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前言3</p><p class="ql-block"> 面對人類生存環(huán)境的惡化,面對滿目瘡痍的家園, 盡管財富不均,盡管權(quán)利無限,盡管霧霾肆虐。可天是一樣的天,地還是一樣的地,貧者與富者呼吸的空氣是一樣的,至少這一點還是很公平的!</p><p class="ql-block"> 所以筆者一直在呼吁,也奉勸某些喪心病狂的人,還是務(wù)點實,不要再瘋狂肆虐的掠奪,守住做人的底線,互害式的塤人利己,最終是害人害己。</p><p class="ql-block"> 生命只有一次,地球也只有一個,經(jīng)不起人類如此造孽。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tài)環(huán)境,道出了如今的社會現(xiàn)狀。互害式中國,太可怕了。造富運動留下的是,急功近利,滿目蒼夷。霧霾,沙塵,遮天蔽日。于是王八開始青山刷綠漆,來掩蓋,藍天不藍,青山不青,綠水不綠。 霧霾沙塵地震海嘯泥石流,越來越頻繁的自然災(zāi)害,這是大自然在警告和懲罰人類的貪婪。我們急于發(fā)展經(jīng)濟,肆意的開發(fā)破壞自然,卻忘記了我們最需要的是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們沒有了安全的生存環(huán)境,金錢還有何用。</p><p class="ql-block"> 藍天,綠水,和平,安寧,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美好,不好好珍惜,也許真的會離我們越來越遠……千萬不敢再這樣無動于衷下去了。</p> <p class="ql-block"> 前不久還看了一本書,叫北京折疊,很真實的描寫了一個城市的另一面。這個社會,無形中分了好多層,貴族,白領(lǐng),藍領(lǐng),和那些拼命掙扎在貧困線上的勞苦大眾。其實筆者清楚,社會的組成,需要各個層面,但是起碼的尊重,相對的公平得有。</p><p class="ql-block"> 譬如最近又讀到的一篇文章“不能驅(qū)逐進城打工的外來人員”,雖被一部分媒體解讀為“清華教授秦暉建議深圳率先興建貧民區(qū)”,但他并不介意,一面根據(jù)統(tǒng)計,全國農(nóng)村目前究竟有多少萬套閑置房屋,農(nóng)村居民點空閑和閑置地面積達多少萬畝,一些地區(qū)鄉(xiāng)村農(nóng)房空置率已經(jīng)超過多少。</p><p class="ql-block"> 有沒有不違章在城里安家的可能?</p><p class="ql-block">貧民窟,棚戶區(qū),究竟怎么定義?棚戶區(qū),只要是窮人住的地方,不管是自己蓋的,還是租的,都叫棚戶區(qū),它們大多建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在福利國家,現(xiàn)在就是指貧民住宅區(qū)。在許多發(fā)達國家把那種政府蓋的、外觀很漂亮的廉租公屋叫做“Slum”中文講就是貧民窟,窮人社區(qū),像紐約的哈萊姆。</p><p class="ql-block"> 有人問哈萊姆什么樣子,據(jù)說從外觀上看,跟藍旗營沒多大區(qū)別,只是在治安、人文環(huán)境上有很大區(qū)別。也就是說,劃分的主要依據(jù)不是建筑特征,而是人文特征。</p><p class="ql-block"> 總之,窮人在城里居住下來的一切可能的方式,除了集體工棚(宿舍)不屬于Slum范疇,其余都是。但在中國正好相反,除了集體宿舍,其余一概沒有。</p><p class="ql-block"> 但事實上這些都存在。都處在非法狀態(tài),為了解決這些貧民的住宿需求問題,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到處亂搭亂建,亂批亂建。政府給它們的名字是:小產(chǎn)權(quán),違章建筑。這是最糟糕的一點,它意味著窮人在城里居住是違法的、違章的。</p><p class="ql-block"> 看過著名學者、清華大學秦暉教授與人物周刊的一篇訪談文章,寫的很大膽很真實也很客觀。