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旅游

鄧星明

記得十年前，我在東莞城市學院藝術系任主任時，曾帶領藝術系老師第一次去廈門，游覽了鼓浪嶼及集美學村，瞻仰了著名愛國華僑陳嘉庚墓地，留下深刻而美好的記憶。但福建其它地方均未涉足，尤其是福州和泉州，很想去看看。2024年元月14日，我和家人決定去福建旅游，了卻一樁心愿。 福州是福建省會，多次聽朋友說福州值得一看，我們把福州列為第一站。 福州最富盛名的是“三坊七巷”。它地處福州市中心，系國內現存規模較大、保護較為完整的歷史文化街區。其發韌于晉代，形成于唐代，鼎盛于明清。有“中國城市里坊活化石”及“中國明清建筑博物館”等美稱。 所謂“三坊七巷”，通俗的說，即市民集中住宅區。現存三座里坊和七條巷子，分布在南后街左右邊，左邊稱坊，右邊稱巷。它與我們平常看到的民居不一樣：一是保留著明清風貌，不論是坊或巷，都有署名牌坊，幾乎每座建筑大門、廳堂、祭臺都有楹聯。二是每座房屋都是深宅大院，結構大致相同，有大門、屏風、天井、客廳、牌位、廂房、后花園等。規模大小各異，裝潢各領風騷。我看建筑的氣派，絕不是一般平民住房，應是官員商賈的宅院。 　　三坊七巷之所以名聲大噪，一個重要原因是名人效應，在此居住的歷史名人多達400余位。諸如沈葆楨、嚴復、林則徐、陳寶琛、林旭、林紓、林長民、林覺民、陳衍、冰心、林徽因、郁達夫、廬隱、陳岱孫等，都是從這里走出去的。號稱“一片福州三坊七巷，半部中國近代史”。 我看林覺民和冰心故居在同一座房屋，非常奇怪，看介紹才明白：林覺民參加黃興領導的廣州起義被捕消息傳回福州，家人慌忙變賣宅邸搬家，買家即冰心祖父，冰心當時11歲，她在《我的故鄉》對此房有生動的描述。 　　為游覽方便，我們住在“三坊七巷”宮巷“聚春園驛館”。該酒店原是清代儒臣楊慶琛及中共打入國民黨最高情報官吳石將軍的故居。我們酒店的斜對面就是沈葆楨故居，這里幾乎每座建筑都有故事。 　　衣錦坊有座鄭姓住宅，建于清道光年間，取名花廳。大廳對聯：讀圣賢書，行仁義事。其后花園里建有水榭戲臺，戲臺與觀眾隔有一道水溪。家庭擁有戲臺，這在福州地區僅此一處，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其楹聯：古往今來頃刻間演過千秋世事，天涯海角平方地可走萬里河山。橫批：吉曲朱弦。由此可見古代社會，文人雅士的悠閑生活及精神追求。 　　文儒坊有塊墻壁勒石，系清光緒7年（1881）立的“鄉約碑”，碑文：“坊墻之內，不得私行開門，并奉祀神佛，搭蓋遮蔽、寄頓物件，以防疏虞，三社官街，禁排列木料等物。光緒辛已年文儒坊公約。”共48字，保存完好。中國幾千年封建社會，為維護住宅公共環境，老祖宗想出制定鄉規民約辦法，不失為一種智慧。 　　南后街有“嚴復與近代中國名人特展”，展示中國近代幾十位名人生平簡介及珍貴墨寶。欣賞這些赫赫名人的書信、書法、對聯筆跡，真是一種享受。字跡或工整，或娟秀，或瀟灑，或奔放，這些名人都是讀書人，顯示出深厚的文化底蘊。 　　嚴復是地道福州人，被稱為中國近代思想文化史里程碑式巨人，清末最具影響力的啟蒙思想家。他翻譯的《天演論》喚醒了沉睡的國人。一句“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石破天驚，啟迪民智。孫中山、康有為、梁啟超、胡適、蔡元培對其評價很高。三坊七巷不但有嚴復故居，還有嚴復書院及嚴復翰墨館。嚴復書院進門屏風9個大字：”有思想的人從不孤獨”，值得慢慢咀嚼，慢慢品味。 　　福州對三坊七巷的修復、保護、管理做得非常不錯，每座建筑都有門牌編號及介紹說明，讓人一目了然。酒店工作人員說：福州對文物古跡保護非常嚴格，房屋漏雨要修補，都要打報告，審批同意才能開工。 我們住在三坊七巷，天天看來自全國各地蜂擁而至的游客，每天至少幾萬人，從早到晚，絡繹不絕。人們除了參觀古跡之外，還品嘗福州美食，我認為最好吃的要數魚丸和肉燕。 除游覽三坊七巷之外，我們還去了年輕人打卡地——煙臺山。煙臺山其實沒有山，只是個小山坡。上面建有酒吧間、咖啡館、小吃店，環境別致，裝潢現代，格調新穎，是結識朋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頗受青年男女的歡迎。 　　