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崖居》（六）

郭東欣

牽馬人“四餅”快馬加鞭一路向南。瞇著眼尋著驢車，跑了約莫半個時辰，遠遠望見驢車還停在路上。黃土塬上荒涼平坦，田野一望無際，遠處連著藍天，沒有可參照的標志，一隴一隴的麥田，一堆挨一堆的玉米桿，牽馬人弄不清驢車是否還在原地。到了驢車前，牽馬人急忙跳下馬，跑上去撩開門簾，一看沒人，隨翻身上馬順著地頭往東邊走。地頭的玉米桿堆得更高，馬繞道麥地里，冬雪融化后的土壤更是綿軟，馬跑不起來，牽馬人坐在上面尋思：這也沒看見六子的馬蹄印呀？！等看見了溝邊的酸棗樹，坐下的馬頭往上一揚，“哼哼哼”叫了一聲，便停了下來。“駕，”還沒說完，牽馬人勒住韁繩，輕聲說“吁。”兩眼發直，驚恐地望著遠處。溝邊臉盆大的貓臉，兇狠地盯著牽馬人，粗粗的尾巴慢慢地搖著，尾巴末尾的五個黑爪子像五只指頭，讓牽馬人感到恐懼。牽馬人心想：額地神呀，這是甚怪物？下意識地左手輕抖韁繩，右手去弄家伙，嘴里輕聲“喔，喔。” 馬扭頭往回走，牽馬人目光不敢離開貓臉，右手掏出家伙打開保險，但不敢指向貓臉，只覺得一陣陰風刮過，后背發涼。 馬奮力地“跑著”，大貓臉一動不動，牽馬人不停回頭。快到路上，牽馬人勒馬站住，這才發現自己被嚇了身冷汗，望著西墜的太陽，感覺風也大咧，心想：這本想行善積德，救哈（下）那慫，結果遇上這怪物，不成人已木（沒）咧？！越想越覺得晦氣，突然想起口袋里還有幾個二踢腳，“狗日地，嘣嘣晦氣！” “砰，啪！”“砰，啪！” 　　二踢腳在東邊十來丈遠的半空爆炸，天空中依稀能看見瞬間一閃的藍光，爆炸聲在曠野上雖沒有震耳欲聾那么強烈，但還是有些震撼，也給牽馬人壯了不少膽。不能就這么走咧，總要弄個究竟，總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吧。想到這，牽馬人緊勒韁繩調頭，重新往溝邊走，坐下的馬不情愿，牽馬人雙腿使勁夾了兩下，自己也有點緊張，拎著家伙，彎著腰瞇著眼朝遠處看。逐漸看清溝邊，沒發現大貓臉，心想二踢腳給這慫嚇跑咧？再往前走，直起腰來回周邊尋找了幾遍，只有密密麻麻的葛針（酸棗樹），還有被點著的玉米桿留下的幾堆灰燼。“駕，”牽馬人一夾，馬快速來到溝邊。牽馬人看得仔細，順著溝近百米來回往下瞅了幾遍，“唉，木有人。葛針多，人站不到跟前，木法給人弄下去呀，溝底也木見白花花的骨頭，六子狗日地胡編。人吶？”牽馬人犯起了心思，“莫非這慫自己做好事，行善積德把人放咧？……不對，這貨平日不是善茬，心狠手辣，可能性不大。”牽馬人四周繼續找？驢還在，人肯定還在。 太陽偏西落在半空，天際線有層厚云，塬上一陣野風，馬頭上的鬃毛被吹起，手臉像被針刺，褲腳灌風，雙腿冷冷的。“莫非那大貓給人咥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尋尋，人會不會藏起來咧？” 塬上麥地平平的，除了幾堆玉米桿，沒有藏身的地方，牽馬人情急之下“鄉黨，藏哪咧？額救你來咧，吭一聲。天黑咧，會凍日塌，鄉黨——。”牽馬人扯著嗓子喊。 　　老陳在地下聽得清楚，能聽出是牽馬人的聲音，但心里沒譜，不敢出聲。但也犯嘀咕“這土匪回來做甚？要趕盡殺絕？沒有深仇大恨呀？！”轉念一想，自己躺在坑里風也吹不著，等老劉哥吧。 