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打小，我是頂頂不愛吃泡飯的。</p> <p class="ql-block">媽媽是江浙人，記憶里的早餐基本都是它，隔夜米飯是打底，至于下鍋配菜就看家里剩啥了，大概率是雪里蕻豆干蘿卜丁之類的家常菜。為了追求口感，起鍋時放點醬油和豬油，有時候媽媽還給我們配上一塊紹興腐乳或者一小碟榨菜。每天早上端起一碗雷打不動的泡飯，透著熱騰騰的蒸汽，朝那些半干半濕的混合物吹上一口氣，吃完了再嘆上一口氣，想著：等我長大了，早上再也不吃這玩意兒！</p> <p class="ql-block">倏忽而過的這么些年里，早上我是斷然不吃泡飯的，粉面粥奶都行。它出現的時機，僅限于親友聚餐，但此時的它清水出芙蓉，尤其是在一碟紅油腐乳的映襯下毫無落魄之感，于是會和大家一起笑談，一起追憶物資有點匱乏的童年。</p> <p class="ql-block">和泡飯言和，就在上周末去上海喝喜酒的早上。早上自助餐，看見幾個工作人員端著幾個食盒，認真地擺弄小碟子，當時還以為他們在準備壽司套餐，沒太在意。誰知道沒一會兒，西裝革履的服務員就給我們送來了一份。原來是我家老公也被吸引了，知道是泡飯后就好奇點了一份。瞧！九宮格里有泥螺、腐乳、花生米、咸蛋、皮蛋、榨菜、肉松、寶塔菜和咸菜，雖然不多但很精致，泡飯旁還有油條和味碟，從視覺上就很討喜，一下子就對它投了白旗，在紅紅的腐乳油油的蛋黃細細的肉松間成了俘虜。人就是這么奇怪的動物，原來沒有什么東西是一成不變的，口味也是。</p> <p class="ql-block">無獨有偶，泡飯還被近期熱播的《繁花》里“寶總”帶火了一把，饞哭了全國觀眾。他每次離開黃河路口的燈紅酒綠后，總要溜進小館子吃上一碗泡飯才踏實心安，可能那就是老上海才懂的家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的確，在中國人眼里，飲食就是文化的另一種表達。不起眼的泡飯亦如此。泡飯前飯是飯，菜是菜，一旦混合后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是兼容的好處；那燒好的泡飯，要等它“漲一漲”，方才粘稠、有勁道，這是等待的美妙；一碗熱騰騰落肚后的暖意可以熨胃貼心，更是妥妥的滿足。</p> <p class="ql-block">原來，一碗泡飯，很簡單，也很幸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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