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下鄉(xiāng)三年,我干了四個月農活、六個月電工,當了兩年多的大隊會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聽說讓我到大隊當會計,真有點不敢相信:這等好事怎會落到我的頭上?我除了干活不偷懶以外,論能力論家庭背景當大隊會計的都不應該是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前任會計李鎖柱去負責大隊副業(yè),我從他手里接過了賬本、公章和一串鑰匙。大隊只有現金日記賬和分類賬,那時以生產小隊為基本核算單位,大隊不負責年終預決算和社員們分紅,大隊會計比小隊會計業(yè)務簡單多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隊會計每月到公社開一兩次會并填報統(tǒng)計報表;日常除了做賬以外,要為村民出具介紹信或證明信、辦理宅基地審批手續(xù);接轉電話、處理公文往來、接待來村辦事人員;協助大隊處理征地補償問題;到郊區(qū)及市里有關部門按指標為村里購買化肥,蔬菜大棚用的鋼筋和塑料薄膜、插架用的竹竿、喂養(yǎng)大牲畜的飼料糧等各種農資;還保管特殊村民檔案及處理雜七雜八的瑣碎事情,大隊會計其實更像單位辦公室的秘書。</b></p> <p class="ql-block"><i>1976年自拍</i></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小隊時最發(fā)怵出早工,黎明覺睡的正香的時候就被喊起來下地勞動,就像“半夜雞叫”中給周扒皮干活的長工!每天又乏又困。上午歇盼時,把鋤頭一扔躺在地里就能睡著,哪管什么干凈不干凈!生產隊將每個“工”分成五份,早工占20%,上、下午工各占40%。知青們掙不掙早工那20%的工分是次要的,都怕給貧下中農留下懶惰怕苦的印象。到大隊后我給自己記工分。起得來就到小隊下地,起不來就扣自己20%,沒人過問。有天早晨又起晚了,到食堂盛了一碗粥用筷子插了一個餅子就到了辦公室,一個老社員來找我開介紹信,我邊吃邊寫,那社員說:劉會計太忙了,為給我開信飯都吃不踏實。我嘴上說應該做的沒關系,心里說不好意思起晚了。在大隊工作主要靠自我約束,感覺比小隊寬松自由多了。</b></p> <p class="ql-block"><i>接手會計工作一個多月后,石頭參加為期二十天的人民銀行保定郊區(qū)辦事處76年第一期保定郊區(qū)會計訓練班/石頭在后排右三</i></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大隊蓋知青樓那段時間我感覺特別忙,建樓所需鋼筋水泥紅磚木材石灰預制板等所有建材指標都是我騎車跑市物資局、房管局等部門辦理的審批手續(xù)。房管局所屬的石灰窯在滿城縣,保定到滿城往返100里地。一早騎車到滿城,推著自行車爬山,問東問西好不容易找到房管局的石灰場。半山坡簡陋的平房里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管事的,官不大架子不小,一句“這段時間沒貨”就把我打發(fā)了。經書記指點,再去時帶了兩盒玉蘭煙先給了那個小現管,他確定好拉石灰的準確日期,才算沒有白跑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西大園南鄰機務段,他們的大煙囪冒出的煙塵污染菜地,菜葉子之間常能看到星星點點的黑色顆粒,找他們理論卻置之不理,工人大哥骨子里有點瞧不上農民兄弟。我們想去機務段洗個澡門衛(wèi)也不讓進,不得已我們只好念叨著“老翁逾墻走”翻墻而過。后來兩家關系越來越僵,我們大隊便在機務段大門外的西大園南街挖了一條溝,人能通行,車不能過。沒兩天李書記給我一封郊區(qū)轉來的公函,打開一看是機務段向市里寫的告狀信,說我們村挖斷了機務段的必經之路,車輛無法通行嚴重影響生產......經市革委會-郊區(qū)革委會-公社革委會層層批轉到了我們村。李書記說:寫封信回擊他們!那時法律不建全,我提筆寫道:“機務段大煙囪黑煙滾滾,多年污染我大隊菜地,沒有任何補償。我們在自己的土地上施工作業(yè),與他人何干?機務段竟然惡人先告狀,無理攪三分,真真令人費解!……”李書記閱后 :好!蓋上公章報上去!鐵路運輸創(chuàng)造的價值遠比種菜大的多,上邊可能感覺公、婆都有理,兩邊抹抹稀泥不了了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每年年底,郊區(qū)都要組織郊區(qū)各村大隊會計開年報統(tǒng)計大會,每個村一本二十來頁的年報表,統(tǒng)計內容包括本村人口數量耕地面積大牲畜頭數農機種類臺數和副業(yè)項目產值農作物品種面積畝產量等等(相當于單位實力表),填表時不能亂填,就是估計數字也要前后照應,不能前后矛盾,最后經郊區(qū)專業(yè)人員審核平表才算完成任務。那幾天吃會議飯,八個人一桌,每桌葷素十來個菜,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公款吃喝。第二年在保定東風旅社組織的統(tǒng)計會比頭年郊區(qū)禮堂吃的還要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后,陸續(xù)恢復了傳統(tǒng)戲劇。約是1977年5月,李書記通知我:“郊區(qū)分給咱村10張京劇《逼上梁山》的戲票,你去紅星影劇院取一下”。我拿票時那人說:10張票6塊錢。當時反應遲鈍掏錢拿票卻沒問分給大隊的票咋還要錢啊?回大隊后也沒好意思給書記說戲票是買的。我個人掏了6塊錢請大家看了一場戲,然而人家還不知道。那年頭6塊錢相當于人均月工資的六分之一,其實有點小心疼。更遺憾的是,我坐在劇場里沒有聽懂咿咿呀呀唱了些什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8年3月10日,我從公社拿到了吉林空軍一技校的入學通知書。李書記認真的對我說:能不能不去上學,再幫大隊干一年,等以后招工、入黨優(yōu)先考慮你!當然你走咱也歡送......我婉言謝絕了李書記的挽留,他讓我把會計工作交給了知青李君志。1978年3月14日,我告別了熟悉的眾鄉(xiāng)親,離開了下鄉(xiāng)三年的西大園村。</b></p> <p class="ql-block"><i>當年的知青隊長徐力</i></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多年以后通過互聯網聯系上了知青好友徐力,聊天中也將多年前的問號拉直成了感嘆號:原來是知青隊長徐力向大隊李書記推薦我去當的大隊會計!幾十年來,徐力對我有知遇之恩卻從未對人提起。所謂貴人,就是關鍵時候拉你一把的人,而徐力就是我生命中有幸遇到的默默幫助我的貴人之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2024年1月5日于鹿泉</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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