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日那碗麻雀肉

三江清劉

庭院中，撐起篩子拉根繩，撒把秕谷設(shè)陷阱，靜待麻雀上鉤。麥垛旁，張開大網(wǎng)，俱殲麻雀群。上世紀(jì)60年代開始，麻雀被列為“四害”之一，全國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消滅麻雀運動。到80年代后，麻雀逐步淡出了人們的視野。時至今日，嘰嘰喳喳的叫鬧聲仍在耳畔回響，那年那日那碗麻雀肉仍記憶猶新。 麻雀屬小型鳥類，嘴短粗而強壯，呈圓錐狀，嘴峰稍曲。在農(nóng)村，麻雀多營巢于屋檐下或房瓦的接口處，性極活潑，膽大易近人，但警惕性非常高。麻雀為雜食性鳥類，夏秋主要以禾本科植物種子為食，育雛則主要以為害禾本科植物的昆蟲為主。繁殖力較強，往往成群結(jié)隊出現(xiàn)，房前屋后的樹林、竹林、草垛、田野，隨處都能見到它們的身影，今已被國家列為保護(hù)鳥類。 上樹逮鳥、下河摸魚是過去農(nóng)村孩子常做的事情。記得上世紀(jì)八十年代秋日的一個傍晚，夜幕降臨，人們早已從田地里歸家休息。趁著夜色，我跟隨鄰居家的“社哥”，扛起一架木梯子，前往巷道中那棵高大的椿樹下，準(zhǔn)備逮捕那早已瞄好的斑鳩窩。由于梯子不夠高，“社哥”在越過梯子頂端后只好爬樹，稍不留意搖動了椿樹，驚飛了窩中的斑鳩，勞而無獲，敗興而歸。那時我們那的農(nóng)村，天黑得早，枯井危房較多，加之偶有山上野獸下山覓食，危險無處不在。于是乎，晚上向父母請假出外玩耍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非得磨上半天不能成行。這天晚上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空手而歸心有不甘。經(jīng)過一番“密謀”，決定暫不回家，去村中各家門前屋檐下逮麻雀打打牙祭。我們村子分為三排巷道，有百十戶人家，居住集中。 我們就從前巷開始，一家一家門前屋檐下操作，遇到大門尚未上鎖，為了不打攪人家，只好繞行。麻雀屬于晝出夜伏的鳥類，有雀盲癥，到了晚上就看不見東西。我們先在下面用裝有三節(jié)電池的長筒手電照，發(fā)現(xiàn)有麻雀再搭梯子。麻雀白天敏捷靈活，警惕性高，但是到了晚上，特別是燈光照耀下，麻雀沒有反應(yīng)，靜靜地站立在木椽上，眼睛黑黝黝似乎在盯著你看，只要上手一逮一準(zhǔn)，基本沒有失誤。就這樣，我們從前巷到后巷，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興趣盎然，樂此不疲，整個村子的門檐都摸排過了一遍。倦意全無，于是我們又去附近田地里已經(jīng)無人居住的瓜舍、井房，以便獲得更多的獵物。當(dāng)然，田地里的房舍逮捕麻雀要比居家屋檐下的危險性高了許多，偶遇菜蛇鳩占鵲巢也是有的，免不了驚出一聲冷汗。 整個晚上，我們收獲了將近兩小塑料袋的獵物，可以說是滿載而歸。獵物到手，如何成為美味佳肴飽餐一頓又成了問題。偶得一兩只麻雀，泥裹火烤那是常事，那美味沒得說。可是這么多捕獲物，如何處理還得琢磨一番，經(jīng)過思考最終決定去村中孤兒家處理。他比我們稍大，父母早逝，一人獨居兩間房，家中無別人，沒有什么顧慮。于是我們?nèi)耍瑩靵硪欢延膊窕穑瑹_一鍋開水，將捕獲的麻雀放進(jìn)去，拔毛的拔毛，準(zhǔn)備佐料的準(zhǔn)備佐料，經(jīng)過不短時間的勞作，一老碗香噴噴的麻雀肉出鍋上桌。那時也沒有什么啤酒飲料之類的東西，三人圍坐在小方桌旁，面前一人一碗白開水，手拿麻雀肉蘸取干辣子面和鹽巴的佐料，狼吞虎咽地吞食，時不時舔舐一下手指上的佐料渣，喝一口白開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面紅耳赤，滿頭大汗，快哉樂哉。那時能沾上一點肉星也是一種奢望，只有在家有喜事和過春節(jié)時才能見到肉，站在灶臺邊等肉熟啃食骨頭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這碗麻雀肉總算慰勞了一下久未見肉味的腸胃。突然，有人推門而來，“社哥”媽進(jìn)入屋內(nèi)，一頓訓(xùn)斥。此時，我們才發(fā)現(xiàn)已是深夜，萬籟俱寂。于是加快進(jìn)食速度，待碗底朝天，分散回家休息。 歲月滄桑，流年不再。幾十年過去了，農(nóng)村已人去房空，偶有老人留守。麻雀雖已經(jīng)回歸，但再無逮麻雀的孩童。那年那日那碗麻雀肉依然忘不了，那是童年永遠(yuǎn)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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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日那碗麻雀肉

三江清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