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軍極簡史（徐向前評傳53）（三）

蟲子讀書

第三個階段：對西安事變的配合。 出乎所有人意料，西安事變爆發。全局為之改觀。中央的《作戰新計劃》自然也被放棄。 如果說在前一階段，西路軍一直是作為《作戰新計劃》的一部分而發揮了牽制配合的作用，那從現在開始，又變成了我黨應對西安事變的措施中的一支重要戰略機動力量。 得知西安事變的消息，馬家軍發懵了，暫時停止了進攻；西路軍這里則歡天喜地，興奮異常。陳昌浩還專門召開西路軍軍政委員會議，研究形勢，向中央提出一系列建議。 中央：西路軍目前應在現地加緊休整，一面爭取二馬抗日，一面準備接通蘭州和以一部接通安西地區。“總之，西路軍是負責奠定抗日后方和接通遠方之重大使命。” 中央：“你們的任務應基本的放在打通遠方上面，限明年一月奪取甘、肅二州。”與馬家軍談判。除開遠方暫時沒有任何力量可直接援助你們。 這樣，西路軍緊急動員，準備西進。 但此時風云突變，何應欽組織的“討伐軍”進抵潼關，威逼西安。張、楊決定組織西安會戰，迎擊“討伐軍”。 如果東北軍向西安集結迎擊對手，那后面的胡宗南、毛炳文等部以及河西的馬家軍就會對西安的側后方形成威脅。因此張學良需要紅軍的配合，希望以河東紅軍牽制胡宗南部，而以西路軍東出靖遠，牽制馬家軍和毛炳文部。 但中央其實了解西路軍東返之不易，所以發出正式命令前先征詢西路軍領導的意見。 中央：準備令你部東返。你們意見如何？ 西路軍召開會議討論，在會上，徐向前等多數領導認為還是以西進為有利。但陳昌浩這時仍然是一切唯上，奉命唯謹，主張無條件執行中央指示。會后，陳昌浩將會議情況上報中央。 徐陳：鑒于實際情況與各方利弊，我們建議西路軍仍向西執行打通遠方任務。不過為牽制二馬，可以設法在蘭、丹線上多活動一時。但同時強調：如果必須我們東開，則必可東移。” 中央：從整個戰略方針上看，西路軍還是以東進為有利。張學良也極盼望你們來，并答應在蘭州給你們補充子彈和被服。…你們接電后兩天內準備一切意見電告，正式的命令，明天或后天電達。 徐陳：堅決執行中央決定，準備東返。 徐陳開始集結部隊，準備東進。但就在這時，形勢再變，西安事變和平解決。 中央：仍然西進。“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前途甚佳。西路軍仍執行西進任務占領甘、肅二州，一部占領安西。開始西進的時機及如何作戰，由你們依據情況決定。” 西路軍再次西進。至37年1月，進至高臺、臨澤地區。鑒于這帶糧米較豐，徐陳打算在此稍作休整，再繼續西進。 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后，國共開始談判。紅軍的駐地，是談判的核心問題。這個問題頗費周章。這時中央認為，黃河以西的蘭州、涼州、甘州、肅州及寧夏地區，是個理想的地方。而這時候假如西路軍可以控制河西走廊，有個既成事實，那就極有利于我方向老蔣討要這塊地方了。而且以當時蘇聯對西安事變的態度，西進的意義也不是很大了。 恰在此時，陳昌浩聽說高臺再往西更加荒涼難行，有所疑慮，又考慮到西安事變已和平解決，或許局勢就沒那么嚴峻了，遂致電中央。 徐陳：高臺以西極荒涼，天又極寒。我們往西走條件極其不利。中央如何以外力幫助我們或以外交武力阻扼二馬？要不就讓4軍、31軍來援，這樣我們更易完成任務。如果兩軍來，或者我們就駐扎高臺（這帶糧米頗豐）與敵周旋，讓遠方設法將物資送至此處，那也很好。 這時要求4軍、31軍來，似不合適。