泉州是宋元時期“東方第一大港”，是聯合國科教文組織認定的“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聲名遠揚，早就想去看看。 泉州還是人文薈萃之地，有著輝煌的歷史文化，它曾東方海上貿易中心，受外來文化影響很大，一度被稱為“世界宗教博物館”。鼎盛時期，有200多個宗教共存。如佛教、儒教、道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猶太教、印度教、景教、摩尼教……等等。 開元寺是福建規模最大的佛教寺院，始建于唐垂拱2年（686年），迄今1300多年歷史。開元寺最引人注目的是東西兩座寶塔，系宋代建筑，5層石塔，完全用石塊壘成，塔壁布滿人物雕像，造型逼真，栩栩如生。塔身結構牢固，榫眼結合精準，歷經明萬歷年間8級地震屹立不倒。東塔1997年入選中國四大名塔郵票，稱得上石塔之王。 　　弘一法師曾在泉州進行多年佛事活動，后在泉州圓寂。開元寺建有“弘一法師紀念館”。 弘一法師出家前叫李叔同，曾留學日本，是當時知名的美術家、音樂家、教育家和戲劇活動家，還是中國裸體油畫開創者及話劇奠基人之一，他年輕時上臺演戲，留有不少詩畫、書法、音樂作品，堪稱一代藝術家。紀念館展出弘一法師出家前后許多照片，第一次見到，非常珍貴，大飽眼福。 　　泉州旅游古寺廟特別多，除開元寺外，還有天后宮、關岳廟、清涼寺、文廟、承天寺、清源寺等。主要寺廟都在城區，泉州政府為方便游客，提供旅游交通工具——中巴小白車，招手即停，不論遠近，車票2元，受到游客普遍歡迎。 關羽是老百姓喜歡的歷史人物，關帝廟遍布全國各地。泉州的關帝廟與眾不同，把關羽與岳飛放在同一廟里，取名“關岳廟”，當地百姓習慣稱關帝廟。 那天我們游關岳廟，一下車遠遠看見廟前人頭攢動，香火繚繞，非常熱鬧。還沒有到廟，有人主動上前兜售香火，開價3元至5元，非常便宜，但燒香人非常多，已成為一個產業。 進入廟內，發現關岳廟面積很小，并排三個小殿堂。中間殿堂祭祀關羽、岳飛神位，沒有塑像，左右站立4員大將：關平、周倉、王甫、趙磊。左殿供奉關羽父親、祖父、太祖父三代神像。右殿供奉劉備、關羽、張飛神像，左右有諸葛亮、趙云雕像。我不懂廟宇規矩，供奉關羽祖上三代是第一次見到，說是關岳廟，廟宇沒有岳飛塑像，有點不解。 關羽與岳飛都是中國老百姓尊崇的武將，他倆共同特點：忠勇。放在一起祭拜可以理解。 關岳廟太小，燒香祭拜設在廟外，祭拜的人源源不斷，聚集在廟前，跪拜地方太小，需排隊祭拜，這種情景，見得不多。 廟內有排隊抽簽，還有付費解簽處。廟內祭拜人群更多，他們不是叩首禱告起身，而是長跪不起。我看那些祈禱的男男女女，表情凝重，態度虔誠……他們來這里，看來不僅是對關岳兩位神位的敬仰，而是期盼神位能幫他們走出人生困境，把關岳廟當做靈魂寄托地，希望寄托地。 當地人說，現在是淡季。若是遇上旺季，或是祭拜日，這里更是人山人海，別說進廟，連立足地方都沒有。 　　出了關岳廟，走幾分鐘就到文廟。文廟是祭拜孔子場所，面積很大，牌坊大氣。牌坊離大成殿約有千余米，兩旁古樹參天，碑刻林立，環境優雅，古樸莊重。 文廟大成殿建于北宋，孔子塑像系木質雕刻，四周排列其學生雕像，牌匾高聳，氣派盎然，其規格之高為全國孔廟罕見。 相比關岳廟的火爆，文廟顯得冷冷清清，只有三三兩兩游客進來逛逛。文廟場地有人在安置鋼骨架，籌備商業活動……聯想當下國人不買書不讀書的現況，有點悲傷！一些新華書店因生意不好，紛紛改成商店，把書架擠到狹小空間。一位高校圖書館負責人跟我說，學校每年投入百萬元購書，但前來借書人很少。出版社現在出書達一萬冊，已是了不起的印數……我之前看過一份資料，世界上最喜歡讀書是以色列人，每年人均7本。中國14億人，不知每年人均讀幾本書？人山人海的關帝廟與冷冷清清的文廟，折射出什么社會心態，是憂是喜，令人深思。 　　泉州還有我國最早的跨海大石橋——洛陽橋，始建于北宋，由泉州郡守蔡襄主持建造，全長700余米，與河北趙州橋、北京盧溝橋、潮州廣濟橋并稱中國四大名橋。 洛陽橋全部由花崗巖建造，橋面由十幾米長花崗巖巨石鋪就，一千多年前，在沒有運輸工具，沒有起吊機情況下，這橋不知怎么建成的，祖先創造許多奇跡，至今無法解釋。