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五章</p><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從馬隊走進一個叫常平鎮的地方開始,成家的馬幫已經在太行山里穿行三天了。三天來他們就一直這樣冒著酷暑,走在陡峻的大山羊腸坂道上。</p><p class="ql-block">至于為什么放著相對平坦的南關軹、關陘和北面的白陘不走,偏偏要走太行陘,連成世名和成世才也說不清楚,是貫鑫叔和管家老胡私下商量決定的。而且,他們不但在這崇山峻嶺中繞著走,還一反常態地早行晚歸,天不亮就出發,中午隱于山林間休息,傍晚太陽落下之前再急趕一段路。</p><p class="ql-block">按一般人的想法馬隊這樣走是為了躲避炎熱的天氣,但大家似乎又都明白,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原因還是為了躲避戰亂。</p><p class="ql-block">人困馬乏。雖說一路還沒有遇到大隊的軍兵,但是散兵游勇卻遇到不少,很多士兵丟盔卸甲,破衣爛衫,饑腸轆轆。如不是老胡八面玲瓏,時常拿出些碎銀倆、干糧和水來施舍這些兵,他們還指不定做出什么事來,搶了馬隊也不過分。</p><p class="ql-block">成家馬幫有二十個人,二十匹馬和十頭駱駝。通常駱駝是不進中原的,但是,此次馱載的貨多,貨物重,所以,成貫鑫破例選了十峰比較年輕的駱駝加入馱隊。二十人中他是領班,管家胡射山為副領班,侄子世名和世才充當跑腿的活計,其余都是雇來的駝客。</p><p class="ql-block">老管家去年就入耳順之年,怕是最后一次跟隨長途跋涉了。成世名年齡十八歲,而成世才顯然稚嫩了點,虛歲十七。“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成貫鑫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上;一方面是對兩個毛頭小子的忠告,另一方面也是對不指望他們干活的自我安慰。</p><p class="ql-block">山路越來越崎嶇,兩岸險峰不斷。當地百姓俗稱這里的路叫“羊腸坂”,行走其上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羊腸坂的含義。它危崖高聳,溝壑深澗,路形崎嶇彎折,路面頑石叢生。雖然馬和駱駝多數都是載的茶葉,負重比較輕,但是,行走仍然十分困難,不少艱險處得用人推肩扛的方式才能通過。</p><p class="ql-block">隊中數胡二爺年齡大,成世才最小。成貫鑫選了匹最安穩聽話的馬,讓老少二人換班騎,輪流歇歇腳。本輪到成世才乘馬,看到胡管家又累又乏的樣子,他忍著沒吱聲。畢竟他老人家年紀大了。</p><p class="ql-block">轉眼過了一道啞口,前出現一道陡峭的山崖,剛好擋住了直射的陽光,有些微涼的感覺上身,成世才借機從馬鞍上取下水囊,湊近嘴巴,仰起下巴,狂飲一通。他認真地打量周邊的地形,只見前面有片樹林,雖然樹身不高,枝葉也不茂密,但樹隙比較大,正好可以盛下牲口,是個理想的小憩之地。大家走了一路,此時個個有氣無力,連眼皮都懶得抬,就想提醒叔叔一句,但轉而想到他那吆五喝六的樣子,索性把吐到嘴邊上的話咽了回去。</p><p class="ql-block">大家散亂地牽著韁繩,照看著那些任勞任怨、沉默寡言的牲口,繼續頂著烈日在山路上行進,竟然拉開了近百米的距離。整個山澗只有馬隊走在沙石路上雜亂的步履聲、脖鈴聲和人們凝重的呼吸聲,偶然還會夾雜著低聲的咒罵。</p><p class="ql-block">人們都渴望來一場透雨,澆滅這火焰山一般的蒸烤之火。</p> <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這簡直有點癡人說夢。</p><p class="ql-block">自從走上這茶馬古道已經兩個月了,甭說下雨,就是連片云彩老天爺也不舍得給。大家日復一日地在太陽底下煎烤,都快要曬成魚干了。他們每天最大的奢望就是路邊能有片樹林擋擋日頭,歇歇腳,或者有道溪流洗洗臉,泡泡腳。