別說路途遙遠，障礙重重，能不能過來還難說，就是能過來，中央也不會放其過來。陳昌浩可以要求支援，但不應該點4、31兩軍。這個相信各位朋友能明白。所以，中央回電時對此略過不提。 而這時形勢又起重大變化。張學良送老蔣回南京后被扣留，老蔣出爾反爾調集大軍欲攻打西安。 中央于是順著徐陳的要求，更重要的是針對當時形勢的變化，讓西路軍先停止西進，看形勢再說。 中央：“即在高臺、臨澤地區集結，暫勿西進。全軍集結于兩三點，大力訓練，伺機消滅敵人。”并對具體戰術加以指示。最后強調，全靠自己，不要指望外力援助。 讓4、31兩軍來援的要求很明顯已觸及到偉人敏感的神經了，但形勢復雜，無暇顧及，所以暫時引而未發。但西路軍領導似乎沒意識到這一層。接著，西路軍遭遇甘浚堡失利。在致中央的電報中，西路軍領導除了匯報具體情況，并表達了自己的茫然，“究竟整個戰略企圖如何，西路軍基本任務怎樣”，同時認為，中央“歷次來電變更很大”，導致了西路軍的損失。這樣的表達，從西路軍領導一面看，正是實話實說，但對當時的中央，或多或少都會是一種刺激。特別是關于4、31兩軍來援的事，西路軍領導見上次中央沒提這事，這次仍繼續要求，并且用了一個在當時的背景下很有刺激性的詞：歸還建制。 徐陳：“…既不能希望任何外力援助，則建議四、三十一軍歸還建制，如何速示。” 這就有點不開眼了。偉人回電中反應強烈。原電文貼上，各位品品偉人回電的語氣。 中央：軍委并沒有變更你們的基本任務，也沒有要你們久停不進，僅要你們暫勿西進，暫在原地休整。這是根據你們4日來電所達的情況而指定的。二馬根本反對西安事變，希望同二馬成立統一戰線是不可靠的。遠方的物質只允送到安西，送至肅州是不可能的。4軍、31軍已集中長安附近，也不可能策應你們。因此目前你們只能依靠自己，團結奮斗，不要依賴任何外力。詳究另告。 這還不是最厲害的，關鍵是，第二天，消失多時的張國燾又以個人名義給徐陳發來電報。 張國燾：…你們在甘北這一時期英勇卓絕的奮斗，和用自我批評精神檢查過去工作中的錯誤來源，求得進步，都是值得敬佩的。目前鞏固張楊部隊與紅軍的聯合，爭取統一戰線這種方針是正確的，…目前西路軍的任務，就是應該堅決按照中央的指示來干…軍委對西路軍的指示是一貫的正確的，對西路軍是充分注意到的。如果還有因過去認為中央路線不正確，而殘留著對領導的懷疑，是不應有的。應當在部隊中，特別在干部中，提高黨中央和軍委的威信。 張國燾自從到保安與中央會合后，經林育英談話和中央做工作以及現實處境的變化，在一定程度上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并向林育英做了檢討。從此未再與徐陳直接發生過聯系。在這個時候，竟然以個人名義致電徐陳，并一反常態表現出堅決站在中央路線上的姿態，特別是直白地提及過去的政治問題，這其中的意味就很明顯了。 這樣，西路軍就停在高臺、臨澤地區動彈不得了，只能在極端困難的情形下浴血奮戰了。這就等于被綁住手腳，任馬家軍一次次反復進攻了。 因為不斷的消耗，以及種種其他復雜原因的疊加，紅五軍兵敗高臺。軍長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楊克明、十三師師長葉崇本、參謀長劉培基以下三千余人，大部壯烈犧牲。騎兵師在救援紅五軍的過程中，也大部損失。 高臺烈士墓 馬家軍攻克高臺后，士氣大振，轉頭繼續猛攻臨澤。紅軍與敵激戰三天后突圍而出，同五軍余部及九軍，全部集結于倪家營子。這時，西路軍全軍只剩一萬余人。其中非戰斗人員能占到將近一半。形勢危急！ 而這時河東形勢也極其嚴峻，老蔣的大軍已如黑云壓城，逼向西安。 