文章所闡述的意思是政府不能剝奪窮人在城里住下來的權(quán)力,如果不能為他們蓋廉租公寓,不能像南非那樣在城外專門辟一塊地方給他們住(需要他們打工,但不讓他們住在城里,在我看來已經(jīng)是最壞的一種安排了),那么絕不能再斬斷他們自己解決住處的可能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還有一點,這些外來人口假如想要自己蓋房子住,是不可能蓋在公地上的,一般來說只能在農(nóng)民的土地上,在很遠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像北京的清河,向農(nóng)民交很便宜的地租,蓋出像棚戶一樣的房子。但即使是在那樣的土地上蓋房,政府一不高興了,或者某位官老爺心情不爽,一句話,屬下就會趕他們走,然后是流離失所的一群人。</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您說的這些問題是指集體所有制的土地吧?</p><p class="ql-block"> 秦暉:是。當然我也不是說外來人員可以到處亂搭亂建,就像在紐約一個人不可能在時代廣場上搭一個棚戶住下,在天安門廣場上搭建也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真有,要拆也不是沒有理由。但我現(xiàn)在要問的是:什么叫違章建筑?這個章是怎么回事?怎么定的?有沒有跟這些人對過話?有沒有給這些人不違章在城里安家的可能?</p><p class="ql-block"> 即便是政府單方面訂的規(guī)章,政府自己執(zhí)行不執(zhí)行?比如在深圳關(guān)外,幾年來一直都有外來人員搭建的棚戶區(qū)存在,政府知道,但不管;等到政府要用這塊地了——批給開發(fā)商賺錢,或者自己要蓋辦公樓之類,就把窮人趕走,說他們違章。之前就不違章了?想說他們違章就違章?這是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靠這種手段消滅了城里的所謂窮人住宅區(qū),這根本不是中國的光榮。</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那他們的住該怎么解決呢?</p><p class="ql-block"> 秦暉:說復(fù)雜可以很復(fù)雜,說簡單也可以很簡單:第一種方法,他們?nèi)绻辉#梢匀ベI商品房;第二種,如果是福利國家,他們就能申請public apartment,廉租公屋之類;第三種,他們自己解決,又分兩種——一個是他們自己蓋的比較簡陋的棚戶,二是廉租私屋。但同等租金的廉租私屋與廉租公屋,質(zhì)量一定是公屋好,因為它是有轉(zhuǎn)移支付的,廉租私屋租金再怎么低,都是要賺錢的。</p><p class="ql-block"> 還有一種是,不許他們在城里安家,把他們安排在集體工棚里,干個幾年或十幾年打發(fā)他們回家。</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一部分外來人口好像還是有機地滲透到城里來了,比如住進城中村。</p><p class="ql-block"> 秦暉:這種情況其實到處都有,在北京許多的四合院、西安的老城區(qū),甚至四線五線的小縣城都存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所謂城中村現(xiàn)象,就是原來農(nóng)民蓋的房子,現(xiàn)在被城市包圍起來,本地戶籍人口很多都不住在那里了,房子用來出租。老城區(qū)的一些危舊房也是這種狀況,戶主往往另外買了商品房,但是危舊房拆遷有補償,所以還空在那里,像北京一個四合院往往住進幾十戶外來人口,完全成了大雜院,東隔一塊,西隔一塊,甚至院子里還有自己搭起來的小棚棚……這些包括在我說的貧民窟里頭。</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改造城中村比以前進步了,以前是強拆硬趕,現(xiàn)在比較考慮討價還價了,但我有點意見:政府主要是跟原來的房主討價還價,基本不考慮租戶的利益,所謂補償也都是補償房主,沒有管租戶的,而恰恰是這群人才是最需要考慮到的人。