如果哪會兒天上突然出現片白云遮住太陽,日頭不再那么強光耀眼,那就算燒高香了。</p><p class="ql-block">此時整座山谷仿佛一座巨大的火爐,隔著鞋底仍能感覺到山石的滾燙,腳板被烙得生疼。成世才搭眼望去,炎熱似乎仍然在大山里漫延,靠近山腰或者是向陽的南坡上樹木已經干枯,遇風即燃的樣子。山谷里的溪水也已基本斷流,露出瘦筋暴跳的河床。</p><p class="ql-block">成世才照看的是那幾峰駱駝,相對于馬匹,駱駝的性子比較溫和,但他仍感覺到這幾峰牲畜的煩躁不安。這也難怪,豈止是不會說話的牲畜,即使人走在幽深的山道上,不但感覺不到半絲涼意,連褲管里灌進的風也是熱嗖嗖的,熱里還裹攜著股樹葉烤焦的味道。三叔曾不止一次地跟倆侄兒吹噓,當年他跟爺爺多次穿越過火焰山,走一步腳底板上便呲溜溜地冒火星子。眼前跟那個時候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p><p class="ql-block">成貫鑫的話也許有點夸張,但每個人都相信這會兒山中的溫度絕對不比火焰山低,在如此的天氣里行走,光有勇氣不行,還得學會保護好自己。成貫鑫招呼大伙兒把斗笠戴好,長衣袖的衣服都穿上,即使是大汗淋漓也比被太陽光曬傷了強,他還要求大家把水囊都背在肩上,兜里揣兩塊咸菜,渴了就喝水,喝水之前先吃上兩口咸菜,防止水中毒。特意囑咐世才,給胡二爺的馬背上撐起把旱陽傘。</p><p class="ql-block">“得令!”</p><p class="ql-block">成世才口渴得嘴唇干裂,露出道道血絲,但他還是故作輕松地朝三叔笑了笑。</p><p class="ql-block">成貫鑫沒有再說什么,沖著侄兒會意一笑,算是對他的贊許。中午的太陽越來越熱,馱隊愈發無精打采。如果不是他強行要求大伙兒打起來精神,強行驅趕那些馬和駱駝,肯定就要熱死在這峽谷之中了。無論是人還是牲口,都大汗淋漓,身上濕了干,干了又濕,冒出白花花的鹽堿來,他暗自祈禱太陽快快落山,或者奇跡般地來場山雨救急。</p> <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出行之前成夢周就預測今年的天氣反常,讓大家早做些準備,多備些油布和遮陽用的黑布,并且叮囑,多帶消暑降溫的藥飲,但大家都不以為意。成貫鑫覺得老爺子太過于小心,行走江湖多年,怎么會在乎這點惡劣的天氣。</p><p class="ql-block">憑經驗,往年走這條山道會比在平地涼爽許多,何況走的時候是早春,回來的時候已是立秋,熱天急雨早就過去了,不會有太多的麻煩。再說太行山區四季分明,白天再炎熱,早晚時間也會涼爽無比。但萬萬沒有想到,此次從一進入東太行,就遇到各種高溫天氣的考驗,幾天下去人和馱隊都有點撐不住了。</p><p class="ql-block">大約又行進了一個時辰,馬幫終于來到一座險峰之下。看這里溝壑縱橫,崖溝跌宕,溪水淙淙,成貫鑫首先停住了腳步,讓大家在這里住住腳,吃點干糧喝點水再走。</p><p class="ql-block">胡二爺一路坐在顛簸的馬背上,很多時候他都是迷迷糊糊,處在半睡半醒之間,當來到這里的時候,突然身子劇烈地晃了一下,害得他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這才慌忙睜開眼,只見四周山峰尖峭,怪石嶙峋,林木茂密。馬大概是被腳下的石頭絆到了,心里不由得一沉。</p><p class="ql-block">這是到了哪兒?四周幾乎是陡壁懸崖,只有一條狹窄的山道從天而降。再看山腳,一道山石鑿出的石階攀延而上,少說也有幾百層,險峻之處設有鐵索扶手,石階一線疊置,從下仰視,宛如天梯。</p><p class="ql-block">馱隊全都停下了,說是聽了成貫鑫的命令毋寧說是道路險阻,根本無法行走所致。</p><p class="ql-block">成貫鑫也是一臉的疑惑,忙跑過來,問下面的路怎么走。胡二爺久久沒有吭氣,他才從迷蒙中醒過來,疑心走錯了路。所以,倆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讓馬隊先停下來,大家都歇著,安排世名和世才兩個年輕人到前面打探一下路線。