以當時的情形看，正面硬杠，張楊部隊加上紅軍肯定也是頂不住老蔣的進攻的，形勢又回到之前的緊迫之中，所以中央還得考慮退路。 而這個退路，中央有過兩個考慮，一是仍然回到最初計劃中的河西地帶；一是仍然按《作戰新計劃》中的方向，出陜南，然后再來一個長征。 這樣，無論哪條路，都仍然有必要讓西路軍東進，占領永、涼一帶，以適時策應河東部隊的戰略退卻。 中央：東進。“…西路軍在現地休整一時期，集中全力乘機向東打敵，爭取爾后以一部西進條件下，并大大向東擴展甘北根據地。” 仍像最初一樣，一則還未最終確定，再則出于保密需要，這樣的計劃也僅限于部分高層之間，徐陳對此并不了解。 雖然不了解全局，但以當時自己所面臨的情況，誰都知道，往哪走都比原地不動被動挨打強得多！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同意東進。 徐陳：因敵正防我東進，我快行不易，部隊需稍加休整，“行前爭取在現地或路上乘機擊敵，以利東進。”“現在全軍發揚士氣，團結殺敵，克服任何困難，學習血的教訓，雖部分受挫，但所有指戰員均極團結，照軍委給予任務斗爭到底。 這是偉人喜歡的聲調語氣，但他同時也擔心西路軍東進途中必然要遇到的巨大困難，在回電中為西路軍支招：“在騎兵追堵下，欲圖急進避戰達到東進目的，危險較大，應集結全軍，切忌分散，用堅決的戰斗來造成東進任務”。同時，也盡可能地利用場外因素，通過在南京的潘漢年轉告蔣介石：“西路軍東進，并非增援西安，而是就糧困難；如蔣令馬步芳停止進攻，讓出涼州及其以西各城給西路軍，使該軍有糧可食，即停止東進。”希望以此減輕西路軍的壓力。 老蔣當然不會聽你的，反而命令馬步芳加緊對西路軍的進攻。馬家軍見西路軍收縮兵力，有突圍東進的意圖，乃集中大量兵力，向西路軍猛攻。 歷時二十多天的倪家營子血戰拉開戰幕。 紅四方面軍的戰斗作風是真硬！兵力極端劣勢，敵人源源不絕，而我有耗無補；將士極端疲乏，有的打著打著就能睡著；裝備極端劣勢，最后都是大刀，長矛，甚至棍子、石頭，甚而赤手空拳，手打牙咬，就這樣，堅持二十多天，陣地巋然不動，殺傷敵人近萬人。 這時，形勢再次變化，我黨與老蔣的談判取得重大進展，有希望與老蔣達成和平談判的協議。 這就很可能用不著西路軍東進策應了，而且，如果和平有希望，西路軍東進反而顯得我黨沒誠意，容易破壞點已經好轉的形勢。 中央：放棄東進計劃。依靠自身力量，就地堅持，粉碎馬家軍的進攻，適時完成西進任務。 但這時西路軍已瀕臨絕境。西路軍領導人其實很矛盾，想堅決完成任務，但目前情形根本不可能；想堅決執行中央指示，又心疼部隊的犧牲；想無條件相信上級，但對反復變化的命令又心存不安；所以，這時西路軍領導人又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另一種態度。 徐陳：“二馬與我拼戰不止，系蔣介石暗中指使所致。如上級不派四軍、三十一軍來援，打擊二馬實力，則西路軍難以完成西進任務。在現地堅持一段時間后，只好東出青海大通、西寧一帶活動，解決部隊的補充問題，伺機再圖發展。” 這時徐陳再提4、31軍，而且有要挾意味，必須派來，不然我們難以完成任務。如果不來，我們只好自行解決難題，東出大通、西寧一帶，求得補充，再說其他的。 平心而論，從徐陳的遭遇和當前處境來看，有點猶疑不是沒有道理的；特別是現在，我之前一直努力讓自己相信，努力配合，堅決服從，但結果是陷入絕境，好不容易有命令東進，雖然艱險異常，但好歹是個出路，這相當于溺水之人得到一根救命稻草，雖細弱，但好歹是個希望，但我剛伸出手，你又抽走了！什么意思？非讓我死？有點惱。 