</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無非就是兩個問題:一是中國有貧民窟,但是我們不承認;二是這種貧民窟如果一旦比較顯眼,讓官員覺得面子上掛不住,或者是這塊地皮要派用處了,就發(fā)明了一個詞叫“違章建筑”。我們常搞的“清拆違建專項治理”,國外說法就是驅(qū)逐貧民,是越來越不被允許,越來越被看作是侵犯人權(quán)的舉動,可正是這樣的舉動,在當下之中國,每天都在發(fā)生著,甚至因此而死人。</p><p class="ql-block"> 主要是對由slum翻譯成的貧民窟一詞賦予了太多的想象,把它看成是對政府的一種冒犯,或社會形象的一個陰暗面,所以在對待貧民窟的問題上,中國已經(jīng)出現(xiàn)許多很奇怪的現(xiàn)象。</p><p class="ql-block"> 在國外,貧民窟是受到批評的,但批評者是站在貧民的立場、而不是官方的立場去批評的,因此批評的焦點是政府為什么沒有給貧民蓋好點的房子,而不是為什么沒把貧民給趕走。有些旁觀者,只要看到一個大城市沒有貧民窟,往往就覺得這是福利國家,沒有窮人的國家,而中國的某些官員,是很喜歡這種錯覺的。</p><p class="ql-block"> 有位外國學者曾經(jīng)說,中國的問題就是“城市像歐美,農(nóng)村像非洲”。我覺得這話不對。歐美城市的主城區(qū)一直都有窮人社區(qū),中國沒有。巴黎是個特例,它在奧斯曼時代曾經(jīng)專門驅(qū)逐過窮人,最后導(dǎo)致了1870年以后的災(zāi)難。</p><p class="ql-block"> 國際上另一個參照系就是南非,南非在種族隔離制度廢除之前,城市很漂亮,綠化得很好,到處都是豪宅,不允許黑人在城市居住,但允許他們打工。這些打工的黑人最早住集體宿舍,后來要成家,白人就在城外劃了一塊地方,叫west areas(西區(qū)),給他們蓋房用。</p> <p class="ql-block"> 約翰內(nèi)斯堡城區(qū)擴大以后,白人看中這塊地皮要搞開發(fā),就把黑人趕到更遠的地方,黑人又被安排了一個地方,叫southwest town(西南鎮(zhèn)),簡稱索維托。自從40年代索維托建成以后,就沒再把黑人趕走過。</p><p class="ql-block"> 利不能給下層人得到,福必定都集中在上層,所以財富格局是不平衡的。</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現(xiàn)在有一個現(xiàn)象,就是在城郊結(jié)合部農(nóng)村集體所有制的土地上,建起了很多村民建的房,一租30年,相當于商品房。許多城里人因為買不起城里的房子,會向那邊流動,把外來務(wù)工者可以租住的農(nóng)民房的價格又抬高了。</p><p class="ql-block"> 秦暉:對,這個是國際上貧民住房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實際上政府也沒有驅(qū)趕窮人,但是貧民區(qū)住的人多,價格抬高,窮人住不起就都走掉了。這是市場經(jīng)濟帶來的問題,我覺得還是要靠國家福利來解決。</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您提到過城鄉(xiāng)14種福利的差別。像我們這輩人,幾乎沒有福利的概念,我大學畢業(yè)的時候,從來沒等著誰給我分房子。中國公民的14種福利都包括哪些呢?</p><p class="ql-block"> 秦暉:住房、教育、就業(yè)、醫(yī)療、養(yǎng)老,還有消費。因為當時實行票證制度,布票、糧票、糖票、油票,農(nóng)民就是有錢都買不到。</p><p class="ql-block"> 還有教育、公共設(shè)施、水、電、公交……都由政府補貼,但農(nóng)民基本上享受不到,城里人還是比農(nóng)民占有更多體制性的好處,直到現(xiàn)在,水和電還不是純粹的市場價格,農(nóng)民用電還是要比城里貴,早幾年要攤上一筆農(nóng)網(wǎng)改造費,所以有些地方農(nóng)民拉了線但是不用燈,原因就是電費太貴。