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莫先生的信（2）

在水一方

我在月色下追逐著我的影子。 影子模糊，像一個不可觸及的夢境。 夢。 現在，經常做夢，醒來，卻又極少記得。我想把昨夜的夢告之于你，如此迫切。只因白日里，實在擠不進一個夢。 那是一條無限延伸的路。如同我腳下這條路。那條路，空曠無邊，讓人無所依附。而我腳下這條路，有薔薇。月色下的薔薇，多了白日里沒有的嫵媚；還有像我夜歸的人，只是他們把車子蹬得飛快。他們對自己要去的地方很明確。這花，這些人，讓我覺得今天的夜如此真實。 夢中，我就走在那條空曠的路上，漫無目的。我更像在游蕩。我多想遇到讓我安心的事物，哪怕是一株草，一只飛蟲。再微小的事物，只要存在，便讓人覺得心有依附。可周圍空空如也。孤獨，漫長的孤獨，似無邊的海，把我淹沒其中。 究竟走了多久，不記得，只是覺得很累了。這時，有一束光，桔紅色的光，在我面前晃動。我迎著光走去，就發現一間房子，像童話里的城堡。走進去，就發現一個人坐著。那個人像極了你。又好似就是你。因為我那無邊的孤獨，忽然就沒了。心中被欣喜充盈。 我在你對面坐下。一杯茶，透著清香，我握著茶杯，溫熱。你說，知道我會經過，在這等了好一會了。原來，有些遇見，是無需約定的，如一朵花，自然開在某個時光里。 我和你說著話，那么急切。說了什么，卻又不完全記得了。似乎是說我近來的困頓。是的，現在能困擾于我的，唯有文字。我常悵然于不能熱切地寫文字，卻又不愿作出努力。空白的日子，實在讓人遺憾。你微笑著，似乎理解我所有想說的話。月光下，你的目光清澈，我的心漸趨寧靜。有人陪著，并能耐心地傾聽，真是件幸福的事。哪怕只是在夢里。 月光把我的影子越拉越長。一直在路上走，時而匆匆，時而緩慢。腳步丈量了時光的長度，卻累積不了像樣的厚度。總覺惆悵，總感迷茫。失去的，遠比得到的多，便莫名傷感。也曾努力，但在成績面前，便顯得有點虛空。也便明白，那日夜不安的靈魂，到底是因為沒有實在的東西，去修飾那高傲的虛榮。 原以為，疫情過后，能無拘無束地爭取想要的生活，沒想到，日子頹廢得讓人不忍回顧。連那積攢多年的熱情也快被消耗殆盡。唯有那常被翻動的書頁，還能慰藉那顆驚慌失措的心。 四季輪回，有多少雄心壯志，有多少歡喜憂愁，被草率地丟在歲月里。人和事，卻還一直在路上，永遠熙熙攘攘。人生就是山一程，水一程，不停跋涉，把生活繪成畫，譜成歌，寫作詩。 允許一切發生。以順其自然的心態接納生活的種種，看淡得失成敗，以歡喜心度日常。 歲月催人老，光陰伴夢深，眼里有滄桑，臉上有細紋，人在老去。好在還有那不滅的勃勃野心，撐著歲月在歡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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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莫先生的信（2）

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