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花

老鄭

引子 小時候，我便喜歡有意無意跟著身邊的人學做一些社會上新時興的事物，當時這些事物被稱作“新興事物”，也就是人們說地趕時髦。你說誰沒有趕過時髦呢？誰又不是在一茬茬“時髦”變化中漸漸地成長，慢慢長大。只不過這些事物大都被慢慢地被歲月所遺忘，有的卻在無意間留在了自己的心間。我退休后養花弄草，就是我留在心中的一點東西。 我不會養花卻喜歡到花市上去買花，到現在已經把家里能放花盆的地方，基本上都擺上了花草。妻持家喜歡整潔干凈，在她擦桌子抹凳子時，常常因“花盆”礙事對我微詞頗多，“你弄幾盆像點樣的就成了，看看把家里弄得亂七八遭的!”?家畢竟有人家的一半，并且大部分事情還是人家說了算。所以每當我受到妻地數落和嘮叨時，大都是裝作聽不見，或者“嘿嘿”一笑，“你看放在這個位置多漂亮啊！”?“剛買來時是挺漂亮的，可是沒過幾天就成半死不活的了，”妻又指著幾個月前我買回的一盆蘭花現場實例地說道，“看看，一大盆又變成一小盆了。” 我常常跟著妻去趕博山大集，剛剛走進集市，我便對她說，“討價還價是你的強項，我到那邊去等著你。”“去是去，可別再買(花)了，屋里都沒有插腳的地方了。”“我只是去看看，”我嬉皮笑臉對妻說，“你買好了菜后給我震震鈴，我過來幫你拿東西，”說罷不等她做出回答，我就急急地奔向了花市，心里想買菜割肉的任務就交給她吧。“再買我就給你扔出去”，后面傳來妻很有穿透力的囑咐聲。我頭也不回，“不買不買”，朝她擺擺手小聲的回道，“買了你就不割守(音GaSHou舍不得的意思)的了”。 我開始買花是我們家搬了新居的第一年。臨近春節和妻趕集置辦年貨，妻突然提出了要買幾盆花草的想法，“你看家里空落落的，買幾盆花咋樣？”“花？”我感到她的想法有點不著邊地莫名其妙，“咱可不會養啊。”“慢慢學唄，”一些東西在妻的眼里似乎都會變得簡單而且易學。“好，”我那顆虛榮心被妻的話調動了起來，“走，咱先到花市上去看看。”博山新建的花卉市場挺大，花草琳瑯滿目，品種多多，紅紅綠綠，絢麗奪目。我望著含苞欲放，喜氣可人的花花草草，霎時不知道賣什么好了。由于我平時疏于和“花草”接觸，能夠叫上名字的不是太多，有的盆邊注有名字，我便小聲咕囔著念道，“噢～這盆玻璃海棠，不錯吖”！妻看到我皮搭(有一搭無一搭)的樣子沒有好氣的說道，“你不愿意買，就在門口等著。”“誰不愿意買呢”？我把話題一轉，“那盆迎春不錯!”因為我終于看到一盆我能叫上名字的花草，便指著它大聲說到，有點向妻表示我也很想買的意思。 妻沿著我指的方向走了過去，看了看卻提出了她的見解，“你看花都開了一半了，弄回去幾天就開完了”。我想了想也是，但是不知怎么發自內心有一種喜歡的感覺，使我有點戀戀不舍。旁邊一個賣花的小姑娘看到我們倆個象是要買花的主，便招呼我們，“大哥大姐，來這邊看看!”小姑娘后面的貨架上，地上有許多花卉，形形色色，琳瑯滿目，煞是好看。妻好說話，直接走到她跟前問，“姑娘，到了春節，那種花能開花啊？”“這些都是，”小姑娘往后一指，我看到有杜鵑，蘭花等等，但大多品種是第一次見到，更別說叫什么名字。“噢”，妻隨著小姑娘指的方向走了過去，很快相中了一盆杜鵑花。高高細瘦的紅盆子，一枝密密麻麻長滿粉紅色“古朵(花蕾的意思)”坐落在長長斜飄枝上，恰到好處地立在盆中，“老鄭這盆咋樣？”“哎～”，還沒有等我表態，小姑娘卻搶著說道，“大姐，你真有眼光”！“好，就它了！”妻得到了稱贊，毫不猶豫地表示要買下來。 “好啥啊”？我直感上覺得哪里不對勁，連出兩個問號，“多少錢一盆啊？”?“不貴，200，”小姑娘把“不貴”二字說的很重，接著又補充道，“這盆花特搶手，買的人可多了!”“200，”妻一聽價格把剛才滿意的笑臉，馬上收了了回去，“姑娘，我真是相中了能不能便宜點？”“多買才能便宜，”小姑娘把滿臉地熱情忽而轉換成不冷不熱的臉龐。“就一盆，你說最低多少錢吧!”我看到兩個人都轉換了面部表情，就伸出食指出了一個“一”字，然后用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語氣問道。