</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搞新農(nóng)村建設(shè),搞稅費改革,免除了農(nóng)民的很多負擔,其中就有這個農(nóng)網(wǎng)改造費,但農(nóng)民用電仍然比城里人貴,因為還有個線路損耗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當時有本書《失衡的中國》(注:郭書田、劉純彬等著,1990),系統(tǒng)講了這14種福利,但老實說用我的話講,這應(yīng)該是14種負福利。所謂負福利就是給有特權(quán)的人福利,就是福利特權(quán)化。黃宗羲在250多年前講的一句話很生動,“利不欲其遺于下,福必欲其斂于上”,利不能給下層的人得到,福必定都集中在上層。</p><p class="ql-block"> 西方國家有高福利和低福利的區(qū)別。所謂低福利國家就是福利的覆蓋面很小,比如美國。美國人住房基本靠自己,除了最窮的人以外,包括克林頓、布什都得自己買房,白宮只是官邸,4年任期后必須搬出來,美國從來不給總統(tǒng)分房子;但如果你失業(yè)了,或者窮困,可以向政府申請住公屋(public house),但公屋比重很小。</p><p class="ql-block"> 高福利國家,比如北歐國家,公屋比重就很高,60%的人都住在公屋里頭,其中包括不是太窮的人。</p><p class="ql-block"> 丹麥規(guī)定所有的居民包括百萬富翁在內(nèi),如果沒有住房都可以申請福利房,前提是必須自己住,不能租給別人,第二個條件是沒有另外的房子。為什么福利房可以分給富人呢?就是想鼓勵貧富混居。國外普遍認為窮人集中住在一起容易產(chǎn)生slum病,包括治安等等問題,所以提倡貧富混居。</p><p class="ql-block"> 不管高福利還是低福利,都是從最窮的人開始覆蓋的。低福利就是很窮的人才能有福利,高福利就是不太窮的人也能有福利,但是民主國家從來沒有一種制度是只給有權(quán)的人福利,越窮的人反而越?jīng)]有福利。</p><p class="ql-block"> 對政府講,也對城里人講,所以說就算你沒有絕對的公平,那么針對窮人,你也要做到相對公平。</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您發(fā)出聲音的主要對象是誰?是政府,還是大的利益集團比如房產(chǎn)商們?</p><p class="ql-block"> 秦暉:我的意見本質(zhì)上就是約束政府權(quán)力,要政府承擔責任,必須給這些進城的人解決住房。如果有能力就給他們蓋廉租房,暫時沒有能力至少不能攆他們走。很早以前就出臺有人均保障住房規(guī)定,人均都應(yīng)享受50平方面積的住房權(quán)利。但是當下社會之又一現(xiàn)象是,富人到處是大別墅,房叔,房姐,房祖宗。房住不完,甚至沒人住的房子一大堆,資源嚴重浪費中。而窮人一家?guī)状酥荒軘D在一間20幾平方的小屋里。</p> <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我曾經(jīng)問過曹錦清教授,您做了這么多年農(nóng)民問題研究,農(nóng)民知不知道您的觀點?他說,我說了半天能夠聽到看到的還是城里人。</p><p class="ql-block"> 秦暉:不要把農(nóng)民看得太傻,不要老想著對農(nóng)民做什么啟蒙,每個人都有維護他們自己權(quán)利的需要和表達。真正的問題是,城里不應(yīng)該去搞拆違的運動。我也是面對城里人說的,因為對貧民的很多看法,城里老百姓也都是糊涂的,抱有歧視心理的。</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比方擠公交車,一個人好不容易擠上了,他就希望后面的人不要再擠上來了,這樣一個大環(huán)境,說這樣的話有用嗎?</p><p class="ql-block"> 秦暉:所以恰恰要對城里人說呀!你剛才說農(nóng)民聽不到這個話,農(nóng)民聽不到不要緊,他照樣想擠上車的。現(xiàn)在就是要對已經(jīng)上車的人說,你要允許下面的人也上車,不能你上了就不讓其他人上吧。