由于之前的風波，加上接著就是這種極限條件下的極限操作，而雙方在很多方面又缺乏充分的溝通，不可避免地心存芥蒂，所以徐陳這種態度對中央和偉人造成很大刺激！ 中央：不同意西路軍東出西寧、大通地區的意見。并特別指出：“你們（對）過去所犯的政治錯誤，究竟有何種程度的認識呢？何種程度的自我批評與何種程度的轉變呢？我們認為今后的勝利是與過去政治錯誤的正確認識與徹底轉變是有關系的。”“上面提出的問題，請你們明確答復我們。” 這話從由中央直接說出，比借張國燾之口轉過來份量更重！ 這種將當前問題跟過去政治問題綁定的方式直接鎖住了徐陳的手腳。或許中央只是覺得必須這樣才能更好地控制西路軍的行動，但沒想到這種嚴厲的、意味深長的批評，會使西路軍領導人陷入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中。這種壓力，讓西路軍領導人不敢以實際情形為依據跟中央正面說明問題，不敢實施特殊情形下的機斷專行，這在一定程度上成為西路軍最終慘敗的直接原因。 小伙子、大政委陳昌浩這時壓力極大，除了奉命唯謹，對面前的困境并無更多的辦法；徐向前“思想上當然也有顧慮，但是，擺脫眼前危險處境的想法，畢竟壓倒了一切。” 徐向前，這個陳昌浩眼中的“右傾機會主義者”，這時頂住壓力，建議召開軍政委員會議，討論行動方針。陳昌浩表示同意。 會上，徐向前實事求是分析了西路軍當前所面臨的嚴重形勢以及中央不能來援的情形，果斷地、“右傾”地提出自救東返的主張。 事后看，這或許是西路軍唯一的生路。雖然東返前途難測，但原地停留是一定沒有希望。 盡管大家一致同意，但陳政委這時仍憂心忡忡，雖然有才華、有熱情，但小伙子畢竟年輕，也沒有那種生死存亡時刻的擔當與決斷。他的這種心態最終將葬送西路軍這條唯一的希望之路。 順便說一下，有人咬住這一點，說徐向前就是違抗中央命令，但事實上，機斷專行這個詞該怎么界定？不妨設想，你堅決服從，停在原地，就能完成中央給予的建立根據地、并實施西進計劃的命令嗎？你不能！這是客觀條件決定的。也就是說，你所謂堅決執行命令，不僅最終執行不了命令，而且還會造成革命力量的重大損失。是的，你聽話了，但你仍然錯了。軍事指揮員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情況下，又是遠離中央，將在外，是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臨機決斷的。就是說，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完成任務，這個時候，果斷采取一個損失最小的方式，這才是唯一合理的方式，這就是自古以來在軍事指揮上一直強調機斷專行的原因。四方面軍南下碰壁準備北上的時候，林育英突然電示其再次南下建立根據地，莫名其妙，難以執行，朱總司令當時在，果斷決定按原計劃北上。這就是機斷專行。 徐向前組織部隊從倪家營子突圍而出，迅速向西洞堡、龍首堡一帶轉移，馬家軍一個騎兵旅加一個憲兵團窮追不舍。徐向前畢竟是徐向前，這種時刻也不會沒頭沒腦地狂奔，他組織三十軍八十八師殺了一個“回馬槍”，敵人哪里想得到，全部被殲。西路軍打了勝仗，繳獲頗豐，這讓部隊頗為振奮。但禍福相依，正是這一場勝仗，直接把西路軍重新拖入絕境之中。 小伙子、大政委陳昌浩本來心里不安，猶疑不決，這時見打了勝仗，立刻頭腦發熱，覺得形勢或許沒自己想的那么嚴重，于是提出，回去！重返倪家營子！建立甘北根據地。 徐向前聽聞此言，反應是“大吃一驚”。這就是瘋了啊！這時候形勢已經再明白不過，所以徐向前勸陳昌浩，我們哪還有力量建立根據地？！好不容易突圍出來，現在再回去，那不是“自取滅亡”嗎！ 