的城市經濟發達，適宜生存。長沙就是這樣的城市。 　　我是長沙天氣受益和享受人。六旬多的人了，除因工作需要在外幾年外，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了長沙，坐擁長沙的春夏秋冬。舒適和適宜就不多說了。汗流浹背的熱辣和冰天雪地的寒冷倒是另一種趣味。那幾天的冰雪日，我即沒有開空調，也沒有點地暖，我認為空調和地暖造成的溫暖空間，新鮮空氣供給不足，人體感覺比較悶，讓人不太舒服。我喜歡在家生一盆炭火，形成一個不算大的有限熱空間。再在炭火上煮上壺茶，放上點年糕什么的小點心。空氣中飄散著木炭、茶水及點心香味。臉也被炭火烤得紅撲撲的。這種在冰天雪地的大環境下，約上三五好友親朋圍坐一起，圍爐煮茶，圍炭胡侃的時光很愜意，很舒服，也很長沙。甚至是在院子里點燃一盆柴火，串起幾箋肉食火上烤著，端上幾杯酒水，暢聊一場，那也不是長沙沒有的場景。每年寒天之際，這樣的日子在我家里總有幾次上演。長沙人度寒冷許多人是這樣的方式。不過理工科出身的軍校畢業生到如今還弄不明白，哪種取暖的方式更經濟。 我那單位的宿舍區，幾十年來一直供水暖。最近費用改革，需由個人承擔基本費用。方法也很簡單直接：記錄當期費用，平攤到各組暖氣片上。一年下來一組暖氣片要幾百上千元。大家都不干了：不用水暖氣！——不必要為幾天或者幾十天的水暖氣承擔這個成本。長沙人度寒用柴，乃至用電，都方便得多。用地暖之類的，要提前預熱，費用亦高，一開起來就停不下來；而長沙的寒冷又是短暫階段性的，低溫也不殘酷，不需要北方人在家“貓冬”方式。真的沒必要為有限時間、有限空間的寒冷投入更多的金錢。北方人的方式也可能在這里不流行。 至于在長沙過酷暑，我在不久前寫了篇《失約暑假游》，從中可以看到我在長沙怎樣過夏天，這里就不在述敘了。 其實在我看來，長沙度四季的方式也不完全是費用問題，也許是個情調的問題。 　　在長沙度四季當中情調還有得一說。什么是高級享受？我想，饑腸轆轆極度饑餓狀態下，或許不是山珍海味的珍肴，而是農家的一碗蛋炒飯；冰冷刺骨的寒冬里，也許不是恒溫室，而是一盆紅撲撲的炭火；大汗淋漓的酷熱下，可能不是電動的空調，而是一杯涼爽的冰茶；身體極度勞累情況下，似乎不是上百平方米的大別墅，而是逼仄就地棲身的“貓耳洞”……也就是高對比背景下的滿足感。 苛刻地講，長沙比較舒坦的日子是春秋兩季。溫度適宜，植物茂盛，晴雨相間，風調雨順。夏冬兩季卻是讓一些人很不習慣：夏天熱得死，冬天冷得叫。而我在這地方生活幾十年了，漸漸地也喜歡上了這長沙的夏冬。夏天酷暑難擋時游蕩在商鋪間，冬天嚴寒難受時圈周在炭火爐邊。我的體會似乎與春天秋天一樣爽快。人生經歷告訴我，人的生存需要春夏秋冬，年年四季是上蒼給長沙人安排的好劇。 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幾十年，過四季的服裝和裝備應該差不多都配齊了。再熱的夏天，再冷的冬天，我過起來蠻滋潤，何況舒適宜人的春天、秋天。人所謂的幸福，就是享受過程，最基本的春夏秋冬你都沒度過，四季的裝備和服裝都沒配得齊，談得上什么幸福。 最近十幾年，流行在冬天溫暖的和夏天涼爽地方買房。這種流行同樣也打動過我，當然也認真地思考了這趨勢。撇開經濟屬性的保值增值，這對居住的舒適改善有多大的份量？——好象作為不大。 生于廝，長于廝的長沙土著——我，恐怕只有在長沙的這塊土地上過春夏秋冬了！偉人導師一輩子行走在祖國各地，到晚年愿意居住在長沙這塊土地上。我尋思，一是這地方好，二是他最適應這地方。 跟隨偉人的腳印走。我下定決心，堅守在長沙度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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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長沙度四季

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