</p><p class="ql-block"> 市民要聽到、認識到對貧民窟的一些說法都是站不住腳的,說什么貧民窟就是兩極分化,沒有貧民窟就是沒有兩極分化,這些觀點都是扯淡。哪個國家的貧民窟是本城市民兩極分化的結(jié)果?一個沒有。</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作為一個城里人,您不害怕城市變得亂糟糟嗎?</p><p class="ql-block"> 秦暉:當然害怕。但我們不能以這個為理由剝奪農(nóng)民的權(quán)利。</p><p class="ql-block"> 亂糟糟的狀況,當然是要解決的,而且世界各國的貧民社區(qū)發(fā)展史已經(jīng)表明,這方面有了很大進步,哈萊姆的治安就比以前好很多,它就在哥倫比亞大學旁邊,八九十年代去哥大的中國學者住哈萊姆的大有人在,所以我不同意溫鐵軍的一句話,“中國學者一到國外就都是周旋于上流社會,從來沒有人去關(guān)心貧民窟。筆者也更反對認為貧者多了,城市秩序就會亂糟糟的說法,這是人格歧視,赤裸裸的歧視。難道沒有他們在背后默默付出,干著各種骯臟的活,一個城市能更干凈,更好嗎?</p> <p class="ql-block"> ”另外他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貧民窟比較恐怖,所以得出的結(jié)論和南非白人政權(quán)是一樣的:必須不準窮人在城里住……新農(nóng)村建設(shè)如果按這個思路搞就和南非一樣啊,南非搞的黑人家園就是這種制度:黑人可以在城里打工,但不要在城里安家,打工到三十幾歲就該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對農(nóng)民來說,他們原來在農(nóng)村境況比較糟糕,進了城后,相對城里人他們?nèi)匀辉愀猓鄬υ瓉砜隙ㄒ谩?lt;/p><p class="ql-block"> 當然這種好與不好,更多時候只能讓他們自己判斷,這種判斷更多來自于城市的管理者,如何客觀的對待他們。</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這里要打個問號,他們真的好起來了嗎?原來在村里一年掙幾百塊,進了城打工一個月就有500塊,“比在老家強多了”。其實很多人在城里謀生,心里是有創(chuàng)傷的,但他懷著希望,要往上游走,因為整個大環(huán)境都把這個價值判斷塞給他:城里一定是比農(nóng)村好的。</p><p class="ql-block"> 秦暉:對,你的問號我很贊同。但這里有兩個層次的問題:第一,我們所謂的好與不好以什么人的感受為依據(jù)?只能以他的感受為依據(jù)。只要這個人是健康的、沒喪失理智的,那么他就是具有判斷力的,這個健康不是指文化上的,若說由于文化素質(zhì)差而不懂什么是好,這樣講就太不人道了,等于剝奪了窮人的選擇權(quán)。</p><p class="ql-block"> 第二個層次是,他做出某種價值判斷實際上隱含有某種被迫的成分,但是這種成分他沒有說出來。比如有人說他進城了,盡管生活很糟糕,一大堆人擠大通鋪,妻子兒女留在老家,沒有家庭生活,但還是覺得好,起碼比原來在農(nóng)村受苦要好——他實際上有一個預(yù)期,雖然這個預(yù)期可能是虛幻的,是達不到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這時候有兩個選擇:一是因為認定他的預(yù)期是達不到的,就干脆取消他的預(yù)期,把他趕走;二是我們來分析為什么他的預(yù)期達不到。</p><p class="ql-block"> 一種可能是預(yù)期太高:他要當總統(tǒng)、要當大富翁,這是做不到的;另一種可能是在城里不存在公平競爭,哪怕藍領(lǐng)行業(yè)的公平競爭都沒有,很多行業(yè)他們是不被準入的,那就不能說他這個預(yù)期是不合理的;第三種連預(yù)期都談不上,而是本來完全可以做到的、順其自然的事情,由于人為的阻隔,無法實現(xiàn)。