</p><p class="ql-block">兄弟倆聽說讓他倆探路,不約而同地應了一聲,起身便走。走出不遠,便見山后漫過來一團烏云,烏云來之迅速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剛才還是烈日炎炎的天空,頃刻間便被濃重的烏云包圍了。</p><p class="ql-block">烏云撲天蓋地,洪水猛獸一般迅速漫過山頂,漫過眼前那些奇松異石、山腰石刻和蔥郁的山林植被,轉眼就來到了眼前。</p><p class="ql-block">成世才還在驚詫,一陣熱風裹攜著涼意猛撲過來,隨后急促的雨點劈頭蓋腦地打來,他被這疾速而來的暴風雨打懵了。</p><p class="ql-block">成世名也覺得這山雨來得太迅猛、太不著邊際了,嘴里只是下意識地一聲:“哎呀,快跑!”。</p><p class="ql-block">拉起弟弟,朝營地奔跑而回。</p> <p class="ql-block">4、</p><p class="ql-block">成家兄弟前腳跑,后腳大雨不期而至,讓所有人都躲避不及。</p><p class="ql-block">大家手忙腳亂地從馬背上卸下雨布遮雨,把牲口趕到懸崖下面去。那里的雨勢稍為小一點。眾人抬頭看天空,雨云越聚越重,黑壓壓、冷嗖嗖,裹攜著地面上的枯葉和沙石,不一會兒就橫掃整個太行山。</p><p class="ql-block">好大一場雨!漫天的雨水織成網,把方圓數十里的群山罩在其中。山戀起伏之間,風裹著雨,雷裹著閃電,在山間林海中翻騰,把靈秀的山峰登時折騰得面目全非,水意十足。</p><p class="ql-block">大雨沒有停的意思,雨水在陡峭的山石上形成條條白鏈,仿佛從天而掛,匯集到山澗,形成一道道水流。山洪裹著樹草和泥沙奔騰而下,山谷里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這驟降的大雨,不但給行進在山里的人們帶來了難以預想的困難,也似乎預示著大元王朝的正在一場疾風暴雨中土崩瓦解。</p><p class="ql-block">胡二爺選了一塊高地,招呼大家把牲口都集中到一塊兒,讓馬在中間,駱駝在外圍。貨物能缷則缷,不能卸的也盡量用棍子支起來,以減輕牲畜負重。因為駱駝一旦臥下,站起來就不那么容易了。</p><p class="ql-block">做完這些,他才吩咐把帶的最大一塊油布取來,借著山體苫好,四個角用繩索固定在周圍的樹上,這樣既可以保證貨物不被雨淋濕,又可供人和牲口避風。剩下的時間大家就不用擔憂了,蜷縮在一起,祈盼著這場山雨盡快停下來。</p><p class="ql-block">突如其來的雨情令人欣慰,隨著這場山雨的到來,一路上所有經歷的酷暑轉眼而去,仿佛就從來沒有發生過。大自然是如此的神奇,山谷里流出一股股冰涼的風,剛才大伙兒還是考的滿身發熱的鴨子,現在卻都成了落湯雞,被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p><p class="ql-block">成世名忍不住咒罵了一句:“這鬼天氣!說變就變,剛才熱的夠嗆,現在又凍的半死。”</p><p class="ql-block">似乎是回應哥哥,成世才雙手抱肩,望著天上的雨,笑道:</p><p class="ql-block">“哥,你沒聽說嘛,大人臉,小孩子腚,最扛凍!”</p><p class="ql-block">這幾句口頭憚大人常掛在嘴邊,但如果從個乳臭未干的孩子嘴里說出來就變了味,成貫鑫在一旁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連胡管家也忍不住出來打抱不平了,扳著臉說道:</p><p class="ql-block">“小少主,你這是啥意思?咋就大人的臉成了孩子的腚了?沒大沒小!”</p><p class="ql-block">胡射山本是開玩笑逗大家開心,一整天大伙兒都死氣沉沉,這會兒剛好被一場大雨澆醒,何不借此機會提提精神、打打氣,所以冷不丁地來了這么一句。話音未落,引得愁眉不展的人們哄堂大笑,氣氛也因此輕松了許多。