但一場勝仗讓陳政委從冰點直接轉到沸騰，特別是來自中央的壓力，讓這個年輕人寧愿相信那些自己愿意相信的幻象。 而他又是政委，又是軍政委員會主席，所以徐向前雖然據理力爭，跟他又大吵了一頓，但仍然改變不了這個決定。設身處地想想徐向前當時的處境，他明明白白地看著部隊再次主動踏入死地卻無能為力，心里還是怎樣的無奈和糾結！ 這段時間，中央或許一方面出于戰略上的需要，一方面也因為彼此的隔閡而對西路軍領導人所描述的困境缺乏足夠認識，中央仍堅持讓西路軍就地堅持。這對陳昌浩重返倪家營子的決定也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就在徐陳為此爭吵的時候，中央又來了電報。 中央：“甲、固守五十天。乙、我們正用各種有效方法援助你們。” 對，就是這樣，中央覺得你還能堅持，而且覺得你堅持對大局有作用，所以讓你固守五十天；但也知道你難，所以中央也是費盡心機要從外部予以幫助。 這一點對客觀情況的認識上的差異，也成了把西路軍推向絕境的因素之一。 在中央這封電報的鼓動下，陳政委狂熱起來，在軍政委員會上，陳政委豪情萬丈，認為“形勢大好”、要“打回倪家營子”、須“堅決執行中央指示”、要“固守五十天待援”、要“反對右傾逃跑”。 這時候，那位“右傾逃跑主義者”正坐在會場上，心緒復雜，一言不發。心疼一下這位“右傾逃跑主義者”吧！ 張國燾回憶，西路軍失敗后，朱總司令曾對他說，西路軍負責人不成熟也是個原因，如果有像張國燾之類的老成點的人物坐鎮，應該不會是這樣的結局。這話確實有道理。 就這樣，西路軍重返倪家營子，走入絕境。 然后再以消耗到極致的狀態面對馬家軍的圍攻。畢竟精神不是萬能的，快耗干了，傷亡越來越大，局面惡化的速度遠超陳政委的想象。 七天后，實在沒辦法了，只得再次突圍。 這期間，西路軍不斷向中央告急，這時中央大概更深切地理解了西路軍的真實處境，也很著急，但并沒有特別有效的辦法可以立即很實際地幫助到西路軍。 這個階段正是與老蔣談判的關鍵時期，須小心翼翼，就怕給老蔣什么口實，讓這個反復無常的家伙再次翻臉，從而葬送了統一戰線之大計。 所以中央的想法是，盡量通過談判方式或其他“非武力”的方式救援西路軍，到萬不得已時，再以武力進行救援。 為此，偉人連續致電正在西安談判的周恩來、博古等，要他們想一切辦法救援西路軍。 中央：…我們應盡一切可能援助之，“二馬”方面西安尚有辦法可想否，可否要于學忠對馬步芳來一威脅，謂不停止進攻，紅軍主力即將攻擊青海，如停止進攻，則西路紅軍可以甘州為界，甘州以東不相侵犯。如何，盼復。 中央：西路軍問題請作兩步交涉。第一步電令二馬停戰讓防，或派人示意令其自讓，同時派飛機送款、彈去；第二步派兵增援。 中央：“請多方設法找人去青海，西路軍問題解決甚關重要。” 中央：“目前重點在再弄到五十萬元款。西路軍甚急，目前已到不能不出兵援助之，募得款方可成行。” …… 周恩來等在談判過程中也多方交涉，四處奔走，希望能對西路軍的處境有所幫助。 說實話，這個過程中的偉人等領導真的太不容易了！想救援自己的孩子，又沒有能力！四處奔走，想各種辦法，甚至嚇唬、威脅、收買對方，無所不用，所以，我實在不知道那些“陰謀論”者的依據何在？腦子何在？良心何在？ 種種苦心周旋都沒有效果，最終，中央決定組織援西軍。但這仍然要取得南京方面的“諒解”；以不影響和平大局為原則；而且，以不使增援部隊又陷入其中為原則，因為這時候，偉人“已經明白西面是不能生存的”。 但這時西路軍已消耗到極致。就算援西軍不顧一切長驅直入，一切順利，也得走一個多月。遠水解不了近渴，事實上已失去救援的機會了。 