</p><p class="ql-block"> 比如,有些人在城里處在類似打黑工的狀態(tài),只能住工棚,沒有正常的家庭生活,但他覺得掙點錢寄回家去蓋房子也是好的——其實很多進城打工的人沒有在城里常住的預(yù)期,他們所謂的希望就是35歲以前住工棚,35歲以后回家——如果我們想給他們指出某種希望,不是恰恰要維護他們有在貧民窟生活的權(quán)利嗎?</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建設(shè)部最近好像有一個回應(yīng)?</p><p class="ql-block"> 秦暉:建設(shè)部官員最近說現(xiàn)在要搞廉租房,如果是對我言論的回應(yīng),我很高興。以前只有某些城市提出過,沒有在整個國家的層面上講。這個講話中說要分幾步走:第一步要給城市戶口的住房困難戶蓋廉租房,第二步要給在城市長期居住的沒有戶口的人蓋廉租房,最后才考慮給這些從農(nóng)村來到城市的新移民蓋廉租房。</p><p class="ql-block"> 但是這一切都要等合適的時候再出臺。這個合適的時候到底是什么時候呢?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戶籍也好,違章建筑也好,這一道道的門檻其實是阻礙農(nóng)村人向城市流動,雖然現(xiàn)在有幾億大軍在流動。</p><p class="ql-block"> 秦暉:對啊,實質(zhì)是剝奪貧民的權(quán)利。比如,違章建筑的概念實際上是非常任意的,如果非常明確地規(guī)定什么建筑是違章,什么是不違章,而且嚴格執(zhí)行,那很可能把城里人也給趕走了。但城里人你是不可能把他趕走的,因為他有城市戶口,哪怕他住在狗窩里也不能趕他走,所以這個制度就有了很大的彈性。可是,把外來務(wù)工者趕走的理由往往是私設(shè)攤點、私搭亂建。就算買房大多也都是買的小產(chǎn)權(quán)房,只是很少能被城市的管理者公平對待,并不是說他沒有城市戶口。</p> <p class="ql-block"> 讓好人能做好事、壞人被迫做好事這是一個全民素質(zhì)的大問題,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您說從秦始皇以來,對社會實際規(guī)則起作用最大的就是法家思想,現(xiàn)在,我們有什么可以用來制衡不恰當?shù)臋?quán)力呢?</p><p class="ql-block"> 秦暉:在制約權(quán)力的情況下調(diào)整道德,這兩者是互補的。制約權(quán)力意味著有人作出犧牲,自由制度也是需要有所付出才能實現(xiàn)的,所謂“自由不是無代價”。首先要建立一套制度,這套制度是可以促進善,制止惡的,可以激勵真善,也可以增加偽善,能防止壞人做壞事,更要避免不壞的人(心里沒有作惡的想法)做壞事,這才是具有憲政民主結(jié)構(gòu)的社會。</p><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但偽善往往被認為是虛偽。</p><p class="ql-block"> 秦暉:偽善是,我本來不想做這件好事,但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做,比如道德綁架。對虛偽,我把它劃分成幾個層次,考察思、言、行這三者的關(guān)系,做的和想的不一樣、做的和說的不一樣,都叫虛偽。我說得很好,但是我想得不好,問題不大,誰都管不著你想什么,但要做什么問題就嚴重了。一個開放性的自由社會最大的好處就是減少虛偽,不因言治罪,人們肯定會更坦率,虛偽的話肯定會少。</p><p class="ql-block"> 我認為虛偽不是個文化概念,它和儒家,道家,佛家,和基督教,和馬克思主義都沒有什么必然關(guān)系。虛偽和制度有關(guān),和文化無關(guān)。與制度有關(guān)的虛偽本身也要具體分析。</p><p class="ql-block"> 一種是思想哪怕不那么高尚但是也不能做壞事,只能做好事,從本意來講就是虛偽,比如比爾·蓋茨把那么多財產(chǎn)捐出來,是無私還是沽名釣譽呢?我們不知道。你可以說他是虛偽,但這種虛偽顯然是好的現(xiàn)象。還有一種比較糟糕的是壞的虛偽,所謂“偽惡”,做的比想的還要差。