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崠，神仙的棋盤

張榮城

登高與遠行總要選一個吧，總不能一直禁錮在鋼筋水泥之間，任由身體和靈魂生銹發霉吧？老堂關于去九十九崠的提議高票通過。 九為極數，九十九崠到底是實數還是虛數可能無人去深究，我們只知道長久以來，九十九崠在當地人眼里就如同仙山一般的存在。這不僅因為高度，更多的還是常年云霧繚繞，難見真面目的神秘感。山里面，有沒有住著神仙？一代代的孩子，都曾有這樣的疑問。 九十九崠位于永定與平和交界，據說海拔有1300多米。以前沒有路，人跡難至，后來山上建風力發電，修了一條柏油路可直達山頂。進山的起點就在357國道旁邊一個極不起眼的路口，沒有路標，稍不留神就會錯過。 盡管到達路口時已是晌午，但周邊還霧氣蒙蒙的，給行車帶來一點挑戰，還好路面還算平整。汽車一路穿梭在云霧中，不停地拐彎爬坡，云霧也跟著慢慢地升騰。我們和云霧各自往山上趕路，但他們是自由的，不急不躁的一路東張西望，偶爾還在山谷里歇歇腳，聊聊天。 小時候總愛問：云都在山谷里干什么？稍大一點的伙伴會告訴我，那是龍在吸水，吸完水后才會飛上天化做雨。我一直信以為真，后來有別的伙伴問，我都是這樣告訴他們的。 越往上霧氣越濃，看不到一絲陽光，山頂上會有云海與遠方嗎？我們忐忑地期待著美好的事情發生。當轉過一道彎后，眼前陡然明亮起來，我們沖出云霧的包圍，強烈的視覺差讓人恍如隔世。 我看見山包林立，錯落有致的樣子，如同神仙布下的棋盤；從高處看，山谷里云霧托起一座座山包，有些清晰可見，有些朦朦朧朧，大地如同剛剛打開的蒸籠，一個個包子呼呼地冒著熱氣。 每一座山包的制高點都有風車聳立，風葉緩緩轉動，我發現，我們磨練了半輩子的心境，也比不上風車的不急不躁。或許，日積月累的登高望遠，才會有如此的從容，哪怕是云彩，也只是把他隨意地聚攏在腰間。 突然就聽到有人在歡呼。回首來處，一座云山從天空傾瀉而下，接天聯地，厚重又不失飄逸，純潔中帶著莊嚴。也許，世上真的有仙山，只是時隱時現，難得來人間一趟。此時，她們應當狂歡。 我們在眾多的山包中辨別最高峰，可走遍山坡，高度計顯示也只有1297米，這與資料上的數字有些出入。消失的高度讓人有點迷茫，看著盤山公路和平整的山頂平臺，我若有所思，大自然常被索取改寫。 不管怎樣，山頂的平臺卻是露營的好場所，是天然的空中餐廳。好酒之人總會找到各種喝酒的理由，你看，琥珀色的漿液，泛著晶瑩的光，他們已經開始就著暖陽下酒。與酒一樣濃烈的，唯有心情可以匹配。 午餐后，剛才爬山時被我們超越的云霧才匆匆趕來，群峰秀落下帷幕，周圍又是一片混沌。 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石頭，回程路上的一個山包上，有人壘起了瑪尼堆。在這里人與自然達成了和解，于是也就不再為消失的幾米高度而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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