“最多給你便宜5塊錢，”小姑娘還是不冷不熱，一副穩坐泰山模樣。“好，我們到里面轉轉回來買，”我不想立馬買下又不想把回來買的路給堵死。“哎～搬走180!”小姑娘象是下了很大決心，“錢我不掙了，拉你一個主戶。”“行，等我們回來搬著，”小姑娘突然轉變了態度，讓我覺得里面一定有貓膩。“要不你們先付上錢，”小姑娘緊接我的話說，“萬一別人相中買走了。”“等我們回來吧，”小姑娘的話加重了我先到里面逛逛，再買地想法。 妻看到價格有了松動，欲言再還一下價格，我趕緊撤了她的袖子一把，“等等咱們回來買。”隨著絡繹不絕的人流，慢慢地找著我們心里各自心儀的花草。妻有了杜鵑花作為目標，就把精力基本上投在有賣杜鵑花的柜臺上；我則把精力放在古樸蒼勁的迎春花上面。逛著逛著，我們兩個便又各自逛各自己的了。迎春，松柏，梅花等等花卉，一盆盆展現在一個人很少，面積挺大的廳里，在我眼里每一盆都很“像樣子”，但是都標價不菲，動輒幾百甚至上千，我暗暗倒抽一口氣，心想就是不買近距離看看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我正在左瞧瞧右看看地起勁，妻卻張口氣喘地跑了過來，“你在這里瞎轉悠啥呢，害得我好找!”“啊，我看不到你了，這不在這里等你嗎？”?“走，搬花去!”“啥花啊？”“和剛才看的那盆杜鵑花基本上一樣，才要100元!”妻的樣子很急又象是自己得了一個大便宜。“是嗎？”我聽了也很高興，“走，沒有再還還價”？我一邊跟著走一邊問道。 “還了，”妻一邊走一邊說道，“和那小姑娘說的一樣，得多買!”“多買，買多少才是多啊？”我說著拐了一個彎出門，又進了一個大門，看到了妻說的和小姑娘賣地差不多一樣的杜鵑花。問過價格真是和妻說的一樣，我就問道，“師傅，我不可能買兩盆一樣的花吧？”“你可以買別的啊，”賣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朝妻那邊看了看，樣子象是明白了。“買盆別的？”我猶猶豫豫地說道，象是在自言自語又象是在問別人。“你們不是要買過年時開的花嗎？”中年人似乎是看出了我沒有主意的心思，“君子蘭就挺好，放在家里排場大氣，還顯得上檔次。” 聽到君子蘭這個名字，我的眼前快速閃現出一個整天擺弄花草卻不見花開的老人——我的父親。父親退休后在家除了早晨出去晨練，就是在家擺弄花草，可是總是見不到他養的花兒有開花的時候。當時沒有現在專門賣花的集市，父親的“花”大都是從朋友或鄰居那里淘換來的。記得父親最鐘愛的是一盆從鄰居大叔那里要來的君子蘭，四五片寬寬的葉子，種在一個黑色的小瓦盆里。兩三年下來，君子蘭的葉片長了十幾片。父親天天圍著它轉來轉去，用布子沾上稀釋好的啤酒擦拭著綠黑放光的葉片，“嘿嘿，今年準能開花”！看到父親著迷陶醉的樣子，母親在旁邊樂呵呵地說道，“看看你爹又著魔了。” 父親是在君子蘭竄了花劍那年，突然得病走的，那一年盛開的花孤孤在父母的房間里開得很好看，但是沒有能夠讓傾心養護它的父親見到……“你怎么了”？妻看到我突然變得沉默眼里還浸滿了欲出地淚水，很是奇怪的問道。“噢，我想起了一件往事，”我的思緒又轉回花市里來，“就來一盆君子蘭吧!”“到了過年能開花嗎？”妻不放心的問道。“一定能!”中年人把一盆君子蘭端到我們的近前，用兩個手指撐開最中間的葉片，“你看，花劍都出來了。”妻問過兩盆花有關養護的一些注意事項，中年人用塑料袋把花套了起來。算了賬，我和妻一人端著一盆，興高采烈地端回到我們的新居里，為我們的新家增彩了不少。 還沒有到夏天杜鵑花枝條干了一多半，君子蘭由于澆水不當突然有一天在盆里倒了下來。我通過百度知道了它們為什么會成了這種狀態，經過我的不懈努力，它們至今還堅強的活著。以后到花市去看看，成了我趕集的主要目標所在，不斷從花市里買回了一些我感興趣的花草，不知不覺就擺滿了屋。妻不知是損我還是夸我，看你把家里都弄成一個小“花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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