牽馬人斷定人不會在溝里，那就在地頭的玉米桿堆里尋，在土臨（地頭的坷）下尋。很快走到老陳附近。玉米桿堆的有半米高，藏不下人，但西側好像有個坑，牽馬人有點驚喜，“乖乖，這會不會藏人？”急忙湊過去，只見一人躺在一米來深的沖溝里，身子被散落玉米桿半掩著，手腳被捆，像是掉下去的，打眼一看就是剛才趕驢車地。“唉，鄉黨，六子不是給你扔到溝里喂狼，你咋上來咧？不用怕，額是來救你地，你不信？額跟你說，你遇到額這大善人咧，今兒在悟空寺，住廟的說額有災致，沒上成香，額尋思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了你額就消災咧，這才背著兄弟們來救你。你不信吧？額給你說額也是長工，是逼上梁山。” 老陳往上一瞅，還真是牽馬人，瘦高個子，皮膚白凈，濃眉大眼，高鼻梁還是條英俊的陜北漢子，面目并不兇狠，或許他說的是真話。 “來，額給你松綁，回去過年吧。”說罷牽馬人翻身下馬跳到坑里，動手把老陳的雙腳解開。正要解捆手的繩子，突然停下手“鄉黨，別怪額，手就別解咧。” 老陳心里竊喜“大善人，你就幫額解開吧，幫人幫到底，滴是？！” 牽馬人爬上坑，“算咧，額不傻。來，額拽你上來。”牽馬人一看不成又跳下來，推老陳往上爬。 　　老陳也明白不再要求松綁，一直感謝“謝謝兄弟搭救之恩，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報答。你是大善人咋會去做那營生？” 牽馬人好像找到了傾訴對象“不滿哥笑話，額給東家打工，和東家碎婆姨好上咧，后來東窗事發，東家要活埋了額，那婆姨念舊情給額偷偷地放咧，東家心狠手辣，收拾那婆姨。折磨得婆姨受不了，跳井……狗日地，額心一橫，給山上當細作，把狗日地東家綁咧！東家澀皮（摳門）不肯拿三十萬，讓山上給撕了。這不，木法回咧。額倒無所謂，可惜那妹子了，悔不該當初木帶妹子私奔。唉，罪過，額罪孽太大咧。” 兩人走著說著，老陳逐漸相信了這位陜北后生。“你膽太大，吃著東家，喝著東家還睡著東家。”牽馬人辯解到“鄉黨你不知道，這妹子命苦，她爹是個瓜皮，吸大煙，欠東家錢，算是拿姑娘頂賬。唉，聽說北邊堡子的少東家出遠門，婆姨年輕漂亮，你不會是給人家打工吧？”見老陳不做聲，繼續到“誰要是給這家當長工可美死咧，天天有美人陪著，東家又不在，太撩咧！” 老陳聽著也不奇怪，畢竟在土匪窩里待長咧，“凡事總要有規矩，不能木邊沿，世上好婆姨多咧，享用不完，額都不想。那都不是咱哩，咱都木那命。” 牽馬人“也是，（要是）規規矩矩妹子也不會尋短見，額也不會流落到山上。罪過，罪過。”停頓了一下，看著西邊的太陽“這會兒覺得冷得崢慫（很），額也走咧，好人做到底，額把死扣給你松開，趕快上驢車吧。” 老陳膀子松開，覺得胳膊不停使喚。“趁早回吧，天黑小心狼……”牽馬人往南疾駛而去。 　　望著牽馬人南去，老陳感覺如釋重負，恐懼無望一掃而光，但心有點亂。內心話，老陳還從心底佩服牽馬人敢作敢為的俠氣，羨慕他不顧一切敢恨敢愛的愣勁兒，那妹子愿意舍命相愛不會木道理，也算是人家的造化，簡短的故事震撼著老陳本分的心。“這慫活的太姿愣咧，狗日地學不會！”老陳一聲嘆息。 毛驢像睡著了一動不動，聽見老陳過來耳朵動了一下。“老伙計，你還忠誠，平日沒白喂你。回去，幾黑兒，給你咥把苞谷。”