</p><p class="ql-block">成世才怕胡管家怪罪,忙朝一邊挪了挪身子,把大哥推到前面。大哥倒也知趣,緊跟著二弟的眼神,朝胡管家那邊打個拱,說道:</p><p class="ql-block">“二爺,你甭聽弟弟在這里信口開河,怎么就大人臉孩子腚了,我倒覺得,如果這趟中原之行,沒有你和三叔等幾個大人在這里撐船,咱們這個馱幫早就散了!”</p><p class="ql-block">這番話似乎說到胡二爺心坎上了,他老人家聽了,頓時笑起來,擺手道:“大少爺說這話就見外了!啥撐船掌門的,我這趟跟著出山,也就是憑老經驗,賣老資本。這一路行是大家伙兒走的,水也是大家伙兒蹚的!要說是有功,也是你三叔和你們這倆精干的年輕人!”</p><p class="ql-block">聽到胡管家不但沒怪罪,還表揚自己,成世名放下心來,憨厚地朝老胡咧咧嘴,算是對他的歉意。</p><p class="ql-block">在大家看來,兄弟倆的性格,哥哥脾氣跟父親有幾分相似,說話做事都十分沉穩干練,但有一點,過于憨厚,不愛說話,尤其是和生人。而成世才不同,正是天馬行空的年紀,看世界的眼光都是彩色的。性格也比起哥樂天達觀。他還有哥哥和父親都不具備的一點,就是性格豪邁不群,用文人的話說,這叫“大直若屈,大巧若拙!”</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選擇這條山路趕回晉中,成貫鑫是有理由的。這世界變化得太快,馬幫出門時還是大元皇帝穩坐江山幾十年,然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整個中原和三晉大地就易主成了大明的天下了。</p><p class="ql-block">馱隊一路西行,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不斷證實傳言的真實性。,紅巾軍最高統帥朱無璋欽點北伐軍統帥、征虜大將軍徐達和常遇春,兵分兩路直取山西,進軍速度遠比這場暴雨和馱幫行進的速度還要快。當成家馬幫尚在太行山中艱難行進之時,紅巾軍主力已輕取太原,另一路則逾太行,連下澤州、潞州數州,不日即可兵臨潼關,踏平山西之地。</p><p class="ql-block">作為成氏家族來說,對戰爭更是深惡痛絕,然而,經歷了大元的種種黑暗,他們也希望能改變現狀。太平方能商賈繁榮,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平民百姓盼得就是太平盛世,任何風吹草動,遭難的都是他們。雖說大家從來都沒想過和說過要改朝換代,但既然仗都打起來了,有所改變也好,至少懷有一線生機,新皇帝能夠給他們帶來像樣一點的生活,不再像現在這般貧窮和艱難。所以,大家嘴上不說,內心里還是對于紅巾軍的到來暗含了期待。</p><p class="ql-block">然而,鹿死誰手最終還未確定,朱元璋還沒有趕走大元皇帝,兩軍還在交戰。成貫鑫這趟中原之行可謂處處玄機,步步陷阱。一路上馬幫不但要躲避哨卡的盤查,還要預防流竄的兵匪搶掠;特別是進入中原地區以后,元軍殘余四處進行反撲,沿途不斷遭遇相互廝殺的慘烈場景。他再三權衡,才選擇了這條遠道,繞道而行。</p><p class="ql-block">馱隊販茶,最初成夢周也是猶豫的,特別是兩個孫兒都要一起跟著,老人家也一度頭搖得堅決。這不單單是路途遙遠,更要緊在于外面世道亂,誰也不可預料會發生什么不測。所以,他不但搖頭反對,甚至還發脾氣摔了茶杯。</p><p class="ql-block">好在后來老太爺做了妥協,要求帶上一個人,這就是管家胡射山。當年,他做馬幫的管事,倆人配合默契。老胡也和成貫一搭手過幾回,更是穩如定盤星,贏得了成家人的極度信任。此次出征,一路所見所得,也證明了老太爺的堅持是正確的。只有一點小遺憾,這就是胡二爺年齡過于大了,途中每每需要關照。所以,路途之上,成貫鑫既要照顧大的也要照顧小的,十分辛苦。他總是最晚一個睡,最早一個醒,操心勞神,沒幾個月就瘦了十幾斤。眼圈也黑了,頭發和胡子亂成蓬草,眼珠瞪得比平常大一倍,像兩只牛眼。