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學習寫詩的四個階段

馬俊

文字：馬俊圖片：網絡 我是理工男，沒系統學過中文，寫詩是自己摸索的，從模仿學習開始，多年來也有一些感悟和心得。我把它寫出來，或許，對美友有所幫助。 ——題記 ? 還記得，我寫現代詩，源于詩人北島。偶然看到北島的詩歌，我的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引起強烈共鳴。 那時，高兩屆的老生，正在追求我的女朋友。他是學院詩社成員，沒事就給我女朋友寫“朦朧詩”。 我女朋友偏偏喜歡他的詩，這讓我很“受傷”，北島的許多詩句正契合了我當時的情緒。 我就想寫首詩，抒發一下心中的不滿。最初，我只是簡單地模仿了詩歌《回答》和《一切》的一些句式，熬了好幾個夜晚，改了無數次，終于出爐了我的第一首“現代詩”。 我還記得那首詩，有這樣的句子：“曖昧是曖昧者的工作證，虛偽是虛偽者的座右銘”，“一切都是無恥的背叛，一切都是背叛后的狡辯”。這是一次近乎“抄襲”的模仿。 其實，那首詩還不能“稱其為詩”（我語文老師的評語），但我女朋友喜歡。于是，我開始了“寫詩”。 我最喜歡的詩人有徐志摩、艾青、顧城、北島、舒婷、席慕容、海子、洛夫、余秋雨等，我對他們的詩歌，喜歡越多，模仿也越多。 我認為，模仿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模仿句式 也是初級階段，就是學習詩歌的“造句”方式，造出自己的詩句。 首先是“照貓畫虎”。比如：余秋雨的《我在等你》 炊煙起了,我在門口等你。夕陽下了,我在山邊等你。葉子黃了,我在樹下等你。月兒彎了,我在十五等你。…… 又比如北島的《一切》 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煙云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這種句式最好模仿，有一定的語文基礎，找好了韻腳就可以了。 其次是“照葫蘆畫瓢”。熟悉了上述“簡單”的“文字游戲”之后，就模糊地找到了詩歌的語感。然后，就能夠從相對“復雜”的一整首詩里，模仿它局部段落的語言和節奏，寫出自己的詩句。 這時的模仿，在文字上不再注意韻腳，更注重句式的節奏感。模仿詩歌的語言韻律。這個模仿是學習詩歌的語言表達方式。比如舒婷的《那一年七月》 看見你和碼頭一起后退退進火焰花和星星樹的七月是哪一只手將這扇門永遠關閉你的七月剛剛凋謝 看不見你挺直的驕傲怎樣溺在夕照里掙扎沿江水瑩瑩的燈火都是滾燙的淚我的七月在告別…… 這首詩當年被我奉為“經典”，拆解了無數遍。模仿有點難度，涉及到情景相融，有抒情散文基礎也不難。能模仿出這樣的句式，又不照搬原句，就已經對詩歌的語言有了一定的感覺了。 起碼知道哪一種表述是詩歌，哪一種表述是散文。同時，也能領會詩歌的大跨度跳躍。 我認為，這是詩與非詩的分水嶺。 再次是“虛實結合”。這是造句的高級階段，“虛實結合”。（這個詞是我造的，或許有更專業的叫法。畢竟我是理工男，沒學過寫作。）我說的意思就是要把抽象的不好描述的情感和思想，附著在具體的景物上抒發。（我這個概括也不準確，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比如：我在寫情書，說成“我在筆尖靜靜地想你”。 又比如我昨天在網上讀到的一首許捷的詩《像雪一樣下著》 一條街，不斷延伸著記憶仿佛，一把尺子丈量不完心底的痛…… 這段話的意思不過是說“一條街引發了心痛的回憶。”但是，如作者這么“繞”著寫，我覺得很“文藝”。 這里只有街是具象的是“實”的，記憶和痛都是抽象的“虛”的，重點在“尺子”上，它雖有具象但也是“虛”的，是作者臆想出來的，它的出現讓抽象的痛有了“長度”，還在隨著記憶延伸，這樣，給人的痛感會越來越強。這種虛實結合轉換的造句方法，會使你寫的“詩”更有“高級感”。 第二階段：模仿意境。 學會“虛實結合”就懂得了運用意象，多個意象組合就成了“意境”。意境是虛實相生的能發揮出豐富的想象空間的整體意象。 表達一種思想或者情感，借助意境，含蓄地表達，會變得更美，余味無窮。而平鋪直敘，就缺少了審美的想象空間，也削弱了語言的魅力。 那么，如何含蓄呢，就是把你看到的景物擬人（擬物）化，或者運用比喻、隱喻、借代、通感等修辭手法，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到你描寫的景物里。 比如：十月的小雪的《過客》 總有一些事物轉瞬即逝比如，風，流水比如，那個春天堆的小雪人 一朵飄蕩的蒲公英命運交給了風落在哪里，哪里就是歸途…… 文字里沒有提一句人生的無奈，但那種無奈感覺卻撲面而來。靠的就是營造出來的那種意境。 這個階段，就是用第一階段的造句方式，營造出類似的意境。（當然，十月的小雪這首詩里不止我說的這點東西，她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她的詩，語言之凝練，構思之精巧，我想模仿也模仿不來。）我們模仿的是這首詩歌的意境，如果能學到她的神韻就更好了。 