毛驢聽懂了睜開了睜，把頭抬了起來，四蹄子稍微活動了幾下。 老陳左手拉住韁繩舉起右手，剛要喊“喔”才發現沒有鞭子，急忙彎腰四周瞅著。鞭子就在腳底下，抖抖鞭桿鞭稍上的土，紅纓流蘇依然鮮艷。但不知咋的看見紅紅的流蘇卻想起了少奶奶，老陳覺得很猥瑣也沒意思，可越這樣想越扯不清，最后弄得自己臉紅脖子還有點脹。 老陳偶爾也想，前陣子看著少奶奶把少東家的來信看也不看給撕了，老陳覺得少奶奶命苦，錢多有甚用？！少東家不缺吃不缺喝，卻為干大事出去闖蕩，老陳想不明白，把花一樣的婆姨撇到家里，有時候覺得少東家有點魔怔。年輕守活寡，少奶奶心里能不苦？！老陳也常聽說書，那叫紅顏薄命，可內心卻天天期盼少東家突然衣錦還鄉，讓少奶奶早日熬到頭。是男人心總會不時騷動一下，不過，你若把她當做妹子，那就是親情，燥熱就會平靜。 趕起車，冷風刺面，抄起手遠處望望大臉貓顯現的地頭，脊背有點涼，“嘚！”還是先走吧。 　　牽馬人心里盤算著，最好能去悟空寺上個香，新年頭一天圖個心誠，晚點回去就晚點吧，一年下來跟寨主打家劫舍也算出生入死，求佛祖保佑是必須滴。 塬上一望無際，只有遠處零星的鞭炮聲，牽馬很快進入下坡的大溝，沒了太陽頓時覺得被冷氣包圍，光線也暗了些，不由得輕勒韁繩放慢速度。溝越走越深，路邊還有未化的白雪，抬頭向上窄窄的藍天成了條縫，稀疏的鞭炮聲聽不見了，只有馬蹄聲。牽馬人下意識裹了裹身上的大氅，雙腿和馬肚子貼的更緊。 走到觀音廟路口，牽馬人遲疑了一下，“喔，駕。”右轉順小路上坡，在廟前翻身下馬，將馬拴在門前獅子腿上，抬頭仰望山門。 廟不大，建在土塬半坡平臺之上，太陽西照，屋頂顏色是暖的，而屋檐下是暗的。山門小開，門頭掛有“觀音禪寺”木頭匾額，匾額舊的已有開裂。門內兩側沒有雕像，墻上畫了兩個哼哈二將，牽馬人一進門雙手合十左右彎腰作揖，算是打過招呼，馬鞭還夾在手中間，鞭稍晃著。三間房的大雄寶殿正對山門，牽馬人徑直往里走，順手將鞭子纏緊塞到腰后，進了門又摸了張票子往功德箱一塞，拿起三柱香借佛燈點著，雙手舉過頭頂然后彎腰低頭，如此三遍“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說罷將三支香插到香爐，正要往下跪，從身后進了位女尼姑“施主，不慌，額給你打磬。” 牽馬人扭頭一看愣住了，眼前這位主持身材修長，白嫩的臉微微透紅，整個臉上透著 　　牽馬人扭頭一看愣住了。眼前這位女主持身材修長，白嫩的臉微微透紅，整個臉上發著一種鮮亮的光，眼睛嘴巴長得很美，但很慈祥，眼神相遇那一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里。還沒等緩過神，女主持左手合十狀放在胸前，“施主六時吉祥，來，一拜，”右手拿起木槌“噹”敲在銅罄（深銅鍋狀）邊上。“起——，施主平安吉祥，再拜——”“噹，”牽馬人磕頭起身再跪再磕頭“施主六時吉祥，起——”。 三叩之后，主持對牽馬人說“施主長途奔波，一路平安。阿彌陀佛。”說罷合十彎腰，目送牽馬人。趁主持低頭之際，牽馬人大膽又瞅了下眼前的主持，那神態、挑個兒太像自己的相好咧！情不自禁，脫口而出“不急，能討口水喝？”女主持微微一笑，右手攆起佛珠左手指著門后右側的凳子“施主稍等。”輕輕地邁出寶殿，往北廂房走去。 雖然主持一身灰色僧服，卻難掩窈窕身材，這原本是多俊的婆姨啊！