</p><p class="ql-block">最初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是成世名和成世才兩位年輕人堅定的想法,開春聽說有馬幫要走,弟弟就去找哥哥撩撥,成世名欣然同意。倆人去找爹軟纏硬磨,無非戰爭時期滅紀廢典,科考都不舉行了,正好趁這個好機會去外面走走,長長見識之類的措辭。成貫一不拒不迎,說:</p><p class="ql-block">“我咋都好說,你們想去,求你爺爺和叔叔,他們同意了,我自然沒意見!”</p><p class="ql-block">孫子們便去爺爺房上求情,誰知老爺子一聽火冒三丈,讓孫子們死了這條心。</p><p class="ql-block">“走馬幫可不是外出游山玩水,那是去搏命!你們倆還是溫室里的嫩芽芽,能吃得消嘛!”</p><p class="ql-block">他氣哼哼地去找大兒,老二正好也在,不溫不火地開導他:“爹,你在這條道上跑了半輩子,不會就這么前功盡棄吧,得后繼有人。再說你這半生一路結交了無數朋友。您都人過古稀了,怕是今后很難見他們了!索性讓孫子們代為認識一下,捎個話,成家后來居上,青出于藍”</p><p class="ql-block">老太爺怎么沒想到,老二竟然用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這明擺著是激他,他拿征詢的目光去看老大,成貫一也是一臉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爹,老二有說得不對的地方,啥叫人過古稀?你身體還好、結實著呢!這次是老三帶隊,您老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兩個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是該讓他們經經風雨、見見世面了。三弟都不反對,你反對個什么呢!”</p><p class="ql-block">一番話駁得老太爺無言以對。三弟有所不知,他去找大哥,大哥故意扳臉,是給老太爺面子,話得從他老人家那里出。再說了,人都有生老病死,說他身體結實是恭維;青出于藍是事實。自我這一代是真的老了,今后的成氏族業,就要靠年輕人保全和發揚光大了。</p><p class="ql-block">他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這不比趕個集,上個店,這是八千里云和路,要一步步丈量出來,就怕他們吃不消啊!”</p><p class="ql-block">成世才不知何時從身后鉆出來,笑道:“也不是小孩子了,怕什么?人家騎馬我騎馬,人家走路我走路,我就不信有翻不過去的火焰山。”</p><p class="ql-block">胡二爺怕是被兩位小少爺搬來的,趁機說:“你們得感謝老太爺!老太爺也就是想考考你們,不然咋會早早地就捎信讓我過來?兩位小少爺就知恩圖報吧!我這也是害豁出去了,再過兩年,你們就是八抬大轎抬我,怕我也跟不上馬幫的腳步了!”</p><p class="ql-block">事情就這么定了!馱隊由成貫鑫帶隊,老管家掌舵,成世名和成世才均作為跟隨成員,不得有一絲特殊。胡二爺本是霍州城里別家商行跑龍套的,被老太爺發現并且雇來做了成家的總管。人勤快,腦子也好使,是個多面手,此行也將為他人生走馬幫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老太爺答應這趟差事回來以后,就準他告老還鄉。成老太爺也懂得,疼愛孫子并不是把他們養在蜜罐子里,而是要讓他們在生活的驚濤駭浪中學會游泳。讓老胡帶他們重走一遍晉商路,把這幾十年積攢下來的經驗傳授給后生,也算是功德圓滿。</p><p class="ql-block">應了老太爺的期望,一路上胡射山手把手地教,嘴對嘴訓交替傳承下去,老少之間竟也不亦樂乎。地傳。(未完待續)</p> <p class="ql-block">成剛,中作協會員,作品300萬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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