這里涉及到詩歌的構思與表達兩個層面，依靠的是豐富的想象力和深刻的人生感悟，缺一不可。 再比如十月的小雪的《秋天》 古老的秋天，用一枚紅楓為自己涂上唇彩像一身風塵的女子美給自己看 橙色的唇，叼住十月叼住最先變紅的一顆果子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 一粒果實，如一句箴言像是一道神諭，懷抱不能吐出的核更像一個人，懷揣一句不能說出的話 一粒果子低垂的模樣一個被歲月抽走骨髓的人就這樣俯下身凝望著自己的大地 她寫秋天，其實就寫了一枚“楓葉”，但是，你感到的是整個秋天，是秋天的凄美，無法言說的“悲秋”情緒，被她的文字渲染得淋漓盡致。（帶有很明顯的席慕容的筆法和風格） 這首詩可以讓我們知道，寫秋天，只需要寫好一片落葉就夠了，根本不需要山河大地森林“面面俱到”。拆解這首詩的思路和意境，能學到很多東西。 如果你是一個感性的人，你會如魚得水。你若是很理性，邏輯思維強于形象思維，就很有難度。比如我這種“理工科”出身的。但是，我愛好詩歌，肯下功夫，還是讓我學到了一些皮毛，只是耗時比人多、領會比人淺而已。 這種意境的創造，需要靈感。冥思苦想也能實現。 第三階段，模仿風格。 到了這個階段，你也寫了上百首詩歌了，對詩歌有了一些自己的認識和見解。你會發現，詩歌有很多種風格，有些詩歌是你喜歡的，有些是你不喜歡的，哪怕是名人寫的。這時候，你再閱讀詩歌時，就有了自己的“偏好”。并且，對于詩人也不再如以前那樣“盲從”。 過去，凡是詩人的作品，自己讀不懂或者感覺寫得也不怎么樣，但是，你不敢說，你總覺得是自己欣賞能力不夠的原因。 到了這個階段，你就敢對發表在詩歌雜志上的作品提出疑問，甚至敢“吐槽”了。也開始有了自己喜歡的詩人。于是，你就開始模仿他們的風格。 這個階段，我特別喜歡席慕容，我就模仿她的語言風格和表達方式。（當然，她的文字太溫柔，女性化特征過于明顯，我在模仿她的同時，也模仿了海子和洛夫等詩人） 其實，這個時候已經脫離了“臨摹”式的模仿，或者說是一種全面的拆解式的模仿。從詩歌的立意、構思、意境、結構、語言表達多個方面將詩歌拆解開來，看一首好詩的各個部分構成，領悟和汲取其中的韻味和營養。重點在語言表達上，學習升華思想感情。 這時的“模仿”，其實是一種閱讀，反復閱讀。對那些嘆為觀止的好詩，我曾讀過幾十遍甚至上百遍。 比如席慕容《一顆開花的樹》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這首詩，是我一生讀過遍數最多的詩。倒背如流都不足以說明我對它的熟悉和喜愛。俗話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你讀某一個喜歡的詩人，讀得多了，你的思維里就打上了他的烙印，再下筆時，文字就流淌出與他相似的韻味。受誰的詩影響大，你寫的詩也就與誰的風格相近。 如果在模仿時，總是找不到感覺，寫不出你想要的韻味，不要急，也不要氣餒。可以先模仿句子的措辭方式，然后是段落的構成方式，最后是整篇的合成方式。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寫出來近似的韻味。 這是水磨功夫，沒訣竅。讀寫多了，就開竅了。 第四階段：模仿“金句”。 很多詩人是一詩封神，甚至一句封神。提起顧城，都知道《一代人》。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提起北島，都記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海子也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認為，如何在詩歌中提煉出自己的“金句”，應該作為寫詩的人畢生的追求。當然，我們的水準不可能達到如他們的高度，那是深刻的人生感悟，與氣運爆棚的“靈感”相碰撞的結果。 但是，我們可以提煉出富有一定人生哲理的詩意的句子，或者情景特別契合又新穎、優美、濃情的句子，充當自己的“詩眼”。 “詩眼”可以極大地提升一首詩的“藝術價值”，也許我們寫的詩還提不到“藝術價值”的高度，但是，有詩眼的詩歌，比沒有詩眼的詩歌更有感染力，更有韻味。 比如：十月的小雪《大雪》 聽雪之人我與你只隔一扇窗就隔著一個今生 男女一層窗戶紙沒捅破，就這么嚴重。寥寥幾字，把遺憾寫得像“海峽”那么深。 又比如：十月的小雪《過客》 一生不過是一縷云煙風一吹，就散了……我們都是手持暫住證的人，都是風吹的稻殼 又比如：十月的小雪《大雪之后》 大雪之后還是大雪小寒之后，還有大寒這一生啊一直在路上，在雪上加霜……這無根之物，這樣的一朵雪花拿今生的全部去抵達一場虛構的夢 “風吹的稻殼”和“無根之物”，這兩個很普通的意象，卻有了別樣的意味。你品，你細品。 我喜歡讀這樣的詩。寫出這樣的詩句，是我畢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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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學習寫詩的四個階段

馬俊