都說一顆好白菜讓豬給拱咧，其實，好白菜沒人拱自己蔫了才可惜！牽馬人無聲惋惜。 片刻，主持端來一碗開水，遞到牽馬人面前，清澈一笑“施主慢用。”牽馬人接過水碗瞬間，看清了那是雙羊脂般嫵媚的纖手，感覺像是畫中觀音的手印（造型），雖未敢碰到，卻已感受到了美玉般的柔美，那感覺沁澈心脾，幽香軟骨。牽馬人感嘆，今天才算長了見識，見到了下凡的仙女。 瞬間覺得自己很猥瑣，已無正看主持的勇氣。喝了兩口熱水，起身告辭。 　　主持微微低頭手捻佛珠“面有心生，輪回因果。施主多行善事必有福報，阿彌陀佛。”牽馬人急忙合十“阿彌陀佛。感謝大師父。” 走出廟門，慌忙去解石獅子腿上的韁繩，無意中抬頭一看，獅子怒目張口，好像沒看見自己，暗自竊喜“自己也是罪孽深重啊，但愿佛祖也木看到。” 女主持跟出廟門“施主常年奔波，帶在身上吧。”隨手遞過來一節紅頭繩。 牽馬人雙手接過紅頭繩連聲道謝，此時覺得眼前的大美人美的清澈、美的慈祥，久違的關懷讓牽馬人不知所措。沒有立即上馬而是牽著馬往坡下走，不停回頭致謝。女主持站在那手捻佛珠合十“施主多行善事。一路平安，六時吉祥。”略帶微笑目送人馬離去。天色變紅，女主持身披霞光。 牽馬人思緒萬千，今天遇到大神咧！也許是緣份吧。再次回望坡頂，只有暖暖的天。牽馬翻身上馬，往悟空寺緊趕。 悟空寺下面的空場上，只有幾個做生意的在收拾東西，顯得空蕩蕩的。有人搭訕“鄉黨，幾時才來？！稱點糖去廟里貢香哈？”牽馬人沒理會，把馬拴到皂角樹上徑直去了廟里。小路上隨風飄來燃香的味道，崖窟的大佛像下放滿了貢品，厚厚的香灰隨風輕散，牽馬人雙手合十深深三鞠躬，之后順路進入最大的佛窟“大雄寶殿”。 洞里暗暗的，最里面佛臺上兩支紅蠟燭還點著，香爐里還有幾只大香慢慢灼著。牽馬人慢慢緩過眼神，找到三柱香放在蠟燭火頭上點著，退后幾步，朝三尊佛像虔誠三拜。起身掏出一張票子，壓在香爐下，像了卻了一狀心愿輕松了下來，感覺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三世佛祖在幽暗的燭光下，微微低頭若有所思，又好像用余光在看著自己，兩側的窟壁上菩薩像像雖看不清卻能感覺到一種高大威嚴。牽馬人感覺有點緊張。 　　牽馬人不敢大口喘氣，往外退了幾步，轉念一想這可是許愿的最好機會，即便是默念，佛祖也能聽的清楚，然后重新想好愿望再次上前跪下。 跪下那一刻，牽馬人腦子空白，想不清該許甚愿望。喜歡的婆姨已經走咧，東家也被土匪弄咧，自己也不清楚最想要甚，發財置地？找婆姨？免災？靈機一動“心想事成！”對！急忙默念“佛祖保佑，心想事成，阿彌陀佛。” 這下心里踏實了許多，站起身，向上看了看佛祖的臉，無意間聞見了油糕的香味，忽然覺得有點餓，定睛一看香案上吃的應有盡有，花生，糖糕，花饃堆了一河灘（多的意思），牽馬拿起一個油糕咬了一大口，酥軟的外皮裹了口芝麻糖面漿，甜而不膩，酥而不黏，雖然有點冰，那口感依然是干軟合適，清爽可口。又拿了塊花饃，一口下去蓬松的饃渣從嘴里掉了下來，十足的面香爽得牽馬人帶勁兒地嚼著，還不時用嘴吸著掉在手上的饃渣。 墊飽肚子，又對著東西兩壁上的菩薩拜了拜，這才轉身出窟。窟外寒風凜冽，山坡下的秦直道上，空無一人，遠處馬蘭河對岸的崖壁上掛滿了不高的冰瀑。牽馬人回頭看見窟門兩側有副對聯，“河谷清風掃凡塵斯清凈之地，崖上明月渡迷津茲解惑道場。”