</p> <p class="ql-block"> 人物周刊:有不少人就喜歡把自己打扮成“惡”的樣子,標榜所謂“真小人”。</p><p class="ql-block"> 秦暉:對,最近的“范跑跑”就是真小人。“五四”時就有人批判偽道學,認為儒家很虛偽,倒是法家很坦率很直白。“五四”以后出現(xiàn)一種比較糟糕的現(xiàn)象,就是人們認為只要是真小人都比偽君子好,以做真小人為榮。</p><p class="ql-block"> 但我覺得法家也不坦率,也挺虛偽的,一種完全相反的虛偽——鼓勵偽惡,而且我認為中國的虛偽之所以顯得非常可惡,就是因為有法家這種虛偽在里面,它迫使人干壞事。</p><p class="ql-block"> 比如蕭何;比如王蹇打楚的時候跟秦始皇要賞,說我要多少田地多少豪宅,后來部下就問他,你都到這份上還表現(xiàn)得這么貪心干嘛,他說我其實不想要這些,但如果不這樣講,皇上能放心我?guī)П鴨幔?lt;/p><p class="ql-block"> 中國的法家不僅在性惡論這點上走了極端,更重要的是它設(shè)定的目標就是怎么制約老百姓,所謂“國強則民弱,民強則國弱,兩者不恒立”。所謂善治國者就是要做老百姓不喜歡的事,需要通過牧民、辱民、愚民來實現(xiàn)。</p><p class="ql-block"> 這套制度設(shè)計就導(dǎo)致,如果你做了好事,但違背了君主意志,他覺得不能容忍;你愿意為他做壞事,他就要用你;你要在這個體制下立住腳,就必須把善良的一面隱藏收斂起來,表現(xiàn)得比較壞。</p><p class="ql-block"> 前幾年討論民族主義的時候,有人說西方的民主很虛偽,比如看起來對黑人多好,其實白人心里還是很歧視黑人的。</p><p class="ql-block"> 已故的何家棟先生就寫了一篇文章,提出偽善和偽惡的概念。他說,對,其實西方很多白人心里是看不起黑人的,但行為上他們必須對黑人非常尊重,說這是虛偽也可以,但這種虛偽是一大進步;“文革”時,很多人其實是很同情“牛鬼蛇神”的,心里并不認為他們是壞人,但必須表現(xiàn)出一種對他們的歧視甚至仇恨,上去踢兩腳打兩拳,否則就可能受到責難和迫害,這就很糟糕了,有句老話叫,真壞人不可怕,就怕假好人。</p><p class="ql-block"> 一個社會應(yīng)該有偽善機制,因為人性總是不盡善的。荀子很早就說過“人性本惡,善者為也”,善都是裝出來的,你可以說他是提出了偽善的概念,但如果社會有一種機制,讓好人能做好事,壞人至少不做壞事,或被迫做一些好事,那當然是有積極意義的。應(yīng)該避免一種機制,使人表現(xiàn)得比他心里想的更壞。更應(yīng)該設(shè)立一種機制,鼓勵弘揚傳統(tǒng)文化中的精髓,仁義禮智信,大力弘揚真善美。</p><p class="ql-block"> 秦暉老師雖然在學術(shù)問題上經(jīng)常打假,有金剛怒目的一面,但是在為人上,其實是非常寬和的,無論和他提到任何其他學者,他從沒有譏評之語,總是能持平地指出其長處。對于一些人的違心之語,他也能表示理解。 他有一句名言:“高調(diào)再高,茍能律己,慎勿律人,高亦無害。低調(diào)再低,不逾底線,若能持守,低又何妨。”他自己正是這樣做的。</p><p class="ql-block"> 如果真的是為了農(nóng)民好,最有效的解決辦法在于城鄉(xiāng)生活環(huán)境和收入的制度設(shè)計,而不是一味地鼓動農(nóng)民進城,舉全家之力買一套空房,欠銀行一屁股債住進去體驗生活,體驗一身外債的幸福感和滿足感。搬走壓在農(nóng)民頭上的四座大山,教育,醫(yī)療,住房,養(yǎng)老,才是真的解決了民生問題。</p><p class="ql-block"> 無論是大到一個國家,一個企業(yè),一個單位。還是小到一個村莊,一個家庭,一個個體,它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政府是一級的管理機構(gòu),更是政策的制定者。如何促進社會有序,公平,健康的發(fā)展才是重中之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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