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淺析行為和規制的關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引子：事情源于一次互辯，幾位群友對某部發言人的不當言辭及行為風格給予了攻訐和抨擊，對此我略表不同，于是文字表達了一點想法，結果招致其中一人的激烈反駁，因當時忙于工作未做回應。然事后作如下思考，遂成此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原話： “過不在他們，上梁不正則用人和風格迥異。”</p><p class="ql-block">對方論斷：“1、過就在他們，2、每個人應該做好自己，否則就是助紂為虐，3、不要把責任推給規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原話的本意是，希望各位不要把重點不在討論當事人如何怎樣上，而是要關注上梁或者說此舉的成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認為，厘清表里，這很重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我們著力抨擊當下發生的各類怪事和相關人的時候，往往會忽略或者故意忽略了對背后成因的剖析，而竊以為恰恰是這個成因的剖析比抨擊那個事件或者當事人更加重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個說法叫“守著茅坑拍蒼蠅”，蒼蠅固然可惡，但屎之不除，蠅便層出不窮，很明顯這里惡的本源是屎不是蒼蠅。而按照那位群友的意思，各位蠅們如果做好了自己，則可兩下相諧天下太平！我如是說不是喜了蒼蠅，而是透過蒼蠅看到了揮之不去的成因。譬如醫者，面對膿瘡癤廯，若不能固本正元，即使剜去腐肉也終將無濟于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以，標本兼治、重在治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退一步而言，“如果/應該”都是不落地的假設條件，你讓蒼蠅不撲屎和你讓人性沒有惡一樣，可能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為了繁衍，每個物種都有無視其它向外擴張的本能，這便是本私，比如藤纏樹死，比如寄生和領地意識，出于本私的侵入于對方而言就是一種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之所以進化為人，是因為后來的智人有了信仰，于是有了敬畏，有了有所為有所不為。人性本惡，是西方宗教的根本，無論你是富庶顯赫還是貧窮卑微，因為你們生而有罪，所以在上帝面前你們生而平等，必須懺悔以求寬恕。因為要保護這種平等，所以才有了法律、議會、競選、監督等等。如果人性的自覺可以靠得住，那就不需要構建復雜的約束機制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以，當事人如何怎樣不是重點，不要總是把目光使在尾端末梢，而是要盯住背后的成因才是重點，否則任何的抨擊謾罵都會顯得膚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事實上原話中也沒有為誰開脫的意思，對于八九年以來，那些不斷涌現卻日漸疏離的挺身而出大聲疾呼等等的敬佩，于我是一種常態。其敢言敢為的大義行為，深為之折服。如果非要廣而泛之的論責，那么在不公面前凡沉默者便皆已有罪，更何況為了生計還在各自圈定的卡位上添磚加瓦的眾生們。至于階層不同而致后果不同，并不能成為免責的借口，否則與五十步笑百步何異？所謂可以“消極自由、罷官歸隱”等等遁化的說辭，或可有幾個可以據此成就自我節操者，但幾無可能蔚然成風，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荒唐的林子里。退一步言，君子皆遠遁，剩下些肖小執掌廟堂，豈非更加堪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道德標桿好立，真正落地卻難。你若敢振臂一呼，我定當俯首稱臣。否則，吾等類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西方文明源于古希臘時代，因為承認私產，所以有了平等承諾、契約協商、上下議院以及最初的律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看來，法律的目的之一是為了約束人性之惡，以保護私產和平等。相信人性，無異于與虎謀皮自欺欺人，“每個人做好自己”，在沒有約束機制的干預面前，就是一句空話，所以我更認同優秀的制度重于人性自律的邏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從遠古一路走來，當君臣父子貫穿始終，則終究不得文明之門。口傳心授耳濡目染的文化里，從未有過個人的獨立。比如財產，只有你家的我家的卻沒有個人的；無私產則不立，不能立何談平等，這便是和西方文明的分水處。為了使社稷可以長治久安使廟堂可以千秋萬代，便大肆褒揚并獨尊一家，以其克己自律作為精神垂范并輔以各種御民之術，于是愈發背離了法治的觀念，結果就是與現代文明漸行漸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得開蒙之民，雖冥頑狹私亦不可責之，而如何啟蒙則大概率決于廟堂。試想一下，如果沒有當年的開門，又何來的今日之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某CEO在一次演講中說：“人類千萬年的歷史，最為珍貴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師們的經典著作，而是實現了對治者的馴服，實現了把他們的權力關在籠子里的夢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么，什么是籠子？那個籠子為什么如此重要，答案是不言而喻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先進的規制，乃是必當、是正解，也唯如此才能相對公平，才能國泰民安井然有序。但如果所施行的是落后的規制，在家國這架龐大機器上，靠著每個零件的自律就可以自我修正而不出問題，確乎匪夷所思。在缺乏先進規制的約束下，又將如何保證可以克己自律？更何況在遴選零件的過程中，因了規制的落后，有些零件原本就來路不明心懷不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以，不需要誰來“把責任推給制度，”而是落后的制度本身就不合邏輯不適時宜，它大概率是各種責任的源頭，是各種反常背后的妖，是一切災難的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更不要把責任推給天下眾生，從新生蒙昧到渾然成人，期間所有的教化都源自其所處的環境，文化的加持和制度的塑造貫穿始終無可回避。在有些地界，成橘成枳，大概也由不得你，能半橘半枳，許是功德無量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行筆至此，忽然想起約翰亞當斯說的一句話：我們的憲法只是給有道德、有宗教信仰的人制定的。它完全不適合治理其他類型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腳踏空的失重感和忙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的疲憊感油然而生，我瞬間明白了，任何貌似正確的邏輯思辨，其實何嘗不是只適用于對的人呢？如是，那位反方朋友“做好自己”的論斷所言，在面對某個林子的時候，就不僅僅是偉大正確了，而且還大有深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曲陽 / 2023年7月15日</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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