橫批“悟道空心”。讀完對聯深有感觸，馬蘭河谷此處平坦開闊，田陌縱橫，兩岸紅色崖壁布滿巖洞，炊煙暮靄充滿生機。悟空寺半坡面南陽光普照，確是藏風納氣的風水寶地，修行的好地方。 順道往里走又見一幅對聯。 　　“寒窟陋舍佛光普照顯靈地，粗茶淡飯百家施舍修行人。”橫批“終成正果”。牽馬人明白這說的是苦行僧的生活，但對寺廟的神秘還是充滿好奇，以前東家的婆姨也隔三差五地去廟里住上幾天，吃齋念佛，那都是有錢大戶花錢的弄法，窮人在家磕個頭就成咧。轉念一想不如就在悟空寺住上一夜，跟居士感受一下廟里的神秘。隨即對著洞里喊到“師父，師父，師父在木？” 沒人回應，牽馬人遲疑了一下進入一層洞里，看見往二層的木梯子，想起了前天晚上情景，做賊心虛擔心師父認出自己，后來一琢磨當時黑燈瞎火地，他肯定木看清甚，只要不碰見長工就木馬達。再說一個師父還能咋著額？！洞里確實無人，還是等師父回來再來吧。趁著木事再到其它洞里轉轉。 悟空寺門口有一洞窟，離地面近五米，洞頂刻有“祖師廟”三個字，沒有階梯崖壁上有幾個小腳窩，膽大的人能爬上去。牽馬人覺得稀奇，“誒，咋還有道教？”隨飛檐走壁輕松爬了上去。 進到洞里，沒有看見元始天尊的塑像也沒有祖師爺的畫像，但洞頂的八卦圖依稀可見，八卦圖外圍是一圈由云朵圖案組成的花環，洞壁有三幅壁畫，講的像好像是民間故事。對牽馬人印象最深的是西側的壁畫，朱漆大門半掩探出一貴婦半身，手提竹籃，對面是位偷偷摸摸的黑衣人，中間被飛龍屏風隔開。牽馬人第一反應“這不是偷情是做甚？！分明是給野漢子送吃地嘛！”想到這牽馬人笑了，輕輕地給自己扇了個嘴巴“狗日地嘴碎，這是甚地方，額狗嘴吐不出象牙。”不過心里想，這和當年自己跟東家婆姨偷情也太像咧！ 　　此情此景勾起了牽馬人最美好的回憶，擔驚受怕，偷摸刺激，酣暢淋漓的享受交織在一塊，讓現在想來依然亢奮。畫中婦人的羞答答正是那婆姨每次見到自己的神態，而自己一會兒不見那婆姨就像畫里的黑衣人一樣心神不寧坐立不安。這畫畫的太像自己咧，狗日地畫師不成也勾引過別人婆姨？！太神咧！牽馬人也有點糊涂，廟里畫這慫畫做甚？！還怕人學不會？！ 亢奮之后，牽馬人仔細看著畫，發現屏風上的飛龍活靈活現，有點兇猛！奇特的是龍被困在木欄里，牽馬人看不懂。轉身再看東側的壁畫，畫中廟里出來兩位童女手端仙果，中間的畫看不清，“這是做甚？”牽馬人猜不透。 上山容易下山難。牽馬人臉朝里，雙手抓住磨光的石塄，腳試探著往崖壁上淺淺的腳窩窩里蹬，手腳并用很是緊張費力，便往歪處想“怪不得，這洞口只有身板利索的年輕人才能上來，也算是密洞，畫的故事有點邪乎。” 從洞口下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還覺得意猶未盡，抬頭往上看，該洞口木（沒）貼對聯，慢慢覺得有半點開悟“祖師廟，這供奉的到底是哪行的祖師？”突然遠處出來清脆的馬鈴聲。 循聲往東邊看去，秦直道上來了一輛馬車，套了三匹馬，疾速地往西跑著，車上坐了十來個男人，手里拿著家伙，趕車是位老漢，手中鞭子在空中一抖“啪，啪。”“駕！”

跆拳道,波多野结衣结婚了吗,JAPANESE50MATURE亂倫,美女视频黄网站免费观看

小說《崖居》（六）

郭東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