徐陳：在匯報了艱苦鏖戰的情形后，表示：援軍早到一天，則我無上英勇紅色之戰士少受一天之損失。萬一援軍來遲，前途危險堪慮。…絕不灰心，準備戰到最后一滴血。同時懇望援軍星夜奔來，或以更迅速更有效辦法滅馬敵，保全西路軍之精神，取得甘北，奠定大計，策之上也。事急，時盼望速復。 中央當日即復電。雖然心急如焚，想盡一切辦法救援西路軍，也知道其處境之艱難，但對西路軍時，仍是批評勉勵的口吻。我愿意相信這類似于父母，為你擔心，為你四處奔走，但當面仍然批評你，激勵你。但不得不說，另一層顯見的事實是，西路軍領導人在電報中曾說西路軍損失應由中央負責，這種觀念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都是不利的，所以，中央回電中必須提前鋪墊這個問題。 中央：中央決定派部隊增援，同時利用各種其他辦法幫助你們。但轉而指出：“西路軍目前所以陷于危險境地，一方面固然由于地形、給養與客觀的困難的條件，但主要的原因，是由于西路軍的領導者沒有依靠自己力量戰勝一切困難，消滅敵人，完成自己的任務。自信心因而掃地，希望寄托在外力的援助上。同時對群眾的關系上，特別是回民的關系與戰略戰術上的錯誤，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但這時已經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西路軍已然彈盡糧絕，消耗殆盡，敗局已定。 西路軍等不了了，三月五日，再次組織從倪家營子突圍；中央也等不了了，就在同一天，令援西軍出動。 之后，西路軍突圍而出，進至臨澤以南的三道流溝地區，又被大批敵人追上包圍，血戰五晝夜，再次突圍，進入梨園口，準備向祁連山里轉移。 梨園口戰斗遺址 徐陳：…戰況慘烈…，“全軍不足五團，在野外老林中食騾馬續死戰。”“現百分之七十系彩病員，無日夜不戰，彈藥幾盡，疲乏過大，挖堡寨不易，現全軍決死斗待援，希望速配合反攻。” 中央：“你們現已處于特殊情況之下，已不是一般方法所能解決問題，必須立即采取特殊方法達到保存一部力量的目的。因此，我們向你們提出下列兩種方法，請你們考慮決定一種：（一）率現存三團人員向蒙古邊境沖去。（二）率現存的三團人員打游擊戰爭。以上方法不論采取哪一種，均需將傷病員安置民間，均須采取自主自動姿勢，均須輕裝，均須采取變化不測的戰術。” 敗局已定，現在要想的就是怎么盡可能多地保存力量了。 面對這種局面，西路軍軍政委員會在石窩召開會議，決定：徐、陳離隊回陜北，向黨中央匯報情況；現存部隊分三個支隊就地打游擊；組成西路軍工作委員會，統一領導。 這樣，西路軍最終失敗。 徐向前元帥給西路軍紀念館的題詞 （其間還涉及到“遠方”對西安事變的態度以及遠方物質援助的反復對中央決策的影響，但加上這一部分略顯龐雜；姑且略去，也不影響總體敘述。這一部分希望能在以后專門寫西路軍時完善之。） 更多文章請點擊右下角藍字“徐帥評傳”看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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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路軍極簡史（徐向前評傳5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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