老百姓為紀念蔡襄，在橋端立起一座巨型雕像。 　　泉州街上，騎樓特別多。騎樓適應東南亞國家氣候，既可遮風擋雨，也可避開烈日，還可通風透氣。騎樓從海外傳入我國南方各地，泉州是著名華僑之鄉，由此證實泉州作為古代東方大港，與國外往來密切。 　　泉州在鐘樓與開元寺之間有一條西街，起源宋代，是保持最完整的一條古街，一千多年來，迄今仍是泉州最熱鬧的街區。到泉州當晚，我們去了西街，沒想到人真多，除了外地游客慕名而來，還有不少本地人，年輕人居多。 西街兩旁全是低矮小店鋪，售賣小吃為主，每店只有10平米左右，店內沒有食客座位，人們只有邊走邊吃。滿街充滿各種食物香味，大大刺激游客的食欲。有些店鋪前排起長隊，在供大于求的年代，排隊購食稀罕事。我想一定有絕招，也排隊體會一下。該店賣的是牛肉餅，咬一口，果然好吃，不但肉多，味道鮮美，還有肉汁流出……我們幾個一直稱好，吃得不過癮，又去排了一次隊。 西街有不少女孩身穿戲服，頭戴簪花，隨意拍照，非常好奇。一打聽，原來戴簪花是泉州民俗，依然保留，成了一道風景。 　　街口我看到一位殘疾人在地上用腳寫書法，那天較冷，他還打著赤腳，用腳趾夾著毛筆添墨寫字，寫得真好，這要付出多大的艱辛啊！其精神令人肅然起敬，我被感動，給捐獻箱投了錢，表達一點心意。 　　泉州是座歷史古城，留下許多文物古跡，需慢慢游覽，可惜我們只待兩天，留下許多遺憾，如道教圣地清源寺，有世界最大、藝術價值最高的老君雕像及600多方摩崖石刻，我很想去，可惜未能成行。 　　要論名氣，廈門排在福州之上，有人以為廈門是福建省會，可見廈門的影響力。 廈門是一座島城，四面環海，植被豐富，氣候宜人，環境優美，曾獲“聯合國人居獎”。據說房價僅低于北上深，名列全國第四。 有人說：不到鼓浪嶼，等于沒到廈門。我們到廈門第二天就去了鼓浪嶼，船票很緊張，須提前預定。鼓浪嶼上有一塊海蝕溶洞的礁石，叫“鼓浪石”，鼓浪嶼由此得名。 1586年，鄭成功在島上日光巖安營扎寨、操練水師，為紀念鄭成功，鼓浪嶼建有“鄭成功紀念館”。 　　鴉片戰爭前，鼓浪嶼是一座荒島。1842年，清政府與英國簽訂《南京條約》，廈門成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英、美、西班牙等國相繼在鼓浪嶼設置領事館，這些遺址還在。近現代以來，一些華僑商人紛紛在島上修建別墅，格調多樣，異彩紛呈，這些歷史建筑給鼓浪嶼增添一道厚重的文化色彩。鼓浪嶼作為“國際歷史社區”被列為世界遺產名錄。 　　鼓浪嶼海岸線特別長，沿島一周的海灘、礁石、浴場等，構成了鼓浪嶼的自然風光。許多游客在這里涉水、嬉鬧、堆沙、拾貝、拍照……現在的鼓浪嶼，已成為度假、旅游、娛樂、休閑一體化的國家5A級旅游景區。 　　廈門環島路上有座“一國兩制，統一中國”特大宣傳牌，對面就是金門島，隔海遙遙相望。據講金門島上用望遠鏡可以看見這8個大字，晚上站在“一國兩制”海灘上，可以看見金門島上的燈光。這是大陸離金門最近的地方，節假日放煙火，可以隔海觀賞。 　　朋友介紹，廈門有處“曾厝垵”不可不看。曾厝垵有500余年歷史，本是一個富有閩南特色的自然村，臨近大海，風光旖旎，現成為一個社區，是網紅打卡地。 我們晚上去了曾厝垵，沒看自然風光，游覽號稱國家夜間文旅消費街。這條街都是一層矮屋，街面不寬，像條小巷，兩邊布滿店鋪，各式各樣，五花八門，以餐飲為主，有點類似泉州的西街。曾厝垵沒有西街寬敞，但人氣很旺，穿梭不停的人群，一撥一撥涌進來，商業氣息非常濃郁。店鋪老板就在門前擺上鍋灶，各種食品，琳瑯滿目，現場烹調，現做現賣……看到這一幕，我想起十年前游覽臺灣基隆夜市，與眼前場景十分相似。這種夜市很接地氣，帶有濃厚煙火味，留下難以忘懷的印象。 　　廈門大學久負盛名，我一直在高校教書，很想一睹廈大風貌。十年前那次去廈門，因學校不接待參觀，沒有去成。這次廈門大學推出新舉措，每天可接待700人，但要預約。我在網上預約，因人數已滿又沒有成功，是福建之行最大的遺憾。 中國